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客》迦南之野

6、chapter 6

　　第三节晚自习结束，林知落又捏了捏菠萝夹心面包的包装袋，但最终还是没有带在身上。
　　因为隔得远，再加上尤婧进班了，她们也不敢在班主任的自习课传纸条什么的，所以袁默和马晓媛都不清楚是什么情况，只得现在才有机会问她。
　　马晓媛问，“怎么了？是不是又有不长眼的来烦你了？”
　　不怪马晓媛这么说，高一的时候林知落烂桃花是真的，三天两头上校园墙就算了，桌箱里面还经常有人偷偷送吃的。还是那次马晓媛给她出头把一个不知好歹没有镜子也没尿照自己什么样的骂了一顿之后，才消停了许久。
　　但是现在高二了，这不还有高一的嘛。

　　“不是。”林知落解释，“是理科班的祝芙给的，可能是因为我给了她糖，就礼尚往来嘛。”
　　袁默对祝芙有点儿印象，“你什么时候和祝芙关系这么好了？都互相买吃的？”
　　林知落步子一顿，含糊着，“就是看见了顺手给了，又不是特意找的。”
　　好在袁默本身也不怎么在意，抬手揉了揉肩膀，“我不是说我要是考上好大学，我妈给我小钱钱让我去旅游嘛，但仔细想想，我其实压根没有想过我要考什么学校？”
　　“我也是。”林知落看向马晓媛问，“你呢？”
　　马晓媛不假思索，“我肯定是考财经大学啊，不过咱们本省的就湖宁经贸大学好，但是有可能的话，我还是要尽力考盛京财经大学，或者聿都财经大学。”
　　饶是林知落和袁默没听过这几所大学的名，但是光盛京和聿都的名号就够震惊的了。

　　理解了，理解了，怪不得开学没多久马晓媛就着急补课了。

　　马晓媛早早了解这些比较有经验，“其实我们现在开始看学校真的不算早，到了高三基本上都是复习，所以高二这个阶段真的挺重要的。再加上早点定下目标，也好努力不是，免得像个无头苍蝇一样。”
　　袁默赞同地点点头，“确实，等我回家了，我也查一下学校。”
　　林知落虽然赞同，但更多的还是迷惘。
　　主要是她现在这个成绩，不上不下的，微微尴尬。
　　看好大学嘛，自己都觉得自己好高骛远。
　　看中间的吧，那万一呢？万一就运气好，考得挺好呢？

　　马晓媛见她俩上心了，几人回到寝室她又接着说，“而且你们不仅要看学校，还要看自己的专业，有些学校是出名，但是自己想学的专业不一定是学校的优势专业。其次就是顺道也看看学校环境什么的。”
　　她还记得她查资料的时候，有所大学就是在山里面，是真的大山深处，周围荒无人烟的，坐个车都不方便。
　　千辛万苦考个大学可不是为了当苦行僧的。
　　“嗷，对了！”马晓媛说，“我家里面有报考指南，我下次给你们带过来。”
　　袁默，“那多谢了，明天请你吃早餐。”
　　林知落，“那我请你吃午饭。”
　　马晓媛笑笑说，“没事。”

　　眨眼间到了周三下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
　　林知落捏着一直放在桌箱里面的菠萝面包，她没吃，之前被袁默看到了，还管她要，但是林知落没给。
　　虽说文二班和理一班都在同一楼层，但林知落这几天好像还真的没有再遇见过祝芙。
　　也是，这学校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不是特意约，哪那么多可能撞见。
　　可是现在就要遇见了。
　　不知道为什么，林知落莫名有点儿忐忑。

　　她被这股情绪压得烦躁，集合的时候都心不在焉的，体育老师让跑圈她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还是身旁的袁默叫她才回神。
　　这节课一共有三个班上体育课，另一个班已经确定是理一班了，还有一个不知道。
　　大概是因为心里面清楚，所以绕跑道跑圈的时候她一眼就认出了祝芙所在的班级。
　　她们班正在热身。

　　体育老师还是老惯例，跑圈完就让自由活动了。
　　至于篮球赛？
　　林知落所在的班级第一场就已经被淘汰了。

　　袁默站在林知落和马晓媛的中间，抬手揽着她俩，“走吧，小卖部去。”
　　学校林荫道的树枝叶已经开始泛黄了，天气降温，风声席卷，林知落瑟缩了一下肩膀。

　　二中离操场最近的小卖部是在食堂里面，三人一进去，发现食堂角落很热闹，有两个穿着常服的女生正被好几个穿着校服的学生围着说话。
　　周三还是需要穿校服的，一猜就猜得出那两名女生是外校人士，但看起来也是十多岁顶多二十的年纪。
　　几人对视一眼，估计是学校毕业的回来有事？
　　也应该是这样了。
　　毕竟高中开学得早，但是大学学期认真说起来，这会儿过了国庆假期，除开军训，估计也不过才正式读书个把星期而已。

　　林知落盯着烤肠看了半天，她喜欢吃火山石烤肠，但是学校小卖部没有买，这种裹着肠衣的淀粉肠她不是太喜欢吃。
　　而且这种东西还不能想，越想越想吃。
　　譬如有一次，她发了疯的想吃烤鸡腿。虽然学校里面也有卖，但是没有她知道的一个推着小摊摊固定在学校附近钟山路卖的阿姨的手艺好。
　　馋得她晚上做梦都是鸡腿腿。

　　“怎么看这么久了还不买？”
　　林知落还以为是自己挡着了，正让开身子就见祝芙要笑不笑地看着她。
　　这下子林知落更是摸不透了，当然，她不认为祝芙的神色不好，只是还是潜意识觉得可能是自己挡着她买烤肠了。是这会儿就上体育课的几个班会有人来小卖部，不然要是高峰期，就林知落的这个行为，确实招人烦。

