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
4.
第三位被害人叫杨阳，毕业之后就立刻结了婚的她目前已经是某企业的董事长夫人。身为京大高材生的杨阳，出人意料的没有凭借丈夫的实力去展开一个舞台然后有一番作为，而是心甘情愿的当起了碌碌无为的阔太太，天天打打麻将、陪丈夫出席出席什么活动宴会之类。
木白去找杨阳的丈夫张君时，他正打算去开一个临时会议。吩咐秘书将会议时间推后，张君将木白请进办公室，对木白的到来有些意外。毕竟，从杨阳出事后，警察该问的该了解的，都弄得差不多了。
“嗯，我有听杨阳提过她跟欧阳副部长是大学同学，不过并没有什么太深的往来。”张君对于木白的提问显得有点惊讶，系列杀人案他也有关注，不过怎么会突然扯到欧阳绪言？
“木科长的意思是这个案子跟欧阳副部长有关？”张君不解，仅仅是怀疑的话这个木白也未免太大胆，这样冒然的询问，难道就不怕自己透漏点什么消息给八卦记者或者欧阳绪言本人？
“只是了解，我们目前需要重新调查杨阳生前的一些情况。”木白看着张君脸上的表情变化，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地方，“如果方便的话，我希望可以去你家里看看。”
“这没问题。”张君没有犹豫就答应下来，拿过桌上的纸和笔，写下私人别墅的地址和自己的手机号码，“如果木科长有时间，今天中午就可以。”
杨阳是个念旧的人，家里收着许多学生时代的东西，相册、用过的笔记、甚至还有几个学科的课本。木白找出她装相册的纸箱，打开相册一页页翻找。席恩凑过来狗腿的问：“小白你要找什么？我帮你找！”
“杨阳的大学毕业照。”把翻完的相册整齐的放在一边，木白继续翻下一本。
“明白了！”席恩连忙去翻另外一个纸箱，自己手脚快点就能多做点，而自己多做点了小白就能少做点！看吧，自己多体贴，这么好的丈夫就是人类常说的二十四孝老公和新新好男人了吧？
直到几个纸箱都被翻空、相册翻到最后一本，木白才找到杨阳的大学毕业照，将近六十个人的大班级好些人看上去都有点眼熟。在心里默默核对了一遍照片上眼熟人的名字，木白觉得这个班的班主任真是死而无憾了。
照片里的欧阳穿着白色的短袖衬衣，左手边站着的长发美女就是杨阳。木白注意到，那张照片上杨阳挽着欧阳的手，两人之间透露出点不同寻常的亲密神态。
没有太深的往来……但是从这张照片上看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也许现在确实是已经没有了，然而那个大学时代就很难说。
在征得张君的同意后木白把这张照片带走了。坐进副驾驶座等着专业驾驶员席恩开车，木白又鬼使神差的把那张照片拿出来看，十分小心的避开了上面的指纹，其实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想要这张照片，只是在看到这张照片时，有一个模模糊糊的感觉，觉得这张照片会给他提供点关于案子的线索。
“小白，我一直很好奇，”发动车子，席恩并不怕危险的一边频繁转头来看他家心爱的小白，“不过是死了几个人类而已，为什么要这么麻烦的查来查去？”
木白头也没抬，理所当然的回他：“杀人当然是……”
话没有说完就停下，木白想起两人的身份差距，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在人类社会，除非是执行国家的判决，否则杀人就是犯法的。而我的工作，就找到凶手。”
木白觉得自己总会忽视这一点。席恩的外形跟人类没有区别，所以在相处的时候，总会忘记杀戮是他们生活的方式，是他们生存下去的必要条件。
“小白，其实我一直很想问你，杀戮为什么要被禁止？社会就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只要活下来，用什么样的手法又有什么关系？”席恩困惑，对木白一见钟情的他虽然有学习过人类的一些东西，但根深蒂固的那种要生存就只能战斗的思想，让他依旧无法想明白人类制定的过多的规章制度，“只要你够强大，没有谁可以伤害到你。”
木白用手绢把照片小心的包起来放进外衣的口袋里，看着前面向后飞驰去的街道：“人不仅只是要活着，还要有安定的生活环境来好好享受人生……杀戮并不应该成为人生中的全部。也许你够强大，但这不意味着身边的人也够。”
