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让我糊》糖醋里脊没有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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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三章
　　卜绘祁一分钱不带地在简城下了高铁。
　　简城是位于祖国东部的一个县级市，经济发展水平一般。他计划在这里生活十二天，他已经买好了回程的票，因此身上除了身份证和穿着的一身衣服以外，别无他物。
　　从车站出来卜绘祁就傻眼了，这边火车站看起来很偏远的样子，四周望去都看不见什么建筑物。只有空旷的田野和单调的厂房。
　　可他眼下已经连去市里的车费都付不起了。
　　怎么办呢？卜绘祁环视周围，这个车站一眼就可以看到头，旁边有一个小卖部并一个快餐店。小卖部的老板娘是一个五六十岁的女人，此刻正用手机在看电视剧，外放声音隐隐约约能传到耳边。旁边的快餐店则卖些盒饭包子之类。
　　卜绘祁知道自己即将没钱，在飞机上吃了个饱，坐上高铁的时候，就已经没钱了。好在火车路程并不长，现在倒也不饿。
　　思考了一下，卜绘祁抬腿向小卖部走去。
　　“大姐，你好？”卜绘祁站定在老板娘眼前，轻声问道。
　　大姐沉浸在电视剧的世界里，毫无所知。
　　“大姐，能问您个问题吗？”卜绘祁抬高了声音。
　　大姐这次听见了，还是没抬头，用方言应道：“买盛么？”
　　卜绘祁顿了顿，说：“不买东西，可以问一下路吗？”
　　“上哪儿？”
　　“从这里到市里的距离您清楚吗？”
　　“三十里路。”
　　“啊，好的，谢谢您！”卜绘祁在心里估计了一下，十五千米，三个小时也差不多了。现在十点多，到市区一点钟，再花点时间找工作，应该来得及？
　　卜绘祁从城外的火车站走到市区，一路上问了好几家贴着招聘启事的店面，人家一听他只能干十来天，都摇摇头拒绝了他。
　　原以为找份临时工作是个很简单的事情的卜绘祁，再次被拒绝后站在饭店门口，后悔没有学一下碗是怎么刷的再出来。刚才这个明明人家都说找钟点工了，结果因为自己不会刷碗失去了这份工作。
　　卜绘祁游荡了一下午，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
　　肚子咕咕叫，今夜的去处也还没有着落。
　　总不能找个公园长椅将就一晚上。虽然下午经过公园的时候他还信誓旦旦觉得自己肯定能找到工作，晚饭和住宿都不是问题。
　　卜绘祁拖着脚步，走回了之前经过的自助银行。
　　推门进去，发现里边已经有一个人了。
　　刚进门往墙边走的时候，就被喊住：“喂！你来干嘛的？”
　　卜绘祁呆呆的说：“我……我没钱了……”
　　“走走走！这是我的地方快滚！”
　　卜绘祁只好转身离开。
　　又走了几个自助银行，卜绘祁觉得自己都快转遍整个小城了。
　　已经半夜了，里边那个人还没睡，倚在墙边发呆。
　　卜绘祁进去的时候见他一动不动，心中窃喜。
　　这间自助银行面积不大，只剩那人旁边还有空地，卜绘祁便走过去在旁边坐下，打算将就一晚，明天继续找工作。
　　那个人还有厚厚的铺盖，卜绘祁就一身中午穿着刚刚好的衣服，刚才在外边已经有点冷了。
　　那人本以为卜绘祁是进来取款的，没想到在自己旁边坐下来。
　　他仰躺着，叫卜绘祁：“哎！小伙子，你来这里干什么？”
　　卜绘祁说出准备好的理由：发生了一些事情，现在身无分文。
　　那人瞅了卜绘祁一眼，慢腾腾道：“小伙子，有事跟家里常联系，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
　　“大叔，那你呢？”
