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城一挚爱》木祁年

2、第二章

　　早上6点，林一被闹钟叫醒，在温暖的床铺上留恋了一分钟后，他就痛苦的起了床，洗漱完后就搭上了去往酒吧的公交车。林一有两份工作，一份是酒店餐厅的服务员，还有一份是在一间酒吧做服务员，酒吧平时是晚上6点才上班的，今天由于晚上有个盛大的生日派对要举办，酒吧主管早早的跟林一打了招呼要他早点去到酒吧做准备工作。
　　林一到酒吧的时候不过才早上八点，但是酒吧已经忙忙碌碌非常的热闹，他赶忙去换了衣服加入派对的准备工作。
　　“听说今天晚上老板要求婚！”同事赵云悄悄地和林一八卦道，赵云年纪也不大，才20出头的模样，却有着一颗50多岁中年妇女的八卦之心。
　　林一兴致缺缺的擦拭着手中的玻璃杯，“那挺好的…”，他敷衍着说道。
　　“你怎么一点都不感兴趣！你要知道咱们这间酒吧可是一家gay吧！老板晚上要和另外一个男的求婚！”赵云气的将手上的布往桌上一扔，似乎对这件事颇有看法。
　　林一撇了一眼赵云，“你知道…是gay吧…了都…”林一小声嘟囔着，他觉得没有什么好抱怨的，就是因为酒吧的属性特殊。酒吧很难招到人所以时薪高，林一看中的就是这一点。并且他还有一个藏在心里的小秘密没有告诉任何人，其实他也是喜欢男人的。
　　那时候林一还在上高中，他的父亲三天两头的喝醉酒，毒打他和母亲，他总是带着伤去上课，同学老师们都可怜他嫌弃他。只有校医老师总是不耐烦的为他处理伤口，愿意和他说说话，那时候的林一就发现自己不太对劲，晚上睡觉做梦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校医老师笑的样子。
　　后来爸妈离婚，林一磕磕绊绊的读完高中，因为发挥失常他考上的是个考前填的志愿不知道几的垃圾学校，家里也没钱供自己读书了，他就直接放弃读书出来打工了。他工作时经常听到同事们之间议论男男女女的这些事，他发现自己并不感兴趣。反而在来到这间酒吧工作以后，看到同性顾客们有时候动情的在洗手间门口或者走廊上亲吻的样子，他才明白自己真正的性取向。
　　然而有什么用呢，没有谁会喜欢自己的，林一自暴自弃的想，不管一边还在纠结的赵云，直接走到后厨继续帮忙了。
　　晚上8点，酒吧派对开始了，激烈的音乐刺激着林一的耳膜，他穿梭在人群间，为客人们传递着酒精饮料。
　　“大家安静一下，我们的活动即将开始，大家都往舞台靠一靠！”酒吧的舞台上，一个司仪模样的人举着话筒说道，“坏了！”林一着急从人群中出去，他想着早上经理交代活动开始的时候所有服务员都要离开现场，可是因为现场人太多了，根本没有下脚的空间。
　　林一被人流推着往舞台方向走去，一边要防止踩到客人的脚，一边还要护住托盘上的酒，林一要被急疯了，“小心！”就在林一眼看着要摔倒的时候，一双手拉住了他，顺带挽救了即将被打碎的红酒瓶。
　　“你还好吧？”林一听到脑袋上方一个略微熟悉的声音，他觉得有些耳熟，不禁的抬起头看了一眼，他看到了一双浅灰色的深邃眼睛，像是外国人立体的五官，男人戴着一副细框的眼镜。
　　“没…没事…谢谢您…”林一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在哪儿看见过男人，匆匆弯腰鞠躬感谢后就想要逃离现场。
　　“等下！”男人拦住了林一的去路，“你是服务员对吧？”男人询问道，“是的…先生…”林一有些紧张，他不知道自己的心脏怎么突然不受控制的跳了起来，扑通扑通的打击着胸腔。“请问您有什么需要？”他低头看着自己的鞋，他发现自己的鞋上破了个洞，就在脚背的地方。
　　“那可真是太好了，我非常的抱歉，刚刚我打碎了一个酒杯，正找不到人赔偿酒杯的钱。”男人说道，一边就要拿出钱包来，“请问一个酒杯多少钱？我不是很清楚。”
　　“我…我也不是很清楚…要不我带…带你去见我们…经理吧…”林一说道，他想起来了，在酒店自己打碎盘子，遇到的那个男人，就是他。林一庆幸自己又遇到了那天的这个男人，抬头对着他笑了笑说道:“请…跟我来…先生”，在男人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以后，林一抬脚走在前面，将男人带到了经理的面前。
　　“经理…这位先生打碎了一个酒杯，他询问需要多少赔偿…”林一对着经理说道，转身让出了身后的男人，“苏先生？”经理看到男人后露出谄媚的笑容，躬身道，“苏先生您这是做什么，只是一个杯子而已，我们韩老板难道还能要您赔嘛？”男人皱了皱眉，开口“老谭，我摔碎了杯子，该赔，这是原则，”男人掏出钱夹，取出了一张卡，“我也不知道你们酒吧一个杯子多少钱，你看着刷吧？”经理为难的摆手道，“您，您这一个杯子几十块的事拿出一张黑卡来，您这可…”男人听闻收起了手上的卡，转而从钱包中抽出了一张百元钞，递到了经理面前说道，“够吗？”经理连忙点头说道，“够的够的苏先生，还有多的…”
　　“多的给这位带我来的小哥当小费吧。”男人将钱夹合上放进了西装内兜里，对着林一的方向微笑着点点头后，转身走了。
　　“呼…这么轴的人可真难伺候啊……”经理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对着林一说道，“小费我给你算在工资里，快去干活吧别傻站着了。”
