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你的爱情被世界温柔以待》棠梨嘉旭

15、我的老师，我的女王（四）

　　我怄了气，再不想想起苏老师。可是……越是不想她，越是会想起她。越是提醒自己不要想她，越是想的清晰剧烈。我好像病入膏肓，重症不治，无药可解。
　　老师，一个被你谆谆教诲的学生，现如今对你有了这样的感情，这个学生该怎么办呢？这是我17年来，第一次遇到了难题，想知道答案，却没有任何解题思路。我只知道，这事得我自己想明白。没有讨论小组，没有老师提点。
　　浑浑噩噩了两周，我还是没有答案，问题似乎成了无解题。想想还有两周的月考，这次爸妈应该再不会不在意我的成绩波动了。如果这次考砸，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样的担心和焦虑。
　　不能再想了。
　　我努力让自己专心于学习，生物课仍是我的磨难，可我除了压制住自己凌乱的想法，还是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
　　班主任在月考前一周找我谈了心。无非是一些最近成绩下滑得厉害，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之类的。她怀疑我可能恋爱了。
　　女人的直觉总是那么精准，我大概真的是恋爱了，单恋，苦恋。一个学生爱上了自己的老师，我又该给出怎样的答复呢？我无话可说，所以我闭口不答。我只说自己最近身体不太好，总是心慌得很，感觉心律不齐似的。
　　班主任紧张了，问家里人知不知道。我说最近才出现的情况，没来得及跟家里说。
　　下午，爸妈就来了学校。
　　妈妈很担心我的身体情况，一再说让我休息两天，身体要紧。爸爸皱着眉头立在一边沉默不语。我则极力说自己没事。
　　班主任也给出了适当建议，说让爸妈带我去附近医院检查一下，已经是高二下学期了，难得我这个时候还忍住不适学习，如果确实身体有情况也应该及时就医，如果没什么问题也不要打击我学习的积极性。
　　妈妈虽然眼底担心，也认可了这番话。随即就是班主任送我们一家出办公室。
　　路过苏老师办公室的时候，我下意识的往里面看了一眼。三周了，她还是不怎么爱出门，我还是告诉自己是因为天气热了，她怕晒。我总是这样，凡事只要给自己一个理由，就能坦然接受。
　　这次眼神看过去，她的座位上却没有人，我还是借着惯性往前走，没几步就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对……对不起。”在爸妈的微讶和随即的歉意眼神中，我意识到，我撞到的不是学生。我的道歉刚出口，自己就愣住了，“……苏老师。”
　　“你们好……”苏老师先是跟我身后的父母打了招呼，随即才跟我说话，“何晓，怎么了？”
　　“哦，没事。我有点不舒服，爸妈带我去医院做个检查，没什么事我再返校回来。”我勉强保持着学生该有的言行举止，“谢谢老师关心，那……我先走了。”
　　“嗯……唉，对了，附近有家仁康医院，虽然是私立的，但医疗设施相对完备，医生……也都比较专业负责。”
　　“谢谢老师。”爸妈道谢。
　　我倒是纳闷儿，苏老师是生物课老师，怎么还推荐起医院来了？
　　算了，既然是你推荐的，就去这家吧。
　　到了医院，果然医护接待热情，服务周到，态度温和，体验感确实不错。一系列检查之后，在当天下午就拿到了结果。我正在感叹这家医院办事效率之快的时候，主治医生周静突然问道，“你是青城一高的学生？”
　　“嗯。”我并不惊讶，看我穿的校服也应该知道。
　　“哦，今年高几啊？”
　　“高二。”
　　“学文还是学理呢？”
　　“学理。”
　　“嗯，理科生……挺不错的。”正在我纳闷周医生怎么就开始跟我熟络聊天的时候，只听她又说，“你们学校……有个叫苏雅的生物课老师，教过你吗？”
　　“嗯，她是这学期代我们班生物课的老师。也是她推荐来这的。”这人认识苏老师？
　　“苏老师倒是会给自己家……”周医生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说到一半自己又改口，“她……平时在学校怎么样？”
　　“嗯？周医生，你跟苏老师？”