　　“我？我爹妈死啦！老婆死了，房产证写的她的名，她死了岳父岳母就卖了房连着我的存款一块卷着跑了。留下一个小姑娘小宝贝儿，结果我没有照顾好她，她也不要我啦！工作也丢了，想去死呢，又没有勇气，好死不如赖活着吧。”大叔满脸的无所谓。
　　卜绘祁沉默了一下，本来以为编剧已经够敢写了，没想到真实的人生比戏剧中更加残酷。
　　“对不起啊大叔。”
　　“没什么。这件事儿过去很久啦。我还以为自己快忘了，没想到，记得还算清楚。”大叔低笑一声，转而问他：“你就打算这样在这里躺一晚上？还是想坐一晚上？”
　　“就，坐一晚上吧。靠着墙还能睡一会儿。”
　　“你穿这么少，又坐在地上，明天早上起来就该感冒了，说不定还要发烧，你有钱看病吗？”
　　卜绘祁想了想自从下了飞机就没有进食过的肚子，默默摇了摇头。
　　大叔往里挪了挪，掀开被子，示意卜绘祁一起来：“不嫌就进来挤一挤。”
　　卜绘祁看了看大叔的铺盖，明明是一个流浪汉，褥子也好被子也好甚至连枕头，都洗的干干净净的。
　　他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躺了进去。顺便把鞋脱下来跟大叔的鞋放在了一起。
　　第二天一早卜绘祁就醒过来了。翻身看了大叔一眼，他已经睁着眼在发呆了。
　　大叔看见卜绘祁看过来，咧了咧嘴：“起来吧，带你洗刷去。”
　　卜绘祁爬起来，看着大叔把铺盖卷放在一起卷起来收拾好，扛出去藏起来，带着卜绘祁一路往城外跑。
　　两个人在山上的小河边抹了把脸，大叔还带着卜绘祁去看了小河的源头，泉眼在咕噜咕噜冒着泡。
　　从山上往下走时，经过一个路口，路边停满了各种摩托车和电动车，有很多人聚在一起，有老有少，但是基本上都是男人，青壮年的男人。
　　看着卜绘祁好奇地看着，大叔突然推推他：“待会儿带你吃了早饭你也上这里来，找个活干吧。”
　　卜绘祁好奇道：“在这里干活吗？”
　　大叔摇摇头：“这是个劳务市场，这些都是等着找活干的劳动力。”
　　卜绘祁还是好奇：“在这儿等着就会有工作吗？”
　　大叔默，点点头道：“你还年轻，还是得找个工作。别的找不到，在这里只要肯卖力，总会找到的。”
　　卜绘祁赶紧点点头，这是观察人群的好机会：“好的好的，我待会儿就来，挣到钱请你吃好吃的！”
　　大叔上下打量打量他，没说话。
　　早饭是大叔掏钱请卜绘祁吃的，他已经有接近一整天没吃饭了，饥肠辘辘吃了三个大包子还没吃饱，却不好意思吃了。
　　大叔硬塞给他两个：“多吃点！待会儿有你出力的时候！”
　　吃过早饭，大叔也无事可做，送卜绘祁去劳动市场。
　　“待会儿有来招工的，你就赶紧网上挤，价格要低一点就行！那种只要一个两个人的，你就别去凑热闹了，我猜着你自己也干不了。”
　　卜绘祁答应着，却不往人群里去，还是跟在大叔身边。
　　过了不久，有辆面包车靠近的时候放慢了速度，大叔推他：“快快快，这个一看就是会找很多人的，你快去，要不然可挤不上！记住啊，一定要大声喊，你要价低肯吃苦！”
　　卜绘祁却突然丧失了之前的豪情壮志，畏畏缩缩不敢上前，因为那车还未停稳，就有一群人蜂拥而上，围着车挤了满满好几圈。
　　车里的老板喊着价格，很快挑中了几个人，面包车很快又开走了。
　　大叔看着卜绘祁摇摇头：“你这样可不行。”
　　卜绘祁咬咬牙：“下一个，下一个来我一定挤上去！”
　　等到下一个来的时候，卜绘祁终于迈出了第一步，却因为动作太慢，还没挪出去几步，来招人的老板已经离开了。
　　等来等去，劳动市场的人渐渐走没了，也快中午了。
　　大叔起身拍拍屁股：“走吧去吃饭，明天再来。”
　　卜绘祁大吃一惊：“下午不能来了吗？”
　　“嗯，下午就基本上没有来招工的了。你没发现吗？上午也是早上多，越到中午来的人越少。”
　　卜绘祁如遭雷击，他早上就是吃的大叔的，不好意思吃太多，想着中午自己赚到钱就可以多吃点，顺便晚饭就也有了着落，可是眼下的情况，分明就是午饭晚饭都没得吃了！
　　难道要上山去喝凉水去吗？
　　大叔再次请客吃了午饭，带着卜绘祁去求职。所谓求职，其实就是看谁家有传单要发。
