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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仰卧起坐 ...


  •   学生们在哭爹喊娘中送走了五月,迎来了高考,高考前学校举办了毕业典礼,一番真情实意让不少高三生痛哭流涕,青春就这么结束,仓促又令人动容,而暂时体会不到离别伤感的高一高二学生,则沉浸在对暑假的期盼中。

      江晚照失去了一条挣钱的门路,很快又找到了另一处商机——暑假作业。她在自己班人缘臭的发酵,经过外卖一事在别的班也有些影响,她就把手伸到了其他学校。

      她们县学校不少,三中算是管理比较严格的一所,其他几所学校包括职高在内,管理较松,学生小名堂也比较多,她趁着周末去各个学校打了一通广告,微信加了不少人,朋友圈群发走起——你还在担心暑假作业抄不完吗?你还在担心暑假没时间出去玩吗?有我,校园小女仆为您分忧解难!作业,不是阻碍您拥抱世界的理由,请把它交给我吧,坚决守护您的假期!

      一本五十,高一高二都能写——她在高二找了个相熟的学长,商量好把标准答案给她,两百大洋作为回报。

      年初的时候她还只是在三中做这个生意,不敢宣传的太厉害,只接了几十本,连她也没想到的是,这回来打听的前前后后加起来居然快三百人。

      不过没等她高兴起来,这些人问着问着就没踪影了,她一打听,有人学她,也弄起了抄作业服务,还比她便宜,一本四十五。给她气的,竞争手段太恶劣,一点商业精神都不讲究,你可以抢人,怎么能降价呢。

      江晚照来了条群发:好消息好消息,七本打包价三百,开学前包邮寄回,还送手机壳、数据线,自带改笔迹技能,纯人工服务,业务能力可经检验。

      拉回了不少客户,江晚照快刀斩乱麻,先把订金给收了,告诉他们这是限量的,满两百本就不写了,最后临了还差两周放暑假,江晚照算了算,正好共接了近三百本,能挣个小一万。

      这辈子没挣过这么多钱的江晚照激动的很,就盼着放暑假,连带着看班里人的白眼也觉得可爱。

      天太热,费骞上课睡不着了,玩着手机,被江晚照‘青春真美好,读书真快乐’的歌声骚扰了两节课,游戏也打不下去了,拍江晚照脑袋:“消停点儿的。”

      “大哥。”江晚照看他心情不错,找他分享快乐,“你知道吗?我要发财了。”

      “发吧。”

      “您呢?暑假怎么安排?”

      费骞明天得回趟家,费阳秋过生日,估计到时候爷爷奶奶会让他去美国待两月,他还得想个理由不去。

      他问江晚照:“你呢?”

      “我接了三百本作业,匀一匀一天得写五六本。”

      一天五六本,那不得从早写到晚,费骞问:“挣多少?”

      这种几乎没成本的生意没什么好瞒的,江晚照挺骄傲地说:“一万出头吧。”

      一个月五千,倒是比普通暑假工高出一大截,挺好,挺有本事,同龄人就没几个能有这经商头脑的,不过小财迷挣上钱了,费骞看她那嘚瑟的样,就跟小狗看见粮似的,让人忍不住想灭灭她嚣张的气焰:“下节体育课测仰卧起坐,你想好跟谁一组了么。”

      果然,江晚照骄傲不起来了:“把这事儿给忘了。”开始愁,“女生肯定都不愿意跟我一组,我其实也不大敢,回头磕磕碰碰又赖我劲大。”她倒是挺坦然,知道不招人待见的后果。

      费骞明天得回家,逮着江晚照陪他郁闷,懒得帮她:“自己想啊。”

      江晚照哼了一声:“也指望不上你。”

      不出江晚照意料,一提到分组,一班就前所未有的默契,一致把她给落下了。很快,所有人都测完仰卧起坐自由活动去了,剩她一个,和体育老师干瞪眼,老师也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我就知道。”

      “那这种情况。”江晚照问,“能免测吗?”

      “很明显不能,你自己选吧,我给你压还是不及格。”

      这肯定让老师压了啊,就是老师压得做的特标准才能算一个,不能偷工减料,不过以江晚照的人缘换谁都没差:“您……”

      “老师。”费骞晃晃悠悠走过来,“我来看看成绩。”

      体育老师给他用个数换算了分:“九十分吧。”

      “那我能重测一次吗?”