“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不论是人类还是魔物。”席恩笑，平静的声音坚定而温柔，“只要是伤害到你，哪怕一丝一毫，我也会让他付出绝对无法估算的代价。”
木白一震，微微侧脸去看席恩，在接触到席恩目光的一刹那又挪了回来。
其实，木白不懂席恩的。就像席恩无法理解人类世界的准则一样，他同样无法明白席恩那个世界的规章制度和……他对自己过分的执着和狂热。
“不要杀人，我不想有一天亲手抓你。”木白只是叹息的说出这句话，略显疲惫的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
席恩嘴边浮起微笑，从后视镜里看到木白的脸，慢慢放慢了车速。
木白带上了中午在张君家里得到的照片去了警视厅。木白刚把照片拿到鉴识科给柳洛回来，就被告知总务部部长一个电话打到他的内线，口气十分恶劣的让他立刻去一趟。
木白出门的时候遇到姗姗来迟的姜弈。
“总务部部长？”姜弈还没跨进第一科的脚收了回来，跟着木白一起退到了没什么人的走廊上，“他会找你去……难道是洛的事情？”
“我刚才给柳洛打过电话，总务部还没有找过他。不过在这个时间找我，应该就是这件事了。”木白停了停，带点歉意的看姜弈，“我们科的事，又牵连到他了。”
姜弈却笑着拍了拍木白的肩膀，拍完之后才想起什么似的四周看了看，欠扁的问了句：“那块牛皮糖没跟来？”接到木白的眼刀后，夸张的捂住被眼刀戳中的脸，依旧调侃的口气里却是带了自豪：“……这案子是我们的责任，作为我的家属怎么会有连累不连累的话？太客气了可不像你。”
来到总务部部长办公室门口，木白礼貌性的敲了敲开着的门，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刘部长点了点头示意木白进去。
“系列杀人案我们有调派了专家组给你们吧。”刘部长抖了抖手里的烟灰，刚才电话里的怒火现在是一丝一毫都找不到了。
木白没出声，等着他说下去。
“我昨天接到电话，说柳洛去找人询问系列杀人案的相关。你到底要打算把这个案子拖多久闹多大？”刘部长在桌上的烟灰缸里按灭手里的烟，终于直视木白，等待他给出一个答案。
“我有权在总务科提供的专家组之外寻找帮助。而且，查案是刑事部的事。”被这样直白的质问，木白也没恼，漠然的公事公办回答完后，又问，“刘部长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有什么事情，只是提醒一下你，鉴识部是不应该介入案件本身。”刘部长反而笑了起来，勾起来的眼角嘴角说不出来的诡异。
“对于专业人员而言司法学科界很小，大半部分人彼此都认识，我只是让他引荐而已。”木白语气和脸色都十分平静，并不打算据理力争，也不打算说出点什么刺激死人的话来燃一燃刘部长的着火点。
“仅仅只是介绍自然是可以的，希望身为刑事人员的你不会犯些低级错误！……没什么事了，你可以走了。”
“嗯。”木白走到门口伸手关门，在门要合上的一刹那，看到刘部长拿出起了桌上的电话。
木白回到第一科时席恩也来了，两人窝在姜弈的办公桌前说着什么不好的话题，只看见席恩一脸的阴霾。木白也懒得跟他打招呼了，打算绕过他俩直接就回自己的办公室。装有木白雷达的席恩自然是马上就发现了心上人的身影，屁颠屁颠的追在木白身后也挤了进去。
“那个刘凯是什么人啊小白？”席恩心里很不爽，刚才姜弈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总务部刘部长把科长叫去找他麻烦去了”？敢欺负他家小白，活腻味了是吧？
“你别管。”木白没多解释，拿起衣架上的外套穿上，“我现在要去财政部，见到欧阳时你说话注意点。”
“小白！！”席恩抗议的叫了声，收到木白眼刀两记，于是凄凄哀哀的跟在木白后面出门去了，却在木白没有注意到时眼里寒光一闪，刘凯是吧？
欧阳对于木白的再度来访没有感到意外，让他意外的是木白居然又允许席恩那个跟屁虫也跟着来。身材高大的席恩忠犬一样跟在木白身后不停讨好，对于所有别说是试图接近、就算是多看木白一眼的人都怒目相对的他，那样子怎么看怎么像——护花使者。
不过欧阳可不打算当着木白的面把这话说出来，虽然看着木白变脸实在是件很有趣的事，不过惹上他身后那头忠犬，事情就麻烦了。
“木科长这次想了解什么？”欧阳拿起桌上秘书刚倒的咖啡啜了一口，微笑着慢条斯理的问。
