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云闭》沙漠匍匐的小螃蟹

32、番外二 铁树开花 四

　　（四）
　　魏无羡脚步飞快的回静室，偷偷装好香炉又离开去寒室。
　　昨晚与蓝曦臣的谈话让他燃起希望，又重重跌回地面。如蓝曦臣所说，唤回肉身不是不可能，却十分凶险。搞不好，连莫玄羽这幅身体都可能出不来。
　　“你确定要一试？”
　　魏无羡思索再三，坚定的点头。
　　“无论如何，蓝湛爱的是我，也只能是我，全部的我。”
　　“那若是……”
　　“我必须回来，我一定可以回来！”
　　魏无羡手心拽着蓝忘机的抹额，心想有这层联系，就有足够的羁绊，不信自己回不来。
　　“那我们一起进去吧。”
　　香炉中，青烟袅袅，越往里烟雾越浓。
　　“你必须主导香炉所造的幻境，不要让它控制你的世界。”
　　“我知道的。”
　　魏无羡清心凝神，再走片刻，烟雾逐渐褪去，一处地方渐渐清晰。
　　是百凤山。
　　魏无羡和蓝曦臣走在树丛中，蓝曦臣不知因由，魏无羡却脸红了。若让蓝曦臣看到蓝湛偷吻自己，不知会作何感想。
　　找半天不见人影，魏无羡颇为意外。
　　“奇怪”，魏无羡道:“就算没有我俩，当天还有很多修士！遇不到我们，总会遇到其他人啊。”
　　蓝曦臣猜测: “香炉窥探人心造境。或许，它已察知你要来夺像，故而令你无从寻像。”
　　“你说的有理。”魏无羡本身是极聪明之人，一点就通。
　　“那若逼它加快造境速度，或逼它造很多个境，从中随意选一个夺像，他就无法防备了呀？”
　　“可以一试。不过维持造境靠心神，要达到你说的效果……”
　　“没事，和我吹陈情操纵百鬼，应该差不多。还请泽芜君替我护法，维持这出境的通路，我且去去就来。”
　　魏无羡握紧长笛，放在唇边吹奏。笛声呜呜，很快，四下同时浓烟滚滚。
　　魏无羡吹着笛，瞄准一个境，闪身入内。
　　蓝曦臣感叹道 :“弟弟，若魏公子安然归来，我定要让你们结为道侣！”
　　魏无羡钻出洞口，眼前浮现藏书阁。
　　他熟门熟路从窗口翻进去，果然看到小蓝忘机在半圆书台上站着，自己在一边放声大笑。
　　想到下一步，蓝湛会按着自己胡作非为，魏无羡眼睛眯成一弯月。
　　果然，境中蓝湛生气了，按住自己的手，捆上抹额，压在头顶，就要扒裤子。
　　“还是这样的二哥哥最好～”
　　魏无羡抿嘴傻乐，想起近半个月没拱白菜，不由走得近些。就在他笑眯眯地准备看活春宫时，蓝忘机抬头，目光居然定格在他身上。
　　“你是谁？”
　　吓了一跳，魏无羡和小蓝湛对视。
　　不对啊，香炉里的人看不到我的！
　　“我是魏婴啊，二哥哥。”仅短暂惊慌，魏无羡即刻回复镇定。
　　小蓝忘机盯着他看，又低头看捆着的人。
　　奇怪！地上的小魏无羡兀自挣扎，好像既看不见他，也看不见小蓝湛。
　　“你……”魏无羡退后两步:“你样子怎么变了！”
　　小蓝湛正在长大，“避尘”放射出夺目的银光。
　　“你是魏婴？”。
　　“魏婴不长这样。”
　　“魏无羡入魔，被百鬼噬咬，碎成齑粉！”
　　“你想找魏无羡么？”
　　面对四面八方的杂音，魏无羡强迫自己凝神。
　　“你是香炉？”
　　蓝忘机不置可否，藏书阁的空间扭曲成漩涡状，产生强大的吸力，把境中的木兰树、书架都吞吸进去。大漩涡中还产生许许多多小漩涡，每个小漩涡中都有一重境。
　　“魏婴！”
　　蓝忘机冲过来，狠狠拽住自己的手臂。
　　这是岐山！
　　“忘羡……”
　　蓝忘机哼完曲，在逐渐倒下的自己面前说出歌名。
　　这是暮溪山。
　　“啊啊啊～”魏无羡仰头嘶吼，身边黑气缭绕。他想，若是蓝湛在就好了。
　　这是乱葬岗，百鬼噬骨前。
　　……
　　成百上千个小漩涡，转的魏无羡脑袋昏昏。一段段沉甸甸的过往，震得他心颤。
　　“蓝忘机爱你。” 蓝忘机上前，按住他的肩。
　　“若他爱你，怎会不介意，这莫玄羽的躯体？”
　　“你必然想，他等你十三年，问灵十三年！只要你能回来就千恩万谢了！可是，爱情是自私的！而且，蓝忘机在确认莫玄羽身上附着的是你的灵魂前，可有去过金陵台，见过莫玄羽？”
　　魏无羡想起:在吹《忘羡》前，蓝忘机应该没认出他。可在大梵山，蓝忘机的确有冲他这个方向微微颔首。
　　“细思极恐，细思极恐啊魏无羡。”
　　香炉顶着蓝忘机的脸，用蓝忘机不会有的口吻说着话，按他肩膀的手力气渐渐加大。
　　“莫玄羽骚扰同修，骚扰到何种程度？”
　　“他……和金光瑶，有多熟啊？”
　　“别说了！”
　　“他自然说只要是你，都好。问题是……你愿意么？”
　　“我让你别说了！”
　　魏无羡心口剧痛，心乱如麻！它说的话源于内心，自然深入骨髓。
　　“我错了。”
　　“哦？”仿佛他说了好笑的话，香炉嘲讽的笑。
　　如果我不逞强，当初跟蓝湛回姑苏……
　　如果我不催动温宁，金子轩就不会死……
　　如果我上金陵台前，先找蓝湛、聂宗主好好言明，事情未必会……
　　若我按仙门法则佩剑，……
　　“我就是要让你们知道，我即便不用剑，单凭你们口中的‘邪魔歪道’，也能一骑绝尘，让你们全都望尘莫及！”
　　“我控制的住！”
　　“住嘴！”魏无羡对过去的自己，深感厌烦。
　　“这样吧，”香炉蓝忘机手上加力，魏无羡缓缓沉入脚下漩涡。
　　“我也想看看，重走一次，会不会更好些。”
　　时光在魏无羡眼前跳转，所有人从他身边经过。
　　“蓝……蓝湛！”他抓住擦肩而过的蓝忘机。
　　蓝忘机却漠然推开他的手。
　　“莫公子，请自重！”
　　魏无羡闭眼，落入滚滚云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