　　“谢谢…谢谢经理。”林一端着盘子回到了后厨，‘苏先生‘，林一在心里默念着，‘他可真高啊’，林一甚至只到了男人肩膀的位置，‘是外国人吗？’他一肚子的瞎猜，倒也让乏味的工作变得有趣了起来。
　　一转眼就到了下班的时间，林一换回了自己的衣服，走出酒吧的后门，却发现空中下起了毛毛细雨，加上夜晚的风格外刺骨，林一后悔早上出门没听妈妈的穿一件厚外套，只能紧了紧单薄的外套，想要飞的跑到公交车站去躲雨，却在跑出小巷拐角时撞上了一个人。
　　林一清楚的听到自己头撞到对方胸膛发出一声巨大的“咚”声，他感觉自己不是撞到了人，更像是撞上了一堵墙一般，因为他坚硬的像是一堵墙，“哦…天呐…”他揉着自己的头，忍不住叫了出来。
　　在拐角处的男人也揉着自己的胸膛，听到惊呼声他低头，看到林一痛苦揉着脑袋的的动作紧张道，“对不起啊！要不要紧？很疼吗？”
　　林一觉得声音耳熟，抬头一看，果然是那个苏先生。他连忙摆手，却紧张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没…没…”，男人拉着林一走出昏暗的巷子，来到了路灯下，他托着林一的头仔细检查了一番，松了口气，“还好，没有肿起来，我看你说不出话来以为撞傻了呢，”男人说着笑了出来，用右手轻揉着林一刚才揉着的地方道:“是这吧？按下去会疼吗？”
　　林一惊呆了，他居然被苏先生抱着脑袋前后左右上下的查看，还被揉脑袋！林一觉得自己的心脏怕是要坏掉了，整个脸烫的像是要熟了一般，“不…不疼…”他轻轻的嘟囔着。
　　“不然我还是带你去医院看一下吧？”男人不放心的说，他怎么感觉面前这个小家伙有点傻乎乎的不像没事的模样。
　　“不用了…”林一挣脱开男人的手，一眼看到男人手上的手表，时间明明显示着12过了三格，也就是说现在是凌晨12点零3分了，“赶不上公交车了！”林一惊道，抬脚就要往公交站的方向飞奔，却被一双手拉住无法动弹，他慌张的回头看向手的主人，眼中已经开始有些湿润，赶不上末班车意味着自己明天早上可能会迟到，迟到了可能就会被经理辞退，这对于林一来说，是最糟糕的事情了。
　　“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家吧？”男人笑着说，“我怕你跑一跑等会把脑震荡跑出来了，”他拉着林一的手臂，走到巷子里，启动了一辆黑色的轿车，“上车吧，别怕，我今天没喝酒，不是酒驾，把你的住址告诉我，保你安全到家，”
　　男人把林一推进副驾驶，关上了车门。林一又愣住了，今天是怎么了，他怎么就坐上苏先生的车了呢，林一像是在做梦，还来不及反应，被突然而来男人的气息吓到了，聚神后发现是男人在给自己系安全带，连忙直起了身以免身体的接触。
　　“我叫了你好几声，你都没有反应，真的不需要去医院吗？”男人给林一扣上安全带后出声问道，他也想不通就这一撞，还能把人给撞傻了不成？只能一再确认。
　　林一刷的一下脸又红了，“不…不用的，我刚…是有点…有点困了…”林一撒谎道，他不敢说出自己刚刚在想你这种稀奇古怪的话，太荒唐了，“我家…住…住在…楚江小区，麻烦…麻烦苏先生了…”
　　“好的，这小区还挺远，你可以睡会，如果头痛，要跟我说，”男人给自己也扣上了安全带，车子缓缓的驶出小巷。
　　路上，林一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的端坐着，车上的空气安静到令人窒息，林一听到男人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不要紧张，我不是要把你拖去卖了”，男人开玩笑的说道，“你这样我有种强抢民女，哦不，民男的感觉”。
　　林一听了只得放松把头轻靠在座椅的头枕上，闭上眼假装自己睡着，他听到男人又低低的笑了好几声，接着就是车内响起轻轻的音乐声，他慢慢的进入的梦乡。
　　转眼就到了目的地，男人叫醒了熟睡的林一，无声的指了指窗外的小区大门。
　　睡眼朦胧的林一迷迷糊糊的想要下车，却被安全带束缚着动弹不得，“呵呵…还真是冒冒失失啊…”男人俯身帮林一解开了安全带，终于让林一顺利的下了车。
　　外面依旧还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刚睡醒的他被冻得一哆嗦，“谢谢…谢谢苏先生了…”林一轻声道谢，转身就要走进黑乎乎的小区。
　　“诶小家伙，等一下！”男人两步跨上前，将自己的名片塞进林一的手中，“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明早醒来头痛或者是怎样了，打我电话，我会负责。”
　　林一捏着手中的名片，躬身又说了声谢谢，逃也似的奔进了黑夜中。留下男人若有所思的站在原地好一会，最终还是笑着摇摇头离开了。
　　林一洗完澡躺在床上，还觉得晚上的经历像是一场梦一般，他突然想起了男人临走前给的那张名片，连忙找了出来，借着床头的小台灯，看清了上面的内容。
　　“市中心人民医院主治医师，苏城…他叫苏城…”，林一回想起初次见面那个高大的背影以及今天经历的一切，顿时觉得脸上火烧火燎的直冒汗，忙把名片塞进枕头底下强迫自己入睡，因为墙上的时钟已经转到了一点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