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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二十九 ...
初夏的风柔柔的,一点也不凉,裹挟着花香吹在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爽。
露台上放着两个椅子,一个圆圆的小桌子紧紧地挤在它们中间,上面放着两只骨瓷茶杯。
蜜红色的茶水中,叶梗安静的沉在杯底未溶解的砂糖上。
“原来如此,”风吹拂着蜜郎耳边的发丝,他看着靠在露台栏杆上微阖着眼睛、莫名懒散的雏咲浅雪,原本的疑惑全部消解,心底尽管还有几分警惕,但愧疚像栏杆上的藤蔓一样缠着他的心,连舌头也打了结。
许久,他向这位男装的雏咲大小姐道:“原来静方师兄……是您的亲哥哥,怪不得,我与您不相识,却总有种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据这位大小姐所说,半月前她找到了他曾经待过的寺庙,但寺庙早就成了一片废墟,只从周围居住的人家打听到了寺庙几个月前曾发生过怪事,包括多年未见的兄长身死的消息。
“这很正常,我和哥哥长的相像,但也不是一模一样,”她眯着眼睛,看着露台下的夜景,笑容里意味深长,“毕竟,我可是个女孩子。”
“女孩子啊——”
这位大小姐的语气实在有些古怪,让蜜郎有点摸不着头脑,“女孩子……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问题大了去了。
不管是豪门大小姐还是贫困农家女,未来命运都是结婚生子,哪怕再优秀,这身本事从里到外全都是未来夫家的,要是还有点别的才能,嫁人的时候就多了点筹码,还能给娘家争取点福利。
——说白了就是没地位,不论贫富都这样,只能被人当货卖。继承家业?那是男人的事,女孩子还是好好准备嫁人吧。
雏咲浅雪端着茶,笑得十分嘲讽。
“您在想什么呢?看起来心情不好。”
“哪有,我心情好的很,”大小姐抿了口茶,看蜜郎也同样喝了口茶后兀自皱了眉,转而戏谑的打趣他,“这可是国外海运进来的红茶,绝对正宗的口味,一般人喝着都觉得肉痛。怎么,我这白请你的这顿茶,都不合你的胃口?”
言下之意,你这祖宗也太难伺候了些。
“你到底是谁,”蜜郎的眼神也变了些,他把自己喝了一口的茶杯放回了桌子上,向在椅子上闲适坐着的大小姐发问,“你真的,只是静方师兄的妹妹吗?”
“不然呢?放轻松放轻松,别这么紧张嘛。”
不紧张?
珠世喜欢红茶,因此她改造身体时把身体也改造成了能喝红茶的体质,经过她手改造的蜜郎也不例外。
人类时的甘露寺蜜郎不喜欢甜食,变鬼后他就爱往自己能喝的红茶里加致死量的砂糖,旁人喝了只觉得甜腻腻的糊在舌尖上,齁甜的能坏了舌头,谁也没觉得这玩意儿能是人喝的。
把掺了巨量砂糖的茶给客人喝,这种恶意的行为要是对着常人,事再大也就是失了点礼数,但对神经已然紧绷起来的甘露寺蜜郎来说,这位雏咲家大小姐连他喜好都一清二楚,明明白白告诉他——我观察你很长时间了。
蜜郎瞬间就变了表情,语气也没那么柔软了,“你到底是想要什么,我无所谓,都可以给你——但别动莱昂跟我姐姐!”
“呀,别这么吓人嘛,”大小姐把茶杯放回桌子上,歪着身子,手指勾着一缕头发绕啊绕的,慵懒的模样偏少了几分英气,多了几分妩媚,她仰着脸对满脸警惕的蜜郎说道:“我对你没有所求,相反,你对我施恩,我只是……知恩图报。”
“我不记得我帮过你。”蜜郎仔细回想,像雏咲浅雪这样存在鲜明的人,他如果见过,记忆里一定会留下印象。
但是没有,一丁点都没有。
话音刚落,蜜郎就看着对面的大小姐也同样变了脸色,却不是对着他,而是他的背后。
与此同时,一个圆口的东西戳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我说过,你敢对小姐不敬,我就宰了你,”玛蒂尔达冷冷的声音在他脑后响起,“知道这是什么吗?只要我按下扳机,你脑袋上一定会开一朵花,然后死的很难看!”
