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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一石四鸟二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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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赵开好容易从坑里爬回来,就看见李芊乔一个人在桌子上啃排骨。
“怎么回事?人呢?”
李芊乔一个白眼:“吓跑了。”
“微信呢?”
“没要到。”
“那你半天干嘛了啊!让你给我搞点纸你也不管,害得我差点出不来,现在人还跑了,你……”
李芊乔一听“搞”字就恨得牙痒痒,“啪”地一声把筷子一撂:“搞你妹啊!”
于是,赵开这单就这样被李芊乔给“搞”黄了。
可这赵开倒是情商高得很,一单没成也没要死要活逼着李芊乔赔他押金,只说“来日方长,日后没准还有看得上的,到时候抵上就行”。
李芊乔乐开了花,本来这活儿接得就来气,老章和宋轶柏全程又没干啥,押金她索性一分没动,一键直接转她妈妈银行卡了。
后来开开倒是一直和她有联系,偶尔还被她薅来为协会跑跑腿,而这回,干脆给拉来做“主演”了。
没错,主演!
她李芊乔要演一出戏,一石二鸟,哦不,是一石四鸟两双的好戏。
一天后,半夜两点,正是月黑风高夜。
李芊乔和赵开俩人潜入第三医院住院部。
李芊乔捅捅赵开:“摄像头带了吗?”
赵开摸摸破洞牛仔兜口:“带了,放心,高级货!随便往什么地方一安,保证连鬼都不知道。”
李芊乔:“大晚上的,什么鬼不鬼的!”
俩人蹑手蹑脚在走廊里转了半天,好不容易找个了空着的病房,可惜门锁着。
赵开抬手就往李芊乔后脑勺上摸。
李芊乔压低声音:“你干嘛!”
赵开啧了声舌:“头发绑得像鸡窝,连个卡子也摸不见一个,请问你是女的吗?”
李芊乔回怼:“是,你倒不是女的,你和女人抢男人!”
赵开被噎得没话说,嘴里叼着手电,低头猫腰找了半天,在墙角找到半根输液管,把针头一拔,三下五除二把锁撬了。
李芊乔吃了一惊,心说以后可得防着点这家伙。
俩人最终看中了病房窗台上的一个空果篮,把摄像头藏进了篮子木条的缝隙中。
李芊乔拍拍手:“妥,撤。”
李芊乔总是习惯性地摸一摸耳朵,她和开开都走出医院大楼了,顺手一摸,发现左边耳环少了一个。
“不行,我得回去!”
赵开一把拉住她:“别要了,再买一对吧!好容易出来的。”
李芊乔急了:“你懂个屁!”
屋子里没有,她就在走廊摸索,摸着摸着就摸到一双男人的皮鞋,她吓得一激灵。
她抬起脑袋,由下往上看——白大褂、胸前口袋里别了只黑乎乎的笔,看不清名字的胸牌……以及口罩遮了半边的脸。
“你是谁的家属?不知道夜间不准陪护吗?”
“是是是,不好意思大夫,我实在担心我妈……我这就走,这就走……”她压低鸭舌帽就要走。
“等等,”他问:“你母亲在哪个科?”
“心……心外科……”
“主治医姓什么?”
“姓……姓冯……”
“哦,原来是冯主任的患者。”
李芊乔悄悄输了口气,刚准备开溜,突然,她眼前光芒大射。
那医生不知从哪儿打开了走廊的灯。
李芊乔被这光闪得脑子还是蒙的,就听见那人的声音从面前传过来:“心外科就没有姓冯的医生!”
李芊乔这回脑子终于接上了,撒丫子就跑。
没跑两步就感觉脖子一紧,是那医生从后面拽住了她的卫衣帽子,俩人战斗正焦灼时,走廊尽头一个病房的警铃响了起来,紧接着从里面跑出一个护工:“大夫,大夫!3号床抽搐!”