“欧阳副部长和杨阳大学时候关系似乎很不错的样子。”就算是面对官阶比自己高了几倍的欧阳，木白口气里也没有一丝谦卑的成分。
“我们是朋友……”欧阳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席恩，眼底浮起一抹恶作剧的坏笑，“我对女人不行。”
“什么！！！”席恩惊爆，差点掀翻了桌子，人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占有谷欠十足的把木白护在身后，恶狠狠的盯着欧阳，一副下一秒就要扑上去撕碎欧阳的战斗姿态，“你居然敢喜欢我家小白！！你丫的活不耐烦了是吧？？？”
“席恩！”木白的严厉的叫了一声，伸手抓住席恩的衣角，成功让他在下秒动作发出前冷静下来，“欧阳副部长跟你开玩笑的，坐好。”
席恩还是狠狠的瞪着欧阳，人却乖乖的坐了下来。
欧阳终于忍不住，弯下腰去笑得整个人都颤抖起来，最后昂首大笑出来。欧阳足足笑了四五分钟才停止，那张总是带着客气和让人琢磨不透的笑容的脸上，是掩盖不去的恶作剧得逞的得意。
“玩笑也开完了，欧阳副部长打算对我说点什么呢？”木白也不恼，等欧阳笑完才接着问。
“我很久没有遇见这么好玩的事了，所以有点放肆，木科长不要见怪！”欧阳说完之后又看了席恩一眼，再把目光挪回木白脸上时，故作严肃的脸下是马上又要冲壳而出的笑意。
“我很荣幸。”木白也扯出一个微笑，配合着几乎要冒出青筋的额角，又引来欧阳的大笑。
终于笑够后，欧阳才重新看着木白，脸上的笑眨眼间就隐了去，换上一副表情认真的面孔：“我只说一句话，就看木科长自己能查到什么程度了。”
欧阳的转变来的快，却十分自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破绽来让木白窥探他的心理。
“木科长查我的同班查对了，查财政部也查对了，却惟独查错了方向。”
木席两人要告别时，欧阳笑笑的问木白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成功引来席恩的老牛护犊。欧阳又笑起来伸手把拉了席恩一把，在席恩要爆发时在他耳边说了一句，只见席恩脸上的怒火刹那被白痴一样的大大笑容所替代。
知道从财政部大楼出来，席恩脸上的白痴笑容都没有消失，木白头痛的提醒了他一声“不要惹欧阳”，也不知道他听进去没有。
木白第二天一大早去上班，进到办公室的人都在激烈的议论昨晚总务部的刘部长被不明人士痛狠殴了一顿的事情。木白大吃一惊，反射性的看了看身边一脸得意的席恩，头痛的拎着人进了自己办公室。
“为什么？”木白觉得席恩根本不是来帮忙的，他纯粹就是来给自己找各种麻烦的！
“我看不下去嘛，谁让那个混蛋敢找你麻烦！”席恩化身成蛇，缠啊缠啊缠在木白身上，撒着娇邀功，“我只是打了他一顿哦，我没有杀人！身为警察家属的我怎么可能知法犯法呢？我最奉公守法了！小白你表扬我吧！”
木白一脚把人踢开，按着跳动的额角努力的深呼吸调整即将爆发的怒火，正打算开骂，姜弈一脸嬉皮笑脸的敲了门后开门进来。看到一脸怒气的木白和一脸讨赏的席恩，姜弈心里本来只是推论的“嫌疑犯”现在变成了“真凶”。
“哟，干得不错啊，”姜弈想对待其他同事一样伸手去拍席恩的肩，“干净利落！第三科（注一）的人去现场一点人证物证都查不出来！”
“嘿嘿，谁让他居然敢欺负我的小白！不过我很听小白的话没有撕了他！我真是太乖太听小白的话了，简直就是你们所说的‘妻管严’！”没有得到木白的夸奖，席恩转而向姜弈炫耀。
“呃，妻管严这个词你用错了。‘妻管严’说的是怕老婆、事事都听老婆话的男人。”姜弈好心解释，完全忽略了旁边木白那黑得可以当墨汁用的脸色。
“咦，哪里错了？难道我不是很怕小白、事事都听小白话的男人吧？”席恩鄙视姜弈一眼，“自己的文化都没学习好。”
木白终于爆发，三两步走到门口，开了办公室的门后一手抓一个，一人一脚踹了出去，然后“呯”的一声用力把门摔上。留下门外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同事们面面相觑，姜弈一脸笑意的看了看关上的门，又看了看一同被赶出来一脸哀怨的席恩，为终于有人愿意攀爬好友这座挑战人类极限的高山而感到欣慰。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