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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江山不及你(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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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府
宋管家步履匆匆,走到一间房子前,敲了敲门,“老爷?”
里面穿出来声音,“什么事?”
“门口有个拿着玉佩的人说要见你。”
“玉佩?”
“是那位苏公子的玉佩,和老爷身上的一样。”
皇上的玉佩?阮桀云想了下,让宋管家先把人带到客厅,他稍后就到。
阮桀云到客厅时,看到的人是这样的。一身简约白袍,清俊冷艳,面无表情,看不出什么,倒是那一双眼睛微微出神,似乎在想些什么。很随意的坐姿,左右手手指交叉搭在腿上,两个拇指来回打转,似乎还有些焦虑。
这样的半夏似乎和他第一次见的不太一样,可他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半夏公子?”
浮生回神,起身看向阮桀云,“阮大人?”
“是我,”阮桀云点头,抬手示意他坐下,“你找我是有什么事?”
浮生说:“我想让大人带我去见木南。”
“你居然直言公子名讳。”
浮生一愣,“抱歉。”
见他如此,阮桀云也不好再说什么,“公子交代让你有事找我,我自然不会推脱,不过这个时候确实不太方便。不如这样,你把事情写下来,我再转交给公子。”
浮生一想,确实如此,他之前太着急,忘了考虑沐熙然的身份不是他想见就能见的,“也好,多谢阮大人。”
阮桀云:“无事,跟我来,我带你去书房。”
沐熙然把信看完后,问:“北离晟现在在何处?”
阮桀云说:“在驿馆。大皇子腿脚不便,进了驿馆后也没有外出过。”
“一个人挺孤单的,宫里是时候热闹热闹了。”
阮桀云有时候是真的想不通皇上的脑回路。比如,半夏的信和这事的关系。
阮桀云离开乾清宫后,沐熙然就把浮生写的信烧了。虽没有透露什么天机,但就怕有心人利用,让某些人误会。
沐熙然走到殿外,突然一阵冷风吹来,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许安连忙拿了件披风出来,给沐熙然披上。
“皇上,最近天气变冷了,小心着凉。”
“嗯。”顿了下,问道,“御花园的花……”
“都谢了。”
沐熙然笑了一声,片刻后说:“让摄政王进宫见朕。”
小皇帝的亲口谕旨,许安自然亲自去办。
摄政王的为人,许安的信得过的,路上免不了多说了几句,都是关于小皇帝的。白翊墨多数时间会沉默,偶尔也会应答几句。
走到一处拱门前,许安停下来,“皇上在墨游栏等着摄政王,老奴就不便过去了。”
墨游栏,是湖边的一处看台,先帝在世时,时常在那钓鱼,有一次在和摄政王喂鱼时,一时兴起起了这名字。
白翊墨绕着勾阑走到那时,就见到沐熙然趴在阑干上,往水里撒这什么。往后放着两张椅子和一张摆桌,桌子边上放着一小盆鱼食。所以小皇帝在撒什么显而易见了。
白翊墨走上前,出声道:“臣参见皇上……”
沐熙然听见声音就转过来了,没给他喊万岁的机会,想来也没几分真心。
“摄政王,过来坐吧。”
白翊墨敛了敛眸,颔首道:“谢皇上。”
“皇上找臣所为何事?”
沐熙然又转回去,看到水里的鱼都散开了,才收回目光,拍了拍手,坐到椅子上,一边用手帕擦手,一边道:“朕没有事就不能找摄政王?”
抬眼望过去,突然顿住,“摄政王最近喜爱穿白衣?”
白翊墨眼神微动,却是没有说话。
一身白衣的白翊墨依旧高贵,却更添冷冽,如同天山雪莲高不可攀。沐熙然眨了眨,莫名想起了一段不太愉快的记忆,虽然在他心里那个梵音及不上白翊墨万分之一,但不想因此坏了心情。
“摄政王穿黑衣更好看。”沐熙然说的是实话,然而听者的心情却有些复杂。
黑衣穿在白翊墨身上的独特气质,是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还有一个原因是,至少穿黑衣的白翊墨不会像这样让他觉得无法接近。
沐熙然放下手帕,斟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过去,“这是摄政王送的果酒,我一直留着。”
白翊墨接过,没有喝。
“皇上该说正事了?”
沐熙然笑了笑,说:“我想让大皇子住进宫来,摄政王觉得如何?”
白翊墨顿了几秒,“理由?”
“我一个人住在皇宫,甚是无趣。若是摄政王能进宫陪朕,就好了。”沐熙然歪着脑袋说。后半句看似调笑的话语,实则藏着真心,然而听的人却真实的当成了玩笑话。
白翊墨说:“臣不会阻拦,皇上与百官商议即可。”
沐熙然失望了一瞬,又想起件事,“朕有件事不太明白。”
“皇上请讲。”
“花弗邪为什么会成为使臣前来瀚唐?”