趁着那医生回头,李芊乔撒丫子就跑了。
虽说耳环没找到,和差点在拘留所里住一宿比起来,也算是有惊无险。
第二天,一切准备就绪。
林芸陪着谢斌老师来了。
李芊乔脖子上挎着个工作证,像模像样地在医院门口迎接:“谢老师,林同学,你们好!我是咱们今天请的几个演员的助理,我叫乔乔,预祝咱们今天合作愉快!”
谢斌老师后头还跟了个不知哪儿找来的苦劳力,扛着个摄像机,累得满头大汗的。
李芊乔赶紧给人递了瓶水:“这位同学辛苦了,今天咱不用这么麻烦哈!我们准备了隐形摄像机,方面录制,比这累死人的大家伙省事多了!”
“隐形摄像机?林芸,你找的是正规经纪公司吧?”
林芸还没说话,李芊乔赶紧抢着说:“当然是正规公司。您不知道,这正是我们公司演员自己要求的,他们指导谢老师要求高,都十分珍惜这次机会,就为了在待会的拍摄中能够自然投入,拍出最真实的效果,特意让公司给配置了隐形摄像机。我们是小公司,虽说资金有限,可就冲着这些孩子的上进心,我们又怎么忍心拒绝呢,您说是不是?”
谢斌果然点点头:“这样也好。”
李芊乔趁势赶紧介绍身后的赵开:“这是我们公司最看重的演员,赵……张开。”
赵开身上披着不知从哪儿偷来的白大褂,咬牙忍着李芊乔嘴里吐出的“张开”俩字,伸出手来和谢斌握手:“谢老师您好,早就期待和您合作,预祝咱们合作愉快!”
李芊乔:“剩下两个主演已经去病房酝酿感情了,摄像机已经安好了,您二位不用去现场,我去就行。已经在旁边公园里设了凉棚,您就坐镇后方连麦指挥就行。”
十分钟后,李芊乔和赵开在男厕所门口给换衣服的段行洲望风。
为什么这是一出“一石四鸟二双”的好戏呢!
原来这找来的两位“主演”是李芊乔另一单生意的客户。
只可惜这单进展太慢,原本是去年初接的第一单,愣是磨磨唧唧拖到了今年。“第一客户”小段(段行洲)是个慢性子,一问到和萧昕竹的进度就脸红,脸一红就开始四字模式:“顺其自然,顺其自然……”
都快成紧箍咒了,一听这四字李芊乔就来气——顺个屁自然啊!算上小段没找她之前的时间,都顺了快两年了!
原本是人萧昕竹先有的意思,可惜小段这脑袋那时候还是个没张开的榆木疙瘩,人一个学动画设计的,天天陪他猫在物理实验室里造火箭模型,猫了俩月才想起来问人家:“你们动画专业也需要设计火箭图纸吗?”
萧昕竹偏又不是那直言快语型的,这份儿上了面上还能端着笑:“所以,你以为我为什么一直陪你待在实验室?”
小段推了推黑边眼镜:“不是……不是来取绘画素材的吗?”
萧昕竹眯眼一笑:“我明白了。”
没过俩星期,人屁股后面跟了和她同系一帅哥——阳光活泼肌肉男,会哄人会说话。某天小段在食堂凑巧碰见俩人一起吃饭,他本想装没看见,却是萧昕竹先叫住了他。
她向那男生介绍他:“这是我的一个朋友段行洲。”
那男生很是自来熟:“你好你好,我是昕竹的追求者xxx,以后要常见面了,改天‘转正’了哥们儿请你吃饭!”
