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叶耀233

6、第六章：荆轲

　　一个人走在下班的路上，荆离感觉十分的不爽，今天又被上司说了。“创意，创意，这还不够创意！以为创意是路边的野草啊，到处都有！”她一边快速的走着一边气愤的自语：“不知道老张在家干什么，这个与现代社会脱节的老古董。他会做了什么好吃的！不会全是素菜吧，也不知道好不好吃，不好吃要不要赶他出去？可是他会做家务啊！而且长得嘛也还过得去！最关键的是我还有三个愿望在他那！”一想到这个大神还欠她三个愿望，荆离心情立刻愉悦了起来。
　　一滴水突然打在荆离的脸上，她抬头看了看上方，顿时就有不好的预感了，于是立刻开始奋步疾走。路上也零散有了黄豆般大的稀疏水印，荆离拔腿就开始跑，开玩笑，形象是很重要，但自己要是淋湿了那就什么形象都没有了。一个人站在公交站的棚下，雨水从檐边连成线流下，汽车纷纷打起了灯，地面上反射着五颜六色的流光，轮胎划过地面留下唰唰的声音，荆离发起了愁，她总不可能再许一个愿望就为了送伞，要是这么做了，那么她的祖先应该都会气的不认她这不孝子孙。她开始觉得这个城市好大，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仿佛一个人被放大在一个荒野上，孤独的漫无目的的行走。她开始思考几个究极问题，“我是谁？我从哪儿来？我要到哪去？今晚吃什么？”
　　荆离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于是转过头看向周围，却看见是公司新来的那个男生站在几步远的地方浅笑着看着她，荆离有些纳闷，但还是也礼貌性的回了个微笑。男生貌似犹豫了一会还是走了过来，他局促不安的开口道：“嗨，荆离，好久不见！”荆离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个男生，在脑海中思索了一会却还是没有印象，难道说对他来说下班一会没见就算好久？还是说真的是以前认识的人但是忘了？为了维持礼貌，她只好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回道：“对啊，好久不见了。”可是并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荆离觉得很尴尬心想这个新人怎么回事。楚轲露出无奈的笑容，他看着眼前这个装作世故的女孩，往事点滴浮现于心头，于是起了几分打趣的念头：“你不会是忘了我是谁吧！我啊，一点都没变！不信你看我这眉毛，还有这双眼皮。”荆离瞬间懵了。楚轲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我啊！楚轲！想起来没？”
　　外面的雨声伴着水汽轰然砸入荆离的脑海，回忆一下子从尘封的脑海深处冒出。那个小学三年级时坐在自己后面的男孩，总喜欢拿笔戳自己的背问些奇怪的问题，而自己最开始觉得影响自己学习每次不耐的随意应付的回答，他还是乐此不疲，坦白说自己那时候挺讨厌这个小男生的。直到不知道是谁因为嫉妒她成绩，造谣说她作弊，谣言越传越广，越传越有鼻子有眼，荆离不想辩解什么，她只是用面无表情掩饰心中的难过。直到有天她被叫去老师办公室训话，听到那句无风不起浪，荆离真的很想告诉所有人，无风有时候真的可以起浪。她回到自己的座位趴下抽泣，她不想让别人看见她流泪，她是个女将军，不会被任何人打倒！但是那个男孩看到了，他对她扮起了鬼脸，但在那一刻，荆离看的无比烦躁，她没理他。然后她又听到了有人在旁边小声细语对她指指点点。然后男孩冲上讲台，站在全班面前大声的说：“荆离平常有多努力你们难道没看到？就算你们全都不相信她，我，楚轲，相信她！时间会证明一切的！”荆离抬起头看向男孩，他看起来像天神下凡，光芒万丈，一字一句声如洪钟敲打进年幼的她心里。她后来还听说男孩放学后为了她同外班的人解释甚至打架，满身泥泞回家挨骂，打哭别人被叫家长。事情后来逐渐平息，人是健忘的，没人再提起作弊这件事。他也从来没有找荆离邀功，仿佛没有背后那些事，对她还是那般傻。
　　荆离从那以后便每次都很认真的回答那些荒唐的问题，天上的星辰有多少颗，大地下面有什么，问题的答案有时候显得不那么重要，两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猜测，科教书里的解释，画册里的幻想都是解答的来源。没过多久荆离因为失去了母亲，回答问题言语不免有些偏激阴暗，但是楚轲很认真对她说过：“这个世界也许没有那么好！但是也坏不到哪去！”他们两人的名字很巧，合起来是荆轲，是勇敢的荆轲。没过多久荆离由于跟随姥姥家的缘故换了学校，荆离没提前和任何人说过转校，她知道人都会别离，尤其是突然的别离，两人就这样断了联系。