      高中体侧男生没有仰卧起坐,这就是体育课普通考试,想重测随时可以,体育老师说:“我给你叫个人过来。”

      “不麻烦。”费骞说,“这有个闲着的。”

      江晚照抱着费骞的小腿,膝盖抵着他的鞋,使出吃奶的劲给费骞压腿,差点没被他的反作用力踢开,好不容易稳定住了,费骞却停了,说:“开始吧老师。”合着刚刚那几下大动作是测试压腿工具的性能呢。

      江晚照敢怒不敢言。

      好看的人,做仰卧起坐也好看,费骞双手抱着脑后,轻描淡写地做了十几个,脸色也不改,到了二十才开始使劲似的,江晚照怀里的小腿肌肉终于有了明显收缩。动作一大,衣服就容易松散,费骞腰腹那块的衣服兜不住几次牵扯,终于撒开了,露出里面结实的腹肌,大夏天的,阳光铺洒下来,曲线分明,惹人遐想。

      江晚照只扫了一眼,也不知为何,就不敢看了,逃避似的看向费骞的脸,却发现对方正在盯着她。

      无论起还是卧,费骞都注视着她。

      都说男人用力时最性感,江晚照还小,不明白这话的含义,她只是记住了这一幕画面——费骞一次次向她靠近,近到咫尺,她清楚地看见,费骞侧脸的咬肌在坐起时微微动了动,额头一根青筋若隐若现。他浑身的肌肉都紧绷着,在每次用力时轻颤,阳光亮的发白,他却比这阳光更刺眼。

      “……”

      都怪这狗太阳,江晚照有些不知所措,她的心好像被烫了一下。

      “时间到。”体育老师摁了下秒表,问江晚照,“多少个?”

      江晚照:“……”完了,她给数忘了。

      费骞小声报了个数字,江晚照赶紧告诉老师,得到了一个怀疑的眼神,但老师见和上一次成绩没差太多,也就算了,让他俩换位置。

      这一折腾江晚照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也没了,规规矩矩地躺下,让费骞压着她的腿。她正调整着姿势,就听见费骞问:“你刚刚在想什么?”

      江晚照一惊:“啊?没有啊,我没想什么啊,我能想什么,我有什么好想的……倒是你。”她反咬一口,“你刚刚盯着我干什么?给我紧张的,还以为把你小腿掰折了。”

      费骞说:“我看你什么时候能数对。”

      “……”这给江晚照尴尬的,仰卧起坐做了二十个就躺下不动了。

      体育老师挺嫌弃地登上分:“你测也多余,不及格。”

      江晚照一脸衰相:“对不起啊老师,耽误您时间了,不过晒晒太阳挺好的,补钙,还能长高。”

      “你多长长。”体育老师走了。

      费骞一声轻笑:“还有点出息,知道自己矮。”

      一想到宝贝儿子要回家,刘贞兴奋得不行,把费骞卧室收拾了两遍还觉得不够,大清早起来又亲自吸了一道尘,公公婆婆从美国回来住了好几天都没这热情。

      费老是个讲究人物,摸着黑就去院子里晨练,打了一套太极,和遛狗的费老太太一块回屋,保姆做好了早饭,中西餐都有,两个老人家一个喜欢中餐一个喜欢西餐。

      费老把炸糕沾了沾糖,问刘贞:“老大呢?”

      “公司一个项目出了点问题,他去工地检查了,早上临时通知的,没跟爸爸打声招呼就过去了。”

      “骞骞几点到?”

      “八点出发,估计十一点就能到。”

      费老不满:“怎么不昨晚回来,今天还能睡个好觉。”

      “他说不好耽误学习,想下了晚自习回来,深更半夜的不大安全,我就让他早上再来。”刘贞笑说,“他难得开口要学习,知道是胡说八道,我也不能打击他积极性是不是。”

      费老被炸糕粘了牙,一手遮着,一手在牙上抠,抠完老人家不死心,还接着吃炸糕,吃完一块还想吃,被费老太太打了筷子:“适量。”

      费老叹气,怪起了费骞:“这孩子上哪学的,怎么不亲家呢?小怡考南边去了还隔三差五回趟家,老二赶都赶不走,怎么骞骞这才高一,出去就招呼不回来了?”

      费老太太说:“小怡粘家是好事,女孩子知道家好才不容易被人骗走,咱们骞骞独立也是好事,你想看见他成个只知道问家里要钱的纨绔吗?”

      二老争起来了,外头积威甚重的费老在老伴面前就是个老小孩,说道理说不过当大学教授的老伴就生气,不能欺负费老太太,就欺负她的小心肝,揪的那金毛差点秃顶。

      费骞下了车,一半人高的金黄色大狗疯了似的朝他冲过来,扑着他一顿舔,他费半天劲才推开。

      “宝贝!”刘贞比狗跑的慢了些,带过来一阵昂贵的香水味,“快想死妈妈了!”