对面的雏咲浅雪依然是一副笑脸,但看着玛蒂用枪口指着蜜郎时,眼底全没了笑意。
她把手上的茶杯放回桌子上,对着蜜郎粲然一笑,“手下不懂事,这是我的责任,我得给你道歉。”
“——玛蒂,把枪放下。”
玛蒂尔达不算是恣意妄为的人,能把枪口对准蜜郎已经是她能做的最任性的举动,不可能真当着主人的面杀人。现下雏咲浅雪给她下了命令,她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把枪收回去,再把手上的礼服裙子和首饰交给蜜郎。
没错,还是裙子。
蜜郎揭开装着礼服裙的盒子,依旧皱着眉,他还没说出自己的疑问,雏咲浅雪就大大方方的道出了自己的目的,“我需要蜜郎君与我做一场戏。”
“我不想在这场相亲宴会上和那群公子浪费时间,更不想让某人舒坦,所以要委屈先生你做女孩子打扮。”
“好让我气气我那位好父亲,再打打烂桃花喽。”
似乎这位大小姐一点都不介意外人知道雏咲家到底有多少龌龊,以至于做女儿的要和父亲撕破脸,半点的父女情谊都不顾。
蜜郎想起了村田刚对他说的雏咲家内部消息,又想想善待他的静方师兄和现在这个像极了自己哥哥的女孩儿,脑子里闪过不知道多少他们受委屈时的模样,才硬起来的心肠登时又变软了。
脖子上的绷带取下,由雏咲大小姐亲自打底,那条长疤痕就像从来都不存在一样没了踪影。
礼服裙极其合身,好像就是贴着他的尺寸做的一样,层层叠叠的褶皱花边压在胸前,带着绸带边的薄纱在颈后打了个蝴蝶结,蝴蝶结下面嘛……
摸了摸自己两边的肩膀和脖颈后面,没有一片遮挡的布料,好在这裙子最过分也就是露着肩膀和一部分后背,其他地方遮的严实。蜜郎脸红了下,把两条白丝长手套套在手上后,耳朵发着热的出房间下楼了。
真正送出这件礼服的始作俑者在露台上笑得前仰后合。
她早就吃透了甘露寺蜜郎的性格,踩在他底线上跳舞,又不会让他真的生气。
玛蒂尔达就冷着脸站在旁边,等着大小姐发作完后惩罚她。
她知道自己让大小姐失望了,但她就是不高兴——凭什么大小姐创下了那么大家业就要平白无故的送给一个外人?甚至连她也要被交给别人。
奇怪的是,大小姐并没有让她去领罚什么的,只让她把桌上的茶杯里换上新茶,还让她坐在椅子上。
“你手里拿把枪,根本杀不了他,对他来说,你的枪还不如他自己带的刀来的有用。”
雏咲浅雪端着换上来的新茶,面上没了笑,眉间尽是疲惫。
对着自己人,她才不用做戏,敢露出自己真正的状态。
“我知道,你心里不理解,我们好不容易在外面做起了工厂和报纸,回来也是要扬眉吐气,结果我转身要把家底送给别人。”
“可是玛蒂,我快要死了,不然我不会那么轻易就杀了那个老女人。”
这话半真半假,快死了是真的,但原因不是因为这些,不然她为什么要杀雏咲夫人以外的人?
毕竟雏咲家除了雏咲夫人以外的人也同样死了不少啊。
玛蒂可红了眼,“浅雪小姐的病一定能治好!我知道有一间专门拯救即将死亡之人的诊疗所,只要找到它,浅雪小姐你一定……”
浅雪打断了她,“可就算能解决,我也已经不想活了。”
“他死了,我做的一切布置,都没有用了。”
“与其我死后让我留下的东西当肥肉一样让人吃得四分五裂,”雏咲浅雪笑了一声,“还不如交给一个我看着顺眼的人,顺带还了那份恩情。”
露台下的人们面带笑容的交谈着,或是真心,或是假意。露台上玛蒂尔达看着椅子中雏咲浅雪的苍白着脸色的垂死之态,想哭却哭不出来。
……
楼下换了礼服裙子的蜜郎正搭着手,看舞厅里几个跳舞的男男女女,学习他们的舞步。
外表伪装成一位大小姐简单,但他不会跳舞啊,而且看那位大小姐的打扮,待会儿上场他可能跳的还是女步。
蜜郎想叹气了。
为了避免被人搭话,蜜郎藏身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处,面上像是看着跳舞,心里则是盘算着刚才雏咲浅雪跟他的谈话。
正待他入了神时,手臂被猛地一拉,他瞬间就转过了头,随即又松了一口气。
——不是别人,正是装成宴会上仆人混进来的村田和我妻善逸。
如果说穿着队服的甘露寺蜜郎还有几分属于男性的英气,那么换上女性洋装礼服的他就彻底只剩下了属于女子的清丽。
尤其他个子小巧又纤瘦,因为是还没调整好状态再加上深感衣着暴露的害羞,像朵百花园里还没开花的花骨朵一样羞怯温柔。
看到蜜郎这幅样子,村田第一反应就是捂住我妻善逸的眼睛,给他指了一个避免接触宴会上客人的工作,避免他坏事。
“真过分!仗着是前辈所以可以随便指使后辈吗?!”