　　“哦，我们是高中同学，后来大学我学了医就分开了。这家医院……是苏老师家的，当初……也是她介绍我来这实习的。”周医生的表情一直温和，可我总能从她表现的温和里察觉出一丝异样。她说起苏老师的样子，感觉眼神里并不是普通好友的柔情。
　　虽然我只有17岁，可这17年的人生直觉告诉我，她们之间或许有些什么。苏老师之前失恋，周医生眼底的温柔……难道？可这也太巧合了，青城不是个小地方，人海茫茫中我遇到了两个人，她们曾经……很有可能是恋人？！苏老师当初那么伤神，看样子错不在她，那么为什么分开了呢？难道这个周医生是个假仁假义的渣T？
　　我脑海里的思绪越想越多，越想越乱，索性不想。回过神来，人已经快到学校了。耳朵里灌进了父母的对话，也不免夹杂一些对苏老师的感激，爸妈觉得苏老师应该是打了招呼，所以我们才一路这么顺利拿到结果。当然，结果就是，我有些低血糖。
　　低血糖不是什么大事，可也不是什么好事，重度病发还是会危及生命，好在我的情况不严重。我现在要做的就是，随手在包里揣些糖。如果感觉胸闷心悸就吃一颗缓解一下。
　　爸妈送我回校，在校门口买了好一堆小时候我爱吃的糖果塞在书包里，千叮万嘱的看着我进了校门才驱车回家了。我重新站在校门前，打量视线里的一切，感觉有哪里不一样了。
　　回班后，大班还专程询问了我的情况，得知问题不大也做呼气状，我连忙感谢关心。回到座位上，脑袋里再次想起了周医生，苏老师。
　　我就是这样，如果一个问题没有一个答案，我会在问题的深渊中沦陷，不能自拔。
　　“何晓，你来一下。”
　　晚自习，是苏老师叫我。
　　我以为只是在门口问一下身体情况，没想到苏老师带我去了她办公室。此时，办公室里没有一个老师。
　　“身体怎么样？”
　　“没啥，就有点低血糖。”
　　“是不是还因为成绩的事，心里不舒服？”
　　“没有了。”
　　“那就好，我看你是个很在意成绩的孩子。那时候成绩出来，名次下滑了还跑去喝酒。如果不是因为成绩……”
　　“老师，我有个问题想问你。”我突然打断苏老师的话。
　　“问吧。”她可能以为我要问她跟仁康医院的关系吧，所以也没多迟疑。
　　“你当初失恋是不是因为周静医生？”
　　“……你……”苏老师脸色一变，红润褪去只剩苍白，她沉默了片刻才勉强说道，“也对，你遇见她，也是正常的。她……说了什么吗？”
　　这下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看她眼神里抑制着的些许期待，如果我实话实说，苏老师会不会很失落，如果我骗她说周医生问了关于她的事，给她这种虚假的遐想，对她又是不是另一种伤害呢？
　　我沉默了很久才开口，说了实话。
　　“哦，那挺好的。”苏老师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
　　沉默，长久的沉默。我没有在沉默中死亡，也没有在沉默中爆发，我只是定定的看着她，我是站在她对面的，她坐在转椅上，这让我有一种她很柔弱我很强大的感觉。
　　这种感觉导致了，我最终还是做出了一件爆发的事情。
　　我上前一步，把她的上身揽进自己怀里，弯腰抱她入怀，心里有绵绵密密的心疼和安定。我终于有了关于爱情的答案，我对苏雅，是爱情的喜欢。可能我现在还不能说有多爱，但至少是喜欢。
　　“何晓，我们之前……在那家酒吧遇到过，对不对？”可能她还在伤心难过吧，并不理会我的动作，可她还是想到了之前的相遇。
　　“嗯。”我给了肯定的答复，或者说此时的我，没有再继续撒谎的立场和理由。我想在这个时候跟她坦诚，甚至坦诚更多。
　　“你……”
　　“我之前确实不知道那是les酒吧，但我不是无意间走进去的。我原本也打算进去呆一会，晚些再回家。那周期中考成绩出来，我心情不好。进去没多久就遇到了你……”说到这我脑海里还能闪过某些限制级画面，瞬息回神继续道，“老师，我从没告诉过任何人，但我现在想告诉你。我是les，是个T。从前，我都是个深柜的同性恋者，但现在开始我想让你知道，我是。”
　　其实，我想继续往下说，说从那天开始我好像眼前心里就离不开你了，说从那以后我的成绩一滑再滑也无所谓了因为我喜欢你，说你别难过，如果你愿意，我心甘情愿成为那个陪在你身边的人，拿出我这一生充裕的未来去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