　　“这两根烤得不错。”祝芙都见她看了好久了，疑心她是挑不中，于是伸手指了指靠后烤得肠衣都爆开的两根。
　　“不是。”林知落说，“我就是看一看，我不是太喜欢吃这种。”
　　“那你喜欢吃哪种？”
　　“我喜欢吃火山石烤肠，不过不能吃多，吃多了容易腻。”
　　祝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哦哦。”
　　林知落没忍住看了祝芙一眼，想起和这人为数不多的交集，总感觉怪怪的。

　　好在这份怪异感没持续多久，袁默和马晓媛已经买好东西了，招呼她，“落落，走了。”
　　“哦！”她指了指门口，对祝芙说，“先走了。”
　　祝芙点点头。

　　文科作业写的东西比较多，再加上林知落没有去补课，心中还是有了点危机感，马晓媛和袁默都知道她的短板是数学，因此给她推荐了挺多什么五加一，五加三试题，总之主打的就是一个题海战术。
　　做得林知落晕乎乎的。
　　连夜宵她都没有去吃，毕竟桌箱里面还有一个菠萝面包。

　　抬眼看了看时间，还有差不多十分钟上第三节晚自习，林知落揉了揉脖颈，打算起身走一走，缓解一下疲劳。
　　只是还没来得及站起身，就有人敲了敲她所在位置的窗户。
　　晚上了天冷，窗户都是关上的。
　　林知落见到是谁敲她的窗户，有点儿不可置信但又隐隐觉得也没什么奇怪。

　　她开了窗，“有事情找我吗？”
　　祝芙笑眯眯地给她递了个纸袋子，林知落闻到味道神情一亮，是她想吃的火山石烤肠？
　　她有些疑惑地伸手指了指自己，“给我的？”
　　“对啊。”
　　林知落不解，“啊？为什么？”
　　“你不是说你喜欢吃？”
　　祝芙这样说，林知落更为不解，就是因为知道自己喜欢吃，但是祝芙给她所以才疑惑啊。

　　要不是祝芙是个女的，她都要怀疑这人是不是在追自己了。
　　电光火石间，因为这个陡然冒出的想法，林知落硬生生涨红了一张脸，甚至于仿佛心跳频率都有些不正常了。明明此时因为开了窗，穿堂风过，她却感觉自己燥热得手心冒汗。

　　见林知落半天没有反应，祝芙说，“哦，你别误会，因为我自己也想吃，今天我表姐来看我，所以我就让她顺道去给我买了。她买了三根，我吃不完了。这不是路过你们班，看到你就想起来你也喜欢吃嘛。说起来如果不是你，我都还不一定馋这一嘴。”
　　林知落这会儿平静下来，略显狐疑地看了祝芙一眼，这话听起来好像没有什么毛病，但是乍一听哪哪都是毛病。
　　“嗯？”见她还是没有反应，祝芙疑惑地叫她，“林知落？”

　　林知落藏在校服袖口下的大拇指揉搓了一下手心，她才意识到祝芙一直维持着递烤肠给自己的动作很久了。
　　她终于接过，不太自然地应了一声，“哦，多少钱，我给你？”
　　祝芙，“三块。”
　　这倒是把林知落的疑虑打消了，要是祝芙真的对自己有什么想法，那应该不会这么果断地收钱吧？
　　再说那个菠萝面包，那也是因为自己事先给了祝芙猪油糖。
　　这样一想，好像祝芙的行为确实也没有什么。
　　林知落自己把前因后果补齐了，就释然了。她拿出三块钱递给祝芙，祝芙也不推脱，接过但是也没着急走。

　　林知落问，“你还有事吗？”
　　“你试试好不好吃？”
　　林知落闻言茫然了一下，然后顺从地咬了一口，“我喜欢撒点辣椒粉。”
　　“我忘记让我表姐要点辣椒粉了。”祝芙双手撑在窗台上，“那你还喜欢吃什么？”
　　“烤鸡腿。”
　　祝芙笑说，“这个学校有。”
　　“不是学校这种，是有两根竹签串着的，把皮去掉和肉剪开来烤的那种，钟山路那边卖得多。我认识一个阿姨卖的最好吃了。”
　　“这样啊。”祝芙轻笑了一声，挺自然地问，“大概什么位置啊？改天我也去尝尝？”
　　如果说往常只觉得祝芙自来熟，但此刻却突然多了一点儿熟稔的亲昵感。林知落说不上什么情绪，只是突然觉得似乎她和祝芙的关系好像目前为止，应该确实也算得上朋友了吧？
　　她低低说了一声，“就在福乐多超市路口那里，你要是真想吃，不然就下次返校的时候我给你买一个过来。”
　　“那我现在给你钱？”
　　“不用了。”说话间，林知落已经吃完了烤肠，嘴里鼓鼓囊囊地说，“等买了再说吧。”
　　万一她忘了呢？

　　预备铃敲了，祝芙说，“你把垃圾给我，我顺道扔了。”
　　“不用了，我去后面丢。”
　　“没事。”祝芙直接伸手抢过，“记得给我带鸡腿哈。”
　　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林知落没忍住，冲她真心实意地笑了笑，“好。”
　　祝芙转身走了。

　　真奇怪。
　　大概是因为人生中第一次有一个朋友是这么莫名其妙结交的。林知落唇齿间还弥漫着烤肠的味道。
　　她吸了吸鼻子，突然觉得好神奇。
　　像秀子喜欢淑姬那样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