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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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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眠将内容念出,“士兵凌拂,独骑夜追匈奴数十里,破祁连,袭王庭,于万军之中取单于首级,杀大将三人,将领五人,威逼孤涂磕头手书,天降大昒,俯首称臣再不来犯。”
大臣们听罢,表情比皇帝还复杂。
凌拂闯入皇宫抢走神罚,本就是戴罪之身,可如今,她立的功有点大......不是一般的大。
匈奴向大昒投降,这是几百年来第一次。
虽说那匈奴王子孤涂估计是被威胁着屈打成招,但招就是招,降令上写的明明白白,日后不认账姑且再论,但凌拂之功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大臣们面面相觑纷纷上奏,啥也别提了,夸就完事,横竖都是皇帝的妹妹,就算犯过错,但这功劳也够抵罪了。
皇帝顺着大臣们给的台阶下,思虑周详后重新恢复了凌拂的公主身份,班师归朝,凌拂成了护国英雄,但凡打街过身上便沾满群众撒的小花小草。
她回来第一件事便是喊着万泥去永夜宫拔草,第二件事是让万泥做好吃的,边关吃的饭里全是沙子,凌拂怀疑自己肚子里塞满了石子。
不过还好,太医瞧过了之后拍着胸脯保证,吃几天药调理调理就好了。
凌拂很高兴,她边吃着对万泥绘声绘色地讲,“你不知道边关特别刺激,打仗时候一堆人呼呼往前冲,砰啪那人一下子哗啦脑袋瓜子掉了,我第一杀人抱着他的头跑了一路,呼呼的风,哗哗哗血直流......欸你咋不吃饭啊?”
“......我有点撑。”万泥端着碗毫无食欲。
苏世循着饭香也跑来了,一家人团聚,唯独缺了皇帝。
万泥犹豫着要不要把皇帝也请来,可刚一开口,凌拂便起身,她说想去西府长街逛逛,还想一个人单独逛逛。
这意思很明显,谁提皇帝她就跟谁急。
万泥也不敢提了,可凌拂自打回来后习性变得很古怪,她总是有事没事就去西府长街逛,还总是一个人单独逛。
又一次万泥好奇跟着去了,发现她找了一家酒馆,拍下银子就咕嘟咕嘟喝酒,一坛接一坛地灌,喝完了就醉醺醺地骑着马回宫,躺床上就睡得昏天黑地。
除了酗酒,她在军营里也染上了抽烟的恶习,浑身都是烟草气。
万泥劝她戒掉,凌拂摇着脑袋瓜,她说自己总是想起杀人的场景,抽烟喝酒可以舒缓下。
赫赫战功带来的除了至高无上的荣耀,也有不可磨灭的烙印。
万泥想起了当年自己出嫁时的场景,血腥屠杀,空中有带血的脑袋在飞,新郎死在她面前。那一幕,她过了好多年才得以缓解。
她觉得凌拂也需要时间走出来,所以便没再强制她,只是每天督促她少抽点,凌拂勉强答应了。
某天波斯国使臣在宫里参观,凌拂觉得他们的卷毛很好玩,便让几个波斯匠人把自己头发给烫了,满头鬈发美得冒泡。
万泥在心里掰着手头数,抽烟喝酒烫头,得,这下齐活了。
酒馆中总有凌拂浪迹的身影,她把烟卷扔的满地都是,半佛半魔摇头听曲,天寒日暖,来煎人寿,煎着煎着,南规忽而破门而入。
小小的贝齿叼着烟斗,半点朱唇滤烟丝,凌拂怔楞,没料到他会来。
南规闯进包厢,严厉指着她,“你,把衣服穿好。”
凌拂把溜肩的披帛往上撸了撸。
他把酒坛都搬走,烟斗也夺过来,对她郑重道,“皇上已经为我们定下了婚期。”
凌拂托了托下巴,一茬口红印子添在手背,“你还是把亲退了吧,我老这么混迹,让你丢脸。”
“你把烟酒都戒掉,明日来国子监上课。”
凌拂以为他开天大的玩笑,“凭什么,抽烟喝酒我愿意,一辈子嫁不出去我也愿意,要你寡!”
南规冷冷看着她,那眼神,很有几分麻木不仁的意味。
他不由分说抓着她的手腕往外走,凌拂想要挣开他却不许,逼得她动起手来,没个轻重把他从二楼推了下去。
完了,摊上大事了。
她踢踢踏踏往下跑,发现南规摔得不省人事,当即把他背上了马车回宫喊御医。
南规摔得有些脑震荡,胳膊断了一只,皇帝也被惊动了,问起此事,南规只是淡淡说不小心坠马,绝口不提凌拂的恶行。
凌拂心怀愧疚,隔三差五派万泥去他府上探望,万泥说好的差不多了,就是胳膊不太利索,吃饭得要人喂。
万泥劝凌拂还是亲自去看看,凌拂去了,回来时头发指甲上的蔻丹卸了,口红没了,连头发都直了,好不容易叛逆了这些天,一朝回到解放前。
“他说奇装异服看了碍眼,耽误他养伤,你说说他怎么就这么事儿呢。”凌拂咬着牙狠狠道,但木的办法,自己惹的事,怪得了谁。
这天她去南规府上探病时,意外碰见了举铅锤的大将军南业,“哦哟,南业你怎么在这儿?”
南业自觉离她三米远,“这是我家。”
“啥?这明明是南规家。”
“南规是我哥。”南业尴尬道。
“哦,那还真巧。”凌拂挠挠头,见他在舞刀弄枪练武,随手捡起一杆穿云枪,“来,我陪你练练。”
南业要哭了,他高喊着,“哥,哥,你快来呀,我要被嫂子打了。”
本来凌拂只想着比划比划不动真格,可一听他这一声嫂子,顿时成了真打。
南业往后花园跑,凌拂提着穿云枪追,翻过假山后却见他不见了,只有一个身穿御炎衫的男人站在湖边,他转过身来,声音温和,“凌拂。”
凌拂见了扭头便走,皇帝在她身后低声道歉,“朕错了,都怪朕。”
凌拂身子僵住,她咬咬唇,“反正都完了,也晚了。”
“南规有什么不好?”
“他没什么不好,可我不喜欢他。”她说完无所谓然地耸耸肩,看着皇帝问道,“皇兄,你有喜欢过人吗?”
皇帝哑声很久,终究点点头,“有过。”
“那现在呢?如果你喜欢的人就在你的身边,你们每天都能碰见,可你却要瞒着他,躲着他,装作看不见他,然后嫁给别人,心里难过还要乱找借口去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