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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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紫苏连忙跟着陆言去了书房，听闻此事与自己有关，也不禁心下一惊。回头堪堪见到陆文修的面，一句话都还没问出来，宫里宣旨的公公就已然驾临陆府。
陆文修冷冷地扫了柏紫苏一眼，警告她真会挑时候回来。
柏紫苏自己心下也暗自庆幸自己没头脑一热直上西山，否则让宫里的人等着自己，那她怕真是活腻歪了。柏紫苏正担心着自己是不是又摊上了什么大事，就听宣旨的人说这是大义谕众的诰命旨意，因陆文修西定有功，特赐斗牛服，另授柏紫苏为三品淑人。
赐服是无上的荣耀，文武百官非有功在身的不可轻易得之。更何况本朝历来重文抑武，自开朝以来能有此殊荣的武官实在是少之又少，如此，更显得陆文修的能力非同一般。柏紫苏忽然觉得那日他面对刺客时的心狠手辣，对大明的子民来说，却无疑是最可靠的依仗。
学着陆文修伏乞谢完恩，柏紫苏还一脸懵逼地站在院子里，陆文修已经拿着准备好的金锭子打赏，送走了来人。
陆言跟着陆文修折回来时只见柏紫苏在屋里拿着诰书翻来覆去地打量，一会又摸摸霞帔，一会又抬着翟冠在自己头上比划。
陆文修一脸无语：“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柏紫苏这副样子明天真的可以进宫面圣谢恩吗？
柏紫苏抱着翟冠回过头：“这就是翟冠吗？我能戴这个了吗？那也太厉害了吧！我的天哪！这个珠牡丹好大，翠云这么多，挑牌超长的。”
“好玩吗？你摔坏了更好玩。”陆文修皱皱眉头，显得十分无奈。
谁知道柏紫苏笃定地对着他点点头：“好玩，封诰命这个我没经验，大衫霞披还有翟冠是真没见过。”
陆文修：“……”
这样的柏紫苏不露馅才会有鬼。
“不过主要还是将军你比较厉害啦，我呢，其实还是跟着你沾光。”柏紫苏连忙笑嘻嘻地窜到陆文修身边，“将军不愧是国之栋梁，斗南一人。”
“闭嘴。”陆文修丝毫不领受这通白送的马屁，“把东西放回去。”
柏紫苏只好扁扁嘴，依依不舍地将翟冠放回原本的位置。
“明日进宫谢恩，未免闯祸，你还是不要说话了，我会回禀圣上你偶染风寒，喑哑失声。”陆文修的语气中显然带着些怒意，“你要是敢多说一个字，我就把你卖去上次的窑子里。”
“我说，这样不好吧？”柏紫苏知道对方在故意吓自己，于是小心翼翼地瞄着陆文修道，“《大明律》中定过，贩卖人口有违法度。”
陆文修：“……”
这家伙怕是要气死自己。
柏紫苏连忙赔笑，“将军尽管放心，今日是一时激动所致，明日我就跟在您后面，绝不掉链子。”
“也罢，除过谢恩，其他的皆有我在，你不必张口。”陆文修的神色这才有所缓和。
柏紫苏连忙答应，又听陆文修描述了一遍次日的行程，这才终于被放回去休息。
结果她刚刚躺在床上睡着，毛桃儿就已经来叫起。一问还是丑时，鸡都还没有叫，柏紫苏翻了个身赖起床来。
“夫人快醒醒，将军都已经梳洗罢了，待丑时一过，就该进宫了呀。”毛桃儿连忙把柏紫苏拽了起来，连哄带拖才算是把人和床分开。
本来梳洗时她都是半梦不醒的，结果头发一挽，她两只眼立即睁地浑圆浑圆。
柏紫苏只觉得自己的眼角都顺势吊了起来，于是颤颤巍巍道：“毛桃儿，头发挽地有点紧。”
“夫人忍一忍，头发若是松了，翟冠带不稳啊。”毛桃儿一边说着，手上的活也没停下，稳稳地将翟冠捧起来怼在柏紫苏的发髻上。
头顶仿佛顿时重了三千斤，柏紫苏睡意全无。
这玩意真的不是什么要人命的凶器吗？才刚刚戴上，柏紫苏只觉得自己脖子都快断了。好在柏夫人早些年就封过诰命夫人，毛桃儿不算是两眼一抹黑，将柏紫苏这里打理地井井有条，很快就帮柏紫苏更完了衣。
柏紫苏肘着脖子挪进院子，又等了片刻陆文修才出来。
眼前的陆文修身着正红斗牛服，英气逼人，风度翩翩，同平日穿道袍方巾的样子迥然不同。他这种习武之人又向来身姿笔挺，贴里的白领顺着红色的袍服延伸出来，贴着他的后颈，长身玉立罩在赐服下端的是好看的不得了。
大衫翟冠，典则雅俊。所谓人靠衣装，果然并非玩笑，套上这一身的柏紫苏也没了不正经的影子，看着当真是端庄大气。可惜这样漂亮的衣服，她没办法等结婚再穿了，柏紫苏不禁抿抿嘴，心中觉得无限可惜。
只是抬头一看，陆文修的视线正停在自己身上，她又忽然觉得两个人乍看之下就像是一对将要完婚的璧人。柏紫苏想着笑出了声，又紧忙在陆文修不怎么友好的注视下匆匆敛起笑容，跟着陆文修上了马车。
有了凌晨的前科，柏紫苏之后只好小心翼翼，一直都打量着陆文修的神情，不敢有丝毫越矩。进宫面圣是大事，御前失仪更是大事中的大事。为了避免出恭，柏紫苏只好跟着陆文修连晚饭也没得吃。唯有等到出宫回府，她大抵才有以食果腹的机会。
