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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最后施暴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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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辈子的江秋泽是红三代,皇城根儿地下有名有姓的江家子弟,亲戚朋友个个都是京城权贵。但是有钱有权势却不代表人格健全,因为父亲是同性恋骗婚,江秋泽从小就没有体味过什么叫做爱。打小就寄养在爷爷身边,爷爷也是个铁骨铮铮的退伍军人,一身臭脾气,哪里懂得什么温柔与疼爱。
江秋泽跟着大院里的苏家姐弟长大,从小性格就偏执到可怕。以前少年的他总把这个当做坚毅,直到遇到云聆,渐渐展露出他那几乎偏执到变态的占有欲。
大学时期的云聆可是温柔可爱,虽然自卑又浑身带刺,但是那时候的小云朵全身心依恋着江秋泽,崇拜着江秋泽。江秋泽只觉得那一辈子积攒的温柔,只能给她。
他温柔,却带着骨子里的强势,那样听话爱他的小云朵,根本拒绝不了他。
但是他的姑姑江亚林趁着他出国学习,告诉云聆他的家世,他所拥有的家产。他那个便宜姑姑跟他爸爸都不是什么好人,话里话外都是云聆攀高枝,配不上他还贪图江家的便宜。云聆虽然隐忍善良,骨子里还是有傲骨的,她瞒着自己连夜搬了家,住在地下室里。
云聆努力精进学业,努力工作,等他回国。但是他呢?他回了,不管云聆的学业,硬是自己要辍学回国,跟家族分裂。云聆劝他,他不听,他比云聆绑在家里,他……他还跟云聆说了分手。
江秋泽他明白自己骨子里的暴戾和温柔都给了云聆,他能把云聆宠上天,也回头就能把云聆扔进地狱。
他回国那一年里都对云聆做了什么,任她在酒吧里被人打得头破血流无动于衷,任她被人骚扰名声尽毁还落井下石。云聆那么清澈的眼睛,哭着对他说喜欢,能不能重新开始。他那时候怎么做的呢?江秋泽都不敢想。他把她压在床上,她明明害怕却努力配合他,直到她被他弄得一身狼狈,他才说,他是瞎了眼才会看上她。
他扭头跟京城方家联姻,却不准云聆有归宿。他把云聆绑回家,对她做了所有恶事,让她事业尽毁,名声败坏,家人朋友背叛。最后还因为她卷入了灰色生意里,被人寻了仇,无端惨死。
那个满脸刀伤,被剜去双目,活活冻死的云聆,江秋泽看了三年。那个时候,他完全疯了,为了报仇,他成了十恶不赦的人,成为人人喊打的恶徒。
最后一个要报仇的人,就是他自己。他带着云聆跳了海,把她的尸体紧紧绑在他的身上。他以为他难以弥补自己的罪恶,可是一转眼,他竟然重生了。
在什么都来不及发生的十三岁。
他重生已经三个多月。这几个月,他表面上按部就班过自己的生活,其实每天都会去接受心里治疗。他想克制前世的发疯状态,十三岁的身体也许能试试,如果他能正常一点——
他就能见云聆了。
江秋泽想见云聆到快要发疯,可是他更怕自己真的对云聆做出上一世那些疯狂变态的事。
怕自己绑走她。
怕自己不让她跟外界任何接触。
怕自己……伤害她。
刚开始接受心理治疗的时候,他甚至想过——如果没有自己,云聆是不是就能顺遂的长大,恋爱,结婚,生子——
然后江秋泽病情反复,在心理治疗所险些发了疯。
他几乎发狂,明明身体还在少年时期的他,却因为记得过于清楚,一切都仿佛历历在目。她在一伸手就够得着的距离,她哭泣,她求饶,她走不出他的阴影。
心理治疗的季医生最后告诉他,“治不好,你说的事会再发生一遍。”
所以他忍耐了三个月,吃药打针,每日接受心理疏导。他狂躁的情绪一点都没有好转,直到他坚持不住,按记忆里的电话号拨过去。
第一回的小云朵,稚嫩又凶巴巴问他是谁。
第二回的小云朵有点委屈,有点气音说“喂”。
好像在说,“喂,怎么不来。”
江秋泽终止了治疗,推翻一切,他找人安排这次相遇。
他在这里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云聆。
眼里一直有那种令他心惊的卑微绝望。
前世的云聆曾经说过江秋泽离她太远,没有办法懂她的过去。
可是当今天他看到云聆满脸是血倒在砖头堆的时候,那种暴怒到奋起杀人的情绪,那种尖刀凌迟般的心痛,他就仿佛都明白了。
她一直这样卑微又努力活着。
可是没有人心疼过。
没有人来保护过她。
连他,最后也变成那个施暴的人。
大学时候云聆温柔又小心翼翼,倔强又委曲求全,她偶尔提起小时候,也是轻描淡写,充满奇艺与光芒。她大概一直掩藏着,怕他看见,怕他不喜欢她那么卑微。那么不受人喜爱的灰暗过去。
病房里点滴很静,窗前飞鸟的叫声并不欢快,似乎因地而沉重着。一道飞影在昏暗的白墙上略过,没留下痕迹,只晃人的眼睛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