善逸嘤嘤的哭,因为他被村田去指使去宴会后方打扫卫生,完全接触不到宴会上的贵妇小姐,再加上这个宴会上一直有诡异声音在响,他听了很焦虑,又气又烦。
而村田看了看周围,发现没有注意这个地方的人后,又重新和甘露寺蜜郎接上了头。
“有鬼吃人的可能性很小,但恐怕是家族内斗,但是也不排除有鬼在雏咲家浑水摸鱼偷偷吃人。”
除了那位雏咲夫人,其他人的死因各有各的不同,有几个是彻底失踪和只留下染血的衣服失踪的,这样奇怪的死法只可能是鬼干的。
村田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晶莹剔透的酒杯,看似是靠在一边偷懒,私下里则是和蜜郎偷偷交换着情报。
听蜜郎这么说,村田有些头疼,“那位大小姐没告诉你更多的?”
“没有,她没和我提起过鬼的事情,”蜜郎压着声音,“不过她和她的父亲不和,似乎要在这个宴会上闹一把,待会儿宴会可能会出现混乱,注意警戒。”
“好。”
此时大厅中跳舞的男男女女分开了距离,向对方行礼,而乐手们也从容地换了另一首舒缓的乐曲,等待着宴会真正主人的到来。
雏咲家现今的家主、雏咲浅雪的父亲是主人之一,他看起来约摸四十来岁,正值壮年。他满面笑容,周围的是意图与他结亲的年轻公子们的父母,而他们的地位远不如他,这让他的虚荣心空前的膨胀。
但是大厅中央携手跳起宴会第一支舞的两个人,让他瞬间就铁青了脸色,手中的伶仃细长的高脚杯也差点被他掐断了腿。
携手起舞的二人,少年俊秀倜傥,少女清秀可爱,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好男女。
——如果那个少年不是叛逆的雏咲浅雪假扮的话。
偏偏身边的人还在奉承着:“那位小姐就是雏咲先生的女儿吧?看起来真是美貌非凡,有这样的女儿,雏咲先生可真是有福气。”
福气?雏咲诚内心暗道,有这么个不孝的女儿在,他能少活二十年!
村田的表情也没好到哪儿去,他瞠目结舌的看着甘露寺蜜郎笑着握上了一个少年的手,还被拉去跳舞,巧笑嫣然的温柔模样让他看的眼前发黑。
嘶——炼狱大人知道这事吗?
倒抽一口冷气,村田脑子里不由得蹦出了炼狱杏寿郎发怒的表情。
也没吸多久冷气,被他打发去打扫卫生的善逸哭的鼻涕都往外流的跑回来了,抱着他的腿就不撒手,硬生生把他的胡思乱想全打散了。
好在他呆的地方是个角落,就算善逸大吵大闹也没人发现。
“呜啊啊啊!!那是鬼!一个超级厉害的鬼!”善逸扯着喉咙尖叫,“我从来!!我从来都没见过那样的鬼!它肯定吃了很多人!”
它的声音真是太可怕了!!!
刚才,他被打发到洋馆楼上房间里打扫卫生,在他擦窗户的时候,宴会上那个让他不舒服的声音突然就像是凑到了他的耳边,像是鬼嬉笑着,在用它冷冰冰的指甲挠他的耳朵。
噫呀——!!!好可怕——!!!
“你不会抛下我的吧!我们现在是队友你不能放弃我的噫噫噫!!!”“行了行了我当然知道,你先擦擦脸!”