这谁受得了？柏紫苏只好趁出门偷偷包了几个昨日买的蜜透大枣塞在袖中，届时也好以备不时之需。
柏紫苏极度谨慎，进宫后始终亦步亦趋地跟着陆文修，一举一动果然比昨日稳重了不少。柏紫苏到底还是个聪明人，在陆文修跟前有样学样，面圣时自然也不会出什么错漏。
此次鞑靼大军忽然兵犯河套，陆文修只用三个月即平定战事，中间更是夜袭掩杀，直接将敌方大将斩于马下。皇帝大喜，念在一年连升两秩实在有违祖制，于是才特地给陆文修赐服，封为京卫指挥使，拱卫京师，护卫宫禁。
皇帝也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看着比陆文修大不了两岁。一个有宏图大志，一个有过人能力，两个人很能聊得来。这时作为配角的柏紫苏也非常自觉，不声不响地做起了背景板，她静静地站在一边，脑子里琢磨着今天应该午饭吃兔兔呢，还是应该晚饭吃兔兔呢？
皇上和陆文修聊得正兴起，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瞧朕，和爱卿真是聊得太投入了，快搬两张椅子来，让爱卿和柏淑人坐下回话。”
夫妇两人又依次谢了皇上的恩典，这才开始坐下叙话。
柏紫苏又听皇上与陆文修谈了半天，仍就像个木偶泥塑似的一动不动。也许是她当真没有存在感，让皇帝一眼扫过时感到有些冷落这位淑人，于是皇上目光一转，问柏紫苏：“柏淑人是第一次进宫吧？大可在宫里随意转转，不必拘束。”
陆文修小幅度地对她点了点头，又说：“圣上恩典，快快谢恩才是。”
柏紫苏何等聪明，自然是知道这对君臣要说些不便对他人言及的大事，这才想方设法支走自己。她立即谢恩，跟着皇帝指派给自己的小黄门从殿内退了出去。
小黄门引着她走，问话时柏紫苏就客套两句，不问就一言不发，堪称谨言慎行。后来小太监大概也是觉得这一问一答实在无趣，话也变得少了很多，只是领柏紫苏随处逛逛，到点停住介绍，此外只管走路。
柏紫苏跟着跟着就跟丢了。
她望着蓝天红墙，叉着腰开始思考人生。
结果路还没有找到，柏紫苏倒是叫人抱了个满怀。
“本公主抓到了！快拿你的食物上供！”女孩一把扯开蒙住眼睛的丝巾，然后迟疑了一下，“你是谁啊？”
陆文修昨晚给她补过皇室家谱，眼前这位公主娇小玲珑，花信年华，看起来也不过十五六岁，应当是圣上的胞妹兴惠公主朱闵妍。柏紫苏连忙朝她揖手行礼，“妾身淑人柏氏，冲撞公主，还请勿要责怪。”
“你是陆将军的夫人吧？”兴惠冲她笑笑，“是本宫撞你，何来淑人冲撞之说？”
“敢问公主方才说‘拿食物上供’是什么意思呢？”柏紫苏又问道。
兴惠摆摆手，“我和小宫女们玩，藏些吃得在身上，方才将淑人当做了一同戏耍的宫女，淑人不用在意。”
见兴惠是个自来熟的性子，柏紫苏干脆从袖子里掏出了自己的蜜透大枣，悄声道：“妾身只有这个，还望公主不要见罪。”
兴惠见这蜜枣玲珑剔透，不比宫里的差，也顾不上平日里的诸多规矩，只管捏着指尖拿起一枚送进嘴里，“好甜，比宫里的还要更胜一筹呢，淑人是从哪里买来的蜜枣？下次本宫也着人出宫去采买。”
柏紫苏一听，心中也有些高兴，忙回道：“就在前棋盘街，这家铺子开了好些年，金糕和苹果脯也极好吃，还有糖莲子，甜的不得了。”
“前棋盘街？本宫记得有家粉汤也在前棋盘街。”兴惠也顿时来了兴致。
“公主若是喜欢粉汤，下次可以去试试南安街的羊肉粉，天寒地冻地热热来一碗，整个人都热乎了。”柏紫苏想了想，“街头的灌肠也好吃的很，那里夏天卖的荷花饼……”
街头小吃宫中鲜有，宫中的玉盘珍馐更是民间罕见，两个在吃这方面极有建树的人迅速达成了战略一致，从城北聊到城南，再从贡中的霜柿说起肃宁鸭梨，两个人把对方都馋地不要不要的。
兴惠整日闷在宫里，低头抬头见到的总是那么几张熟面孔，早就盼着能有个人跟自己多说些话了。两人一见如故，很说得来，兴惠一时兴起带着柏紫苏回自己寝宫吃东西，倒是苦了小黄门好一阵找人。
两人在一起有说有笑了小半天，见旁人提醒柏紫苏到了离宫的时辰，两人这才依依不舍地告别。
“下次我出宫去，柏淑人要记得带我去买那些好吃的。”兴惠拉着柏紫苏的手不愿松开。
“那是自然，恭迎公主驾临。”柏紫苏笑道，“陆府还有一道冷吃兔，到时候公主一定喜欢。”
兴惠连忙点头，“那我们可说定了！本宫若是出宫去，一定要寻柏淑人的。”
“公主，时辰不早了，陛下和陆将军该等急了。”小黄门见两个人还不愿分开，这才出言提醒。
柏紫苏连忙冲兴惠揖手拜别，完后方跟着小黄门回了正殿。
彼时皇上正端着茶碗，见柏紫苏回来，才调笑着对陆文修说：“爱卿快看，兴惠的小姐妹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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