　　本来按照大叔的积蓄，他其实还可以再坚持几天不用担心温饱问题。但是突然多了个卜绘祁，又要吃饭又要睡觉，花销一下子就大了。
　　好在大叔对这个城市比卜绘祁熟一点，两个形象看起来也不像流浪汉，卜绘祁长得还帅，很快找到了一家商铺要发传单。
　　商铺给的工资是每人，要把准备好的一大摞宣传单都发出去，不能有剩，也不许浪费。
　　卜绘祁看着有半人高的一摞宣传单，听着大叔满口答应，有点不敢相信。
　　一天的劳动只有五十块钱的报酬？还不管吃饭？
　　大叔无奈：“要不是他出价便宜又怎么轮得到咱们俩呢？你是看着劳动市场的都管饭吧，发传单本来就是不管饭的。”
　　卜绘祁站在太阳底下发了大半天的宣传单，感觉露在外边的皮肤都要晒秃噜皮了，火辣辣的不敢碰。
　　天黑之前总算发完了传单，领到了微薄的报酬。
　　吃晚饭之前，大叔带卜绘祁去买铺盖。
　　大叔也没有买过铺盖，他的是从上一个城市带过来的。两个人问了好几个人，才兜兜转转找到了本地的商场。
　　说是商场，其实是一条街，街边有沿街的二层小楼，从入口进去，才是所谓的商场。
　　这是卜绘祁第一次进这种商场，狭窄的走廊，昏暗的灯光，货物满满当当堆了一屋，一直摆到门口外，进屋都转不开身，卜绘祁瞧着，这一间商铺还没有自己的房间里的卫生间大。
　　卜绘祁那可怜的五十块钱根本不够买一套铺盖。而且两个人完全不懂砍价。
　　卜绘祁都不知道东西还可以砍价。大叔则是完全不善此道，只会问人家一句，“能便宜一点吗？”能不能便宜要看人家心情。
　　最后还是大叔给卜绘祁添了二十块钱，最后买了一个垫子一个褥子还有一个小薄被。

　　卜绘祁打算请大叔吃晚饭。用大叔借给他的钱。
　　两个人站在炸串摊前，抠抠搜搜不舍得点。
　　最后一人吃了三个炸饼饱腹。
　　一天的工作下来，卜绘祁欠了大叔五十块钱。大叔也是身无分文。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吃过早饭，大叔又带着卜绘祁去了劳动市场。大叔的意思是这边挣钱还是容易一点。一天能挣百十多块，说不定还能碰上老板管饭。
　　卜绘祁跟在大叔身后，看着大叔像其他人那样，来了招工的就用力往前冲，冲了好几遍，有时候根本挤不到车窗前，还要高声喊着“老板！我我我！我会干！价格低！管饭就行！”
　　大叔终于争取到一份工作，回头去找卜绘祁。
　　那个小孩亦步亦趋地跟在人群后边，有点不敢上前的意思。大叔又好气又好笑，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大叔找的工作是瓷砖店里的，这天正好赶上店里常用的背瓷砖的工人有事干不了，只好临时出来找人。
　　两个人哼哧哼哧把瓷砖从店里扛到车上，再从车上卸下来，再从一楼扛到四楼。
　　累了个半死还被人催促快点干，最后到手一人一百块钱。卜绘祁还完昨天借的大叔的五十，手里只剩了五十块。
　　“大叔……真的是付出多少挣多少啊，今天比昨天累多了。”
　　晚上卜绘祁跟大叔并排躺在自助银行的地上，感慨道。
　　“肯定啊。”大叔翻了个白眼：“明天我就不干活了，你自己找活干去吧。”
　　“啊？你不干啦？”
　　“不干了，我出去玩去。我来这边也没几天呢，还没逛完。这边有个山还有点名气，我明天去逛逛，今天挣的钱够花了。”
　　卜绘祁这才明白为什么大叔总是囊中空空。
　　第二天卜绘祁自己去找劳动市场，枯站了一上午，又像第一天一样，无功而返。下午也没找到有需要发传单的商铺。
　　大叔则是笑眯眯地戴了一顶草帽回来，跟卜绘祁说没钱了，明天继续去工作。卜绘祁心中大定：“大叔，我明天还是跟你一块干吧！”我没有你真的不行……
　　卜绘祁发现自己当初想的租个房子、找个临时工作的想法根本不靠谱。最大的问题时没本事，其次是没钱。
　　要吃饭，要喝水，他还想要买几身衣服换着穿……生活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