闹哄哄的食堂里人山人海,萧昕竹还在和那人说着什么。
小段这专业天天和精密仪器打交道,要求对声音极其敏感,那一刻面对萧昕竹他却突然失聪了,只能看见她的薄唇在他眼前一开一合。
她天生丽质,平日除了防晒霜,只涂唇膏,明明连那唇色的深浅都未改分毫,可他却再也感受不到昔日冲他莞尔时的那种美好。
小段在那一瞬间终于开窍了。
他是典型的理工直男,萧昕竹不再来实验室后,他这些天辗转反侧总是想不明白心里的那丝失落是什么。原来感情不是解方程,再复杂的公式在它面前也无能为力,却是文科生的字典里最美的字眼——暗生情愫,学名:喜欢。
开窍是开窍了,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透过厚厚的镜片,他看了一眼萧昕竹身侧的男孩,推了推眼镜,垂下了眼——他怂了。
“听说你和昕竹还挺熟的,怎么样,你觉得我有戏吗?”
那男生问这话的时候,萧昕竹就在边上,却好似没听见一样。
他张张嘴,嗫嚅半天,最后说:“昕竹挺好的,你别让她伤心就行。我去……我去盛碗汤。”
俩月后的一个晚上,小段接到了萧昕竹久违的电话。
“忙吗?”
他紧张得差点说不出话:“不……不忙。新年快……”
她打断他:“陪我去看烟火吧。”
“好。”
于是跨年夜那天,他驮着她,踏着霓虹和月色,掠过万家灯火。骑到一半链条掉了,离零点还有一刻钟。
他蹲下来摆弄链条,半晌,听见她问:“为什么不联系我?”
他没回身,低头想着措辞,又没等他开口,她突然道:“我们分手了。”
“哦……”他终于站起来:“昕竹,其实我……”
“彭!”他的声音淹没在城市第一抹烟花中。
他索性把没修好的车子往边上一推,提高了声音:“其实我早就想说了,我对你……”
“别说!”
他一时不知所措。
她背对着他,仰着头看烟火:“我们一直做朋友吧!要一直一直,不会失联的那种,好不好?”
许久许久,他说:“好。”
市中心的钟声响了,除此之外,紧跟在他声音后的,是腾起的万千烟火。
当时就是小段这单,让他们协会内部第一次起了分歧。
那时候宋轶柏在老章那儿也还没“转正”,在协会也最多算一不拿提成的“实习生”,虽说平时只在老章面前话多,可论出谋划策也算得上是一把好手。
实习生100(宋轶柏)说:“我认为成功率很高。”
李芊乔:“理由。”
100:“女生怕他要说的是“不喜欢”,俩人就此形同陌路,不如做朋友稳妥。”
李芊乔:“妥个屁!这还听不出来吗!这分明是在划清界限。”
只有老章全程一言不发,李芊乔捅捅她:“折中,听你的。”
老章:“试试吧。”
于是这“一试”就试了小一年,这中间她们主意是没少想,可多半是小段自己不配合,不是说太暧昧了,就是说太突然了,怕萧昕竹一生气,直接连朋友也做不成了。
从暗恋对象“顺”到断联,从备胎“顺”到蓝颜了都,还非要顺其自然,“顺”得后来连李芊乔也佛了,小段主动打过来问意见呢,就临时凑几个脑瓜给出一个,不打就当从没接过这单,就赚点一次一结的咨询费得了。
这回可是小段主动打来的,说是原来那分了手的同系帅哥又回来了,成天又开始粘着萧昕竹,小段感受到了危机感,再怎么“顺”也不能把自己往同一个“沟”里“顺”吧!
可巧,林芸那边说谢斌最近疯狂吐槽娱乐圈里那群小鲜肉的演技——生气就瞪眼睛,高兴就嘟嘴卖萌,眼泪是眼药水滴的,冷汗是加湿器喷的……她跟着谢斌到处拍感情戏,眼看着老师都快拍抑郁了,心疼得不行。
李芊乔一拍脑袋说,得!“演员”现成的,有!真情实感的,有!生离死别面前,绝对情比金坚!
段行洲从医院厕所出来,原本就瘦瘦弱弱的,病号服一换,俨然一个骨瘦如柴、一只手触摸上帝的癌症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