村田指挥着自己的鎹鸦把情报送到外面队友们的手里——原本打算潜伏到洋馆内部的只有他和甘露寺蜜郎,谁说外面不能等着人了?当然能潜进来的我妻善逸是计划里的例外,他不算。
善逸又是感动又是害怕的喷着眼泪,然后鼻涕自己流到了村田裤子上。
这边村田善逸手忙脚乱,那边震怒的雏咲家主伪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与宾客推杯换盏,似乎一切都和绚丽夺目的水晶灯下携手跳舞的少年少女毫无关系。
“半年后,有一艘船会开往英国,上面有三个位置,届时你跟着玛蒂,她会带着你和你的儿子前往你们未来的安身之处。”
突如其来一句话,让蜜郎险些踩到她的脚。
“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不明白?”雏咲浅雪微微一动她落在蜜郎肩背上的手,蜜郎站稳后就无法控制的与她拉近了距离,迎上了她冷静的探究眼神,“你真的不明白?”
“从你收养莱昂后,你就有意识的把你大部分的存款兑换成了外币,并且请求产屋敷的当家给你在国外购置房产,如果你不明白我再说什么,那你是在做什么呢?”
“甘露寺蜜郎,嗯?”
她贴着他的耳朵低声似情人低语,充满了暧.昧与逗弄的意味,而蜜郎明白这位大小姐的意思,却并不打算回应这个话题,他转了下眼睛,低声道:“那只是不足挂齿的小事而已,你的父亲很生气,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他转移话题的功力实在生硬,雏咲浅雪笑了笑没上套,见蜜郎不肯回答,她仰起头,语气颇有些轻嘲的说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你的儿子,明明和你没有一丝的血缘关系,你却殚精竭虑的为他安排好所有的后路,无论是作为一个普通人,还是鬼杀队的剑士,你都给了他选择。”
“我知道你不愿意告诉我的原因,因为我死了母亲和兄长,父亲后母也待我不好,你怕我比对你养子的生活后会感到难过,这你尽可放心,我不是小孩子,不会为这种事情浪费自己的情绪。但是我想说的是,你安排好养子这件事其实根本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
“——你知道如果你一旦暴露,会有多少人受你连累因你而死吗?”
甘露寺蜜郎一下就转过了头,重新迎上她的目光,眼中有几分晦暗,“你想说什么?”
“我没有别的意思,这只是我好心的提醒。”
粉白的丝绸裙摆如星河水波般滑过雏咲大小姐穿着黑色军靴的足踝,头顶上水晶灯的光芒璀璨迷离,少年少女松开相握的手,一个右手放于腹前,左手放于腰后鞠躬,另一个双手拎起体侧的裙摆微微屈膝,抬起头时似乎满眼都是对方。
场上抱有别样心思的年轻男子看到这一幕,表情变得非常难看,对他们而言,结婚未必是因为虚无缥缈的爱情,比起所谓的爱情,未来妻子娘家的滔天权势与财富更能令他们动容。
而另外一些自知无望的人已经非常明智的去做了他们能做的另一件事——他们去攀谈了其他稍逊雏咲家财力的少女。
在这些大小姐们的眼里,比起‘求娶雏咲家大小姐的失败者’,‘在朋友的成年礼认识的未婚夫’这个名号更好听一点儿不是吗?
水晶灯下的二人直起身,甘露寺蜜郎徒留在原地,目送着男装的雏咲浅雪去承受来自她父亲的怒火,脑子里还回荡着那位大小姐对他的一句句所谓告诫。
“最好及时抽身止损,优柔寡断只会有害无利,因为没人会对你纠结内心的痛苦感同身受,哪怕是恋人和亲人,你善意的谎言落在其他人眼里,说不定是日积月累的杀意。”
“所有人都会死,你也保护不了谁。”
“好自为之。”
甘露寺蜜郎双手交叠在小腹上,愁眉不展。
的确,暴露后会有怎样的后果……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也确实存在着侥幸的心理,能逃避一天是一天,舍不得打破这个平静的局面,但是……
蜜郎低头苦笑了一下,他应该想想接下来需要怎么做了。
雏咲家家主看着面带微笑的雏咲浅雪,原本就在心底翻涌的怒气更上一层楼,再加上他刚刚做完手术,几乎气到握不住手里的酒杯。
就在雏咲诚眼前发黑,几欲昏倒时,一只手扶住了他。
他抬起头,他的女儿正看着他,面上带笑,眼底是冷漠,“我觉得,我们现在需要谈谈,但这里不太合适,对吧,父亲?”
