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日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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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桌上的百合花已经不见了，但是上面的书却整整齐齐地摆着，肖倾城随手翻了翻，拿起一本书坐下来靠着小桌开始看，双腿放松地盘在床铺上，两片窗帘被拉到两边，月光和路灯交杂在一起洒了进来，还挺亮眼，照在树上居然能看得清上面的字。
乔惑也盘腿面对肖倾城坐在床铺上，抱着枕头，脑袋歪靠在上面，盯着肖倾城看了良久，突然拿过倒在一旁的包，从里面抽出一沓用曲别针别在一起的稿纸，肖倾城被响动扰乱了看书的思绪，抬起头看乔惑的动静，乔惑还是面朝他，一手拿着纸一手拿着笔，抬抬下巴：“没事，不用管我。”
“我在看你写的东西，”肖倾城抖了抖自己看的那张纸，“作者就坐在自己面前盯着我，我觉得我可能静不下心。”
“难道不是因为男朋友看着你才静不下心吗？”乔惑大拇指向上一挑把笔盖推掉。
“要点儿脸啊朋友。”
“安心看吧，我觉得你就这么坐在我面前看我写的东西特有感觉，”乔惑莫名有些陶醉，“所以我现在有点儿灵感。”
肖倾城莫名有种被人冠冕堂皇地意|淫的感觉。
乔惑已经把枕头扔到一边，纸搭在腿上开始写写画画，两人手指间都是纸张被翻动和褶皱的声音，带着不真切的安宁。
“乔惑，”肖倾城看着一行行铅字开口道，“你为什么会想写文章？”
乔惑也没抬头，手上还在一边写一边修改着文字：“以前的话，是因为说话没人听。”
肖倾城的目光从铅字一点点移开，越过书页看着低着头的乔惑。
“现在的话，就是单纯地想写，写的冲动比诉说更明显了。”乔惑似乎脑海里有了灵感跳跃出来，用笔尖轻轻地一敲纸面，“而且虽然我注意力很难集中，但是只要写进去了，心里就会舒服很多。”
肖倾城没有再搭话打扰他，把书偷偷放低一点，用余光看着乔惑弯腰涂写的样子。
他向来是个不解风情的人，如果不是创作得非常优秀，很难与艺术作品产生共情，更别说写那些文字的感受，初中每次写抒情文都和要他命一样艰难，看散文和一些经典爱情小说的时候他总觉得那些多情的文字不够真实，美归美，却无法让他像别人一样感到“心中一颤”。
或许说，他来到这里的前十几年太过一路顺风，却并没有仔细品尝过人间冷暖，也没有强烈地感受过人世温情，以前在家里与父母关系并不亲昵，导致妹妹也不敢和他多有接触，在外都是不走心的狐朋狗友作伴，也有女孩子喜欢过自己，只是他并不中意，也就没有心动过。
可如今突然亲情友情爱情什么都有了，他就觉得那些文字开始鲜活起来，或者是自己的情绪开始变得敏感，并不止于淡然。
他好似能透过乔惑的文字看到守在病床边的少年，褪去了戾气，一刀一刀地给母亲削着苹果，低着头答应着母亲的温言细语，或是长大后少年坐在他坐的位置上，用同样的姿势思索着后续的故事，几百个夜晚，无数星辰在窗外闪烁，而这个房间只有他一个人留下影子。
肖倾城胸口突然涌起一点难受，他总觉得自己对乔惑不够好，远远不够的那种。
不是出于同情，只是心疼而已。
时针移了一格半，乔惑手里的那沓纸已经全散开了，上面的小曲别针不知道掉进了被子里的哪一个褶里，纸张稀稀拉拉地铺在床上，肖倾城伸手拿起离自己最近的一张纸，上面写了很多并不连贯的话，肖倾城微微皱起眉随口念了一句：“光渐远，彼此的美好都遇见......”
正攥着笔的乔惑吓了一跳，把那张纸夺了回来：“哎呀偷窥啊！”
“谁特么偷窥了？”肖倾城手上一空，“你写什么呢？”
“情诗艳词。”乔惑把纸反过来往地上一扣，脸不红心不跳地瞎扯。
“你说谎都不打草稿的。”肖倾城双手环胸。
“打的啊，”乔惑拍了拍散落在一边的纸张，“这不都是。”
“......”