　　两人开始聊起了天，虽然时隔多年，两人的关系还是迅速的熟络了，楚轲突然问道：“你那时候为什么要不告而别？”荆离低下头沉默下来，再缓缓开口：“那个时候，谢谢你了，谢谢你为我说话。我当时经历了一些事情，所以。”荆离豁然抬起头看着前方，笑着说：“其实因为我不喜欢离别的气氛啦！好聚好散不就行了！人们最终都是要分离的，快刀斩乱麻嘛！”楚轲看着她的侧脸，沉寂了一下，低声念叨：“那我们就不要告别啊，一直在一起就好了！一起读书，一起放学，一起考一个初中，一个高中，一个大学，一起上班，我可以一直跟在你身后。”语气越来越激动。荆离诧异的看着楚轲，有点不明所以。为了安抚楚轲的情绪，她轻声安慰道：“你看我们还是很有缘分的嘛！这不又在一起上班了，没事，你刚来公司有姐罩着你。有哪里碰到困难了就找姐帮忙。”重逢的喜悦让荆离愿意开口承诺去承担那些未知的小麻烦，反正大麻烦她也解决不了。
　　手腕处的叶子泛起淡淡的温热，荆离紧张的捂着手，心想“我也没许愿啊！不会吧，又要浪费一个愿望！”楚轲看着女孩忽然捂着手腕，不由关心的问道：“没事吧，你手怎么了？”只见雨中缓缓走来一个打着油纸伞的身影，荆离一看是张萤就急了，急忙开口：“你走开！我没许愿！不算不算！不信这有个人可以帮我作证！”楚轲诧异的看着荆离，又看向了张萤，不明白什么意思，但还是开口说：“恩，我作证。”张萤浅笑着，嘴角的酒窝若隐若现，对荆离说“这次不算，只是饭做好了看你还没回来，看见外面下雨想着你应该没带伞所以来接你罢了。”荆离惊喜莫名，却又为难的看着楚轲，他仿佛明白她所想，对她摆摆手“你先走吧，我车子也来了，喏，你看那辆公交。”荆离心中大定，走入伞下，走了几步，回头看向楚轲，他也看着她，然后他开口大声的说：“以后，不要再不告而别了！”荆离笑了出来，用力点了点头。
　　没过一会两人便回到了家，看着桌上色香俱全的菜，荆离十分激动，但还是摆出高冷的姿态：“喂，张萤，我觉得你得付房租伙食费啊，来来快再来几片叶子！”张萤淡然的盛饭，不发一言，荆离有点泄气，“别那么小气嘛，光做饭和做家务可不行，还有你那天半夜吓我就当赔罪嘛！”荆离饿极了，见张萤毫无表示知道还是没戏，于是果断放弃，赶快坐上位子开吃。“味道也就一般般嘛！恩，没办法谁叫我忙，要挣钱养这个家，有时间给你露一手，不过这段时间嘛，还是要你来做，要再接再厉，我还要再吃一碗！”荆离嘴里塞满了饭，口吃不清的说道。张萤接过了碗又盛了一大碗。荆离瞪大了眼，不满的叫道：“喂，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这么多你想撑死我嘛，浪费粮食很可耻的。”张萤把饭放到她面前，温声说道：“没多少，几口就吃完了，多吃点，长身体。”荆离乐了，这把她当小孩呢，“喂，你从哪看来的，一天到晚在家看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我都这么大了，还长身体呢！”张萤喝了一口酒，看都没看的回道：“没多大。”荆离噎住了，腹诽道谁敢和你比年龄啊。但还是不输气势的顶道：“你给我少喝点酒，你知道酒有多贵嘛，还把它当水一样喝，还有总是喝酒对身体不好你知道嘛！不准顶嘴，我才是一家之主！不然我可把你赶出去了。”张萤自顾自端起酒壶，荆离哼了一声，瞪起眼看着他，男子迟疑了一下，还是将酒壶放下，坐到沙发上看起了电视，女孩满意的接着与面前食物大战起来。
　　荆离瘫坐在张萤身边，嗯吃饱喝足，现在她要彰显自己一家之主的身份了，正当准备拿起电视遥控时，却听见“去把碗洗了！”荆离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又僵硬的把头转回去，当作没听见。张萤继续认真开口：“不能光吃不做。”她只好缓缓把遥控器放下，偷偷用余光瞥向身侧的人，看见他一言不发的静静看着自己，知道躲避不了，只好哀嚎一声起身去洗碗，心里狠狠想到待会一定要好好报复回来，要看自己喜欢的电视。
　　窗外夜色正浓，电视里的声音放着，厨房内荆离正一丝不苟的洗着碗，多少年没这样了，温水划过指尖，荆离觉得这样的日子倒也不错。但是我还是不喜欢洗碗，女孩恶狠狠的想着。

作者有话说

　　啊，请多指教，有则改过，无则加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