“北翟皇没打算让花弗邪活着离开瀚唐。”
小皇帝很聪明,稍微提点就能知道答案,果然,等他说完,沐熙然就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如此!”沐熙然说,“花弗邪要是死在瀚唐,他们北翟就有了开战的理由。”
白翊墨微微点头。
“这么说来,北明求和的目的也并不单纯了?”
白翊墨说:“嗯。”
沐熙然纳闷了,怎么好好的,瀚唐就突然成为了众矢之的了呢?
白翊墨若是知道他心中想法,就会告诉他,在他登基之时就已经是了。
沐熙然留白翊墨吃过晚膳后,后者就离开皇宫了。
沐熙然做了一晚上的思想,准备第二天和百官大战三百回合。结果,一招都没用上,沐熙然很自觉得把功劳归结到白翊墨身上。
很快,沐熙然的旨意就传到了驿馆。
在轮椅上的男子的实意下,一位面色冷峻的男子接过圣旨,给传圣旨的公公塞了点银子,后者很识相的走开了。
等着屋内都剩自己人了,男子才开口,“殿下,这个小皇帝到底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让你进宫?”
北明的大皇子,北离晟缓缓开口,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去了就知道了。收拾东西吧,公公还在外面等着呢。”
男子只能憋着气,跑去收拾东西了。
润白推着北离晟出了院子,就碰到了北明的几位使臣。
“大皇子这是要去哪?”有人问。
北离晟说:“皇上的旨意,邀我进宫。”
有人警惕道:“为何还带着行李?莫非大皇子是想逃走?”
润白冷冷回了一句,“胡扯!”就要把圣旨拿出来给他们看,一道细亮的声音阻止了他的动作。
传旨的公公在外面等的不耐烦,便进来瞧瞧,没想到会看到这等场面,堂堂一国皇子居然这般委曲求全,难怪皇上会让他多看着点。
“我说大皇子你磨磨蹭蹭的做什么呢?皇上都等着着急了。”
北离晟:“……”他可没想到一太监会为他说话,大概是小皇帝的吩咐的。
“让公公着急了,这就动身。”
公公满意的点头,却又遭人阻拦,“等等!”
公公皱着眉说:“使臣可有问题?”
“有!”声音格外敞亮,“同是北明使臣,瀚唐皇为何独独召见大皇子一人?”
公公说:“皇上的想法,又岂是我等能够窥探的?使臣若是不相信,大可跟着咱家进宫面圣,同皇上辩驳一番。”
使臣还想回驳,被同伴拉住了,“并非不信,只是大皇子身体不好,我等实在担心……”
公公却是丝毫不给情面,“使臣不必担心,皇上即邀大皇子做客,就没有怠慢了的道理。”
使臣勉强维持笑意,“即使如此,劳烦公公了。”
回了一句,“客气。”就趾高气扬把人带走了。
回宫的路上,北离晟向公公道谢。
公公说:“咱家也是奉旨办事,谢就不必了。”
北离晟笑了笑,问:“公公贵姓?”
“咱家姓安。”
“安公公,可知道皇上为何让我入宫居住?”
安公公表情有些古怪,看了北离晟主仆二人一眼说:“皇上觉得无聊了。”
北离晟觉得安公公在敷衍自己,但看他样子又不像,莫非这个瀚唐小皇帝真的这么无聊?
北离晟见到沐熙然时,后者正拿着一节木棍逗弄一条,嗯,笼子里的小蛇。至于这蛇的来历,是这样的。
昨晚沐熙然和白翊墨路经御花园时,突然冒出来一条小青蛇,被摄政王拿住了七寸,未死,一时兴起,就让人圈了起来。
在北离晟看来,这样的沐熙然更像是一个喜穿红衣,张扬肆意的少年,而不是万人之上的,皇帝。突然相信安公公说的是真的了。
沐熙然把木棍扔掉,让人把蛇带下去,悠悠的走到北离晟面前。
“你就是北离晟?”
声音清亮,没有一丝轻蔑和敌视,似乎真的就是在询问你的名字而已。
北离晟颔首,“是。北离晟见过皇上,不便行礼还请见谅。”
沐熙然看着他说:“无妨。”
北离晟,果然如传闻所说一样,惊才风逸。身为一国皇子,自然有着自己的风骨,哪怕坐在轮椅之上,也是背脊挺拔,不会让人感觉自己低人一等。
“你这腿……是被毒的?”
“是。”这已经不是秘密了,北离晟回答的很坦然。
“可有治疗?”
“有,只是不见效。”北离晟语气也很平淡,似乎已经不抱希望了。
“哦。”沐熙然淡淡的说,也没有丝毫安慰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