待情绪平稳下来,雏咲诚冷哼一声甩开了雏咲浅雪的手,率先一步走上了洋馆楼梯——刚才雏咲浅雪的举动足够让他这个父亲丢脸了,接下来要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再训斥她,那今晚不光他面子丢光了,这家伙也嫁不出去了。
雏咲浅雪见她父亲再平静也掩盖不住愤怒的样子,笑出了声。
她向周围被她突然变脸的父亲吓到的宾客们致歉,临上楼时还深深地看了她父亲新欢的一眼。
被望着的那位新后母尴尬的转过了身,雏咲浅雪暗道,又是个年轻的女孩子——看起来比她还要小呢。
果然,父亲从来没改变过他喜新厌旧的本性,后母的尸体还未凉透,新人就进了雏咲家的家门了。
被雏咲家父女之间的矛盾搞得一头雾水的宾客面面相觑,好在有管家在,场面到底没变得更难看,宾客们也没说什么,原因嘛,虽说雏咲诚本身除了享乐之外没什么才能,简而言之就是一个废物,但他家族加之在他身上的东西让他变成了一个金光闪闪的废物,在这层金光下,再不高兴他们也不敢得罪雏咲诚。
而且,就算没有雏咲家父女之间的矛盾爆发,这场宴会也是办不下去的。
“鬼的气息出现了?”
“对……”善逸没在哭了,他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耳朵,脸上是掩饰不住地恐惧的表情,对着蜜郎说话时声音都在发抖,“我……我是在楼上听见他的。当时我在水盆里洗抹布,就感觉他站在我后面似的!”
“可是等我一回头他又不见了,但我绝对不可能听错!这栋洋馆里有鬼!!!绝对有鬼!!!”
我妻善逸说的语无伦次,蜜郎耐心地听他说完,又朝他说过的鬼所在的方位张望了一下,安慰他道:“你不要害怕,有我在这里,我不会让在场任何一个人受伤或者死亡,包括你。”
“你说这里绝对有鬼自己会死,那我说你绝对不会死,请务必相信我!”
这声音似乎有种特殊的魔力,就像被太阳晒了整整一天的水,暖洋洋的好像要融化在里面一样,温暖又包容,能驱散所有的黑暗与寒冷。
善逸慢慢放下了手,甘露寺蜜郎的声音竟然让他感觉到自己的心不再急躁,开始逐渐冷静下来。
真奇怪,他想,为什么,鬼的心音也是那么温暖的呢?
一开始善逸确实没有听出蜜郎的怪异,仅仅是觉得他的心音奇怪而已,后来在楼上听到那个鬼与甘露寺蜜郎相似又不同的心音时,他才明白——甘露寺蜜郎就是鬼。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人会变成吃人恶鬼,他更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自己对他一点都不害怕,反而不由自主的去相信他?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他想知道。
“村田先生,请您和大家暂时不要解除伪装,在楼下保护好所有人,由我一个人上楼查探。如果情况有变化,我会用鎹鸦向您发送通知,您要最快带着在场所有人撤离。”
“好!”
来到雏咲家举办宴会的宾客非富即贵,而鬼杀队是不被承认的私人组织,除非所有人亲眼看到鬼吃人的场景,否则被发现队员们贸然出现在这里,还给出一个对这些宾客来说的荒谬理由,造成的后果可能得需要主公大人来亲自善后。
主公大人如今重病缠身,再怎么样也不能麻烦主公大人,任由恶鬼吃人更是不可能,这样的事情决不能发生,必须在鬼作乱之前将它解决掉!
蜜郎回到了换衣间,脱下了不易行动的高跟鞋,拆开了盘在头顶的头发。
还没等他把头上两个镶嵌着一排珍珠的发饰一起摘下来,楼上就“砰”的发出了一声巨响。
像是什么东西爆炸了,连玻璃都在震动。
‘来不及了!鬼已经开始行动了吗?!’蜜郎咬牙望着声音来源的方位,光着脚抄起自己的两把日轮刀,连裙子都没换下就往那个方向狂奔。
脚下的木质地板因为蜜郎的发力奔跑而发出吱嘎声,一扇扇门飞速的往后退,裙摆的布料擦过空气猎猎作响。
——找到了!
蜜郎提着自己的刀,终于站在声音来源处的房间。
听着房间里男人的尖叫声时,他侧着身体狠狠撞开了房间的门!
想对善逸说,觉得现在比较正常的蜜郎好就暂时珍惜一下吧。
毕竟下次他多点零件还是少点零件就实在不好说喽ㄟ(▔,▔)ㄏ
因为接下来的剧情非常暴走和嗯……鬼畜,不过我是亲妈,所以蜜郎肯定不会死。
下章预计磨磨头要出场了,又要写战斗场面了吗?_(:з」∠)_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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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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