乔惑就着肖倾城无奈又发不出脾气的表情笑起来，把纸和笔都丢在一边，朝肖倾城张开双臂：“抱。”
肖倾城站起来朝他走了两步，刚蹲下来就被乔惑抱着腰直接带到了地上，肖倾城吓了一跳，半边身体都倒在乔惑身上，他还没反应过来，乔惑已经从背后扣紧了他的腰，一条腿半搭在他的腿弯处，脸贴在他的后颈上呼出温热的鼻息。
“痒......”肖倾城下意识地扭了一下脖颈，乔惑却抱得更紧了，像抱着条鱼怕对方滑出去一样。
“陪我躺一晚吧，”乔惑在他后颈最中间的骨节处落下一个吻，“明天我们就回家。”
“就这么睡？”肖倾城愣了愣，他连外套都没脱。
“就这样。”乔惑猛地一抬手，肖倾城看到几十章薄薄的纸张飞扬起来在视野里不断变小，在空中打着优雅的旋，然后像雪花一样飘落下来虚盖在两人身上。
肖倾城觉得这一幕真是既浪漫又寒酸，本来好好的意境却惹得他想笑。
“是不是睡太早了？”肖倾城本来就不怎么困，被这样暧昧地拦腰抱着就更不困了，“窗帘还没拉。”
乔惑的手指蹭了蹭肖倾城泛凉的耳垂：“早点睡，我带你看日出。”
肖倾城偏过头：“日出？”他在脑海里搜索了半天，周围似乎没有山啊？
“睡吧，”乔惑的声音在透着月光的黑暗被衬出几分沉静，贴着他的耳朵像是在说悄悄话，“晚安。”
“可是......”肖倾城偏着头还要说点什么，乔惑却一把摁住他的胳膊，另一只手穿过颈窝蒙上他的眼睛。
“别看我了，”乔惑声音低沉下来，像是在哀求又像是在命令，“我好歹也是个男人，嗯？”
肖倾城的身体僵硬了一下，默默地把头转回去不再乱动。
夜长梦多，藏枪走火。
“小倾城拍我。”乔惑的声音带上了几分困倦的鼻音。
肖倾城叹了口气，浅浅地拍着乔惑手腕上靠近脉搏的位置。
柔缓的节奏透过血管和筋骨连接心脏的跳跃，一起在乔惑的脑海里起起落落，两个少年背靠着胸膛，在一片白色的房间里开出炫彩的梦。
肖倾城是被透窗的光线晃醒的。
他有些不真切地睁开眼，带着疲惫的身体有些艰难地转了个身，还很昏暗的大片天空下，宛若从窗户底下慢慢升起的太阳试图用光芒穿透苍穹，窗帘还在两边敞开，就像一副被装扮起来的油画。
日出。
他的大脑立马清醒了一些，睡惯了软床铺的背犹豫打了一晚上的地铺有些酸痛，他撑起身体锤了锤肩膀，环顾了一下四周，没人。
“乔惑？”肖倾城干哑着嗓子喊了一声，接着听到了房间外的水流声。
他松了口气，看了眼时间，居然才五点，站起来揉着肩膀推开房门，差点撞上正甩着手上水珠的乔惑。
乔惑的头发居然也是湿的，熟悉的香味像被开了塞的红酒一般弥漫在空中，肖倾城愣了愣：“洗头发了？”
“啊，”乔惑点点头，拨弄了一下用毛巾擦了个大致的额发，“男生早上不是......那啥吗？然后醒过来就看到你躺我身边，然后我就想到我俩现在的关系，再然后我就有点冷静不下来就去洗了把脸，洗完后觉得自己还不够冷静就冲了下头，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满头的泡沫了。”
这话说得好笑又尴尬，肖倾城摸了一把他湿漉漉的发尾：“把头发吹干先。”
“吹风机被他们砸坏了，”乔惑满不在乎地说，“没事儿，晃到学校就干了。”
肖倾城有了个不可思议的猜测：“你以前一直从这儿是走到学校的？”
“不是走，慢跑，”乔惑拎起放在门边的书包，“吹吹早风，还挺舒服的，小倾城嫌累的话我们就坐公交吧。”
肖倾城不敢想象，公交车近半个小时的路程，差不多十公里的距离，他光跑一次一千米估计都能掉半条命，何况是天天跑十公里？
跑完居然还有力气在走廊兴高采烈地和自己打招呼？
“你平时什么时候起？”肖倾城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基本上太阳出来前我就起了，四点多吧，一般是四点半。”
“然后呢？”
“然后收拾收拾，在窗户旁边发发愣就五点多了，然后跑到学校大概要一个多小时，一般七点不到就到学校了，最后吃个早饭，我一般是我们班最早到的。”
看着肖倾城瞠目结舌的表情，乔惑笑起来低下头吻了他一下：“没事，不会硬拉着你跑的，我们坐公交。”
肖倾城拉住他的手腕：“你喜欢跑步？”
乔惑愣了一下：“说不清。”
肖倾城吸了口气，走进卫生间洗了把脸再刷了个牙，前后不到五分钟，然后走出来深吸了一口气，冲乔惑伸出手。
乔惑茫然地看着他。
“走啊，”肖倾城一把背起书包，冲门外一抬下巴，“跑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日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