      “不至于。”费骞说,“您留在我那儿的香水味到现在还没散透。”

      费老坐在沙发上喝着茶,见了费骞也没好脸色,骂他:“还知道回家啊?爷爷奶奶来了这么久也不来看看?”

      费骞给二老敬上茶,说学习吃力。

      “我看你是翅膀硬啦!”

      费老骂了他几句也就停嘴了,开始问东问西,毕竟家里独孙,放在手心里宠着还嫌不够。费骞一边回应着,一边吃费老太太给他剥的核桃,没一会儿费阳秋回来了,身后还有费阳海一家人,都赶着过来给费阳秋过五十整生辰,屋里瞬间热闹起来。

      不过费阳秋心情看起来并不好,费老看他一眼就知道是因为什么,没问,直接让大伙上桌吃饭。费骞坐刘贞身边,另一边是他堂姐费梓怡,两人从小不对付,只因费骞出生前她是费家独女,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摘星星送颗月亮的,费骞一落地,万千宠爱就剩自家爹妈,别说星星,鸟也不给她打一只。

      费阳海家还有个小的,八岁的小姑娘,熊的很,跟她姐一个德行,一见面就把费骞给撞了,说挡着她平衡车的道,无理取闹,费骞揍了一顿也没老实,背后小报告打的绘声绘色。

      不光第三代不对付,第二代的关系的也僵得很,费阳秋和费阳海两人在公司针尖对麦芒,为一个项目能当着员工的面吵起来,如果不是费老还在头顶压着,恐怕费家一转脸就能散成两半。

      费老也挺愁,大儿子没小儿子狠厉,错过了不少机会,在位置上苦苦挣扎,保住颜面而已,一直指望着费骞长大后能坐上来,代替他争回这口气,但费骞偏不如他意,书念到一半不念,卷着铺盖就跑了,美其名曰追求梦想。

      还跑到了一个鸟不拉屎的乌昌县,费老觉得这地方有些耳熟,但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在哪听过,只记得费阳秋在听见费骞要转去那儿时,是脸色大变,斩钉截铁的不同意,最后费骞瞒着他爸,自己解决了学籍问题,倒是有些本事。

      “小骞啊。”费阳海很喜欢这个侄子,毕竟是他哥丢人的理由之一,“叔叔难得见你一面,不陪叔叔喝杯酒吗?”

      费骞头也不抬:“我胃不舒服。”

      刘贞立马嘘寒问暖,把他面前的辣菜都给撤了,让保姆给他煲粥。

      “是不是在学校吃坏东西啦?”费阳海关心地问道,“那地方的东西吃不大习惯吧?缺了什么就和叔叔说,叔叔给你送过去。”

      “嗯。”

      “欸对了,我前两天认识了一位钢琴家。”费阳海故意提起这茬,“你是玩什么乐器来着?是钢琴吗?要不要叔叔介绍这个老师给你认识?”

      “不用。”

      “需要就说,别跟叔叔客气,你爸可能不太了解音乐所以不怎么支持你。叔叔跟你爸不一样,虽然我也不懂音乐,但是我懂经济啊,艺术市场永远是需大于供,无论是音乐还是电影,只要你能做出头就不怕没钱赚。”

      费阳秋脸上没表现,就是筷子不动了,费阳海一看他哥这模样,知道他哥憋着闷气呢,顿时心情舒畅,还接着说:“不读书也没事,考不考大学都行,只要你能学到本事,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学历只是一张纸,成功与否最后还是取决于你自身的厚度。”

      “行了。”费老开口,“你管人老大的孩子干什么,以后遗产分他一份吗?不分你就省着点关心,喝你的酒。”

      之后费骞再也没开口,等生日蛋糕切完他就回了房间,有些烦,在兜里摸烟,抽出烟盒的同时带出来一个小物件,掉在地上咕噜咕噜滚了两米,是江晚照给他雕的第一朵月季,他也不记得什么时候揣进的兜里。

      怎么把这玩意儿带过来了。

      费骞捡起木头花,放鼻子底下嗅嗅,似乎和烟盒在一块儿放久了,木头味淡了,他嗅了一鼻子烟草味。他皱着眉,下意识地在空中甩了甩,这是个挺蠢的动作,气味还能被甩掉是怎么的。

      再嗅,还是浓郁的烟草味。他啧了一声,去刘贞房间的梳妆台上翻,拨开瓶瓶罐罐,把刘贞保护在最里头的一瓶香水抽出来,毫不心疼地喷了四五下,感觉木头花香的能引来蝶瘟。

      费骞不喜欢闻香水味,喷完搁在自己卧室窗台,开窗户通风。他想了想,给江晚照发微信:晚上回去,想吃什么?给你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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