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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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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沈妄被鞭炮声吵醒,醒时见一片白嫩的胸膛,迷茫了一阵,同时不知不觉将手贴上去摸了两把。之后猛地想起什么似的,头一抬,便对上青世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噫,尴尬了。
沈妄面不改色地收回手,青世却突然捉住她的手,放到自个衣襟里面去,声线魅惑,勾引意味十足:“娘子,为夫的身体,你随便摸。”
纵使他们早已经睡在一起了,听到这话,沈妄还是没禁得住脸红了起来。鞭炮声一阵接着一阵响,好似不是在院子外面放的,而是在沈妄心里放的。
沈妄忍住想吼青世的冲动,把手抽了回来,而后从床上坐起来,开始穿衣服。不料一只手臂横在她胸前,竟硬生生的将她又压回床上。
沈妄瞪青世,青世委屈巴巴地道:“风灌进来了,冷。”
说完还将身子往沈妄身边挤,双臂圈在她身上,与她贴得紧紧的,不留一丝缝隙。大概是终于找到了个舒服的姿势,青世在沈妄额头落下一吻后没有再动:“这样便暖和了。”
沈妄颇为无奈。这货最近每天都要来这么一下,他自己不起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来祸害她!人在床上躺久了,是容易致郁的。沈妄这么想的时候,完全忘记了自己之前惯会过这种除了吃就是睡的生活。
青世压着沈妄不让她起时,最初几天沈妄还会哄骗他:“我饿了,要起来做饭啦。”
青世立时就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乖,我请了婆子,到点她会做的。”
沈妄满脸的迷茫:“我们哪来的闲钱请婆子?”
青世早就不是缁衣楼的楼主,她也不是招摇宫的宫主。沈妄想得很清楚,她们没有工作,没有稳定的收入,手上虽有些小钱,终有坐吃山空的一天。她准备过完了年就出去找个事做,也要把青世赶出去做事。他倒好,心大得不得了,花钱如同流水,仿佛他用的不是他自己的钱一样,用钱时大手一挥,眼睛也不眨一下。沈妄不知多少次在心中骂他:这个败家玩意儿!
结果青世张大了眼睛,诧异地看着沈妄:“你忘了为夫从前是干什么的?”
沈妄:“记得。可你不是说,你的钱都用来雇缁衣楼上下去救我了吗?”那晚青世这话说出口,还把前来追杀沈妄的众人气个半死。
青世听完沈妄的话,捧着她的脸像看痴儿般看她,觉得她傻得可爱,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怎么这么耿直,我说什么你就信的吗?我那般说,不过是为了气气他们。况且,不是每个缁衣楼的杀手,要价都如同我这般高。你夫君我赚的金子,便是雇下了整个缁衣楼,也还绰绰有余,足够养你一辈子了。”
听了青世的话,沈妄一点也没觉得高兴。这傻逼土豪!有再多钱,被他那样大手大脚的花,再多金子也变空气了。
青世只看她一眼,便知她心中所想。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好笑道:“你又在如何骂我了?”青世的语气异常宠溺,毫无自己被骂的自觉。
事实上青世在许多地方都买有宅子,当然不是因为有钱没地方花。青世买了宅子的地方,各自开了许多铺子,这些铺子,一直由他的心腹进行打理。所以他去哪里,都会有地方住,有钱花,他是最大的东家。青世早就不想在缁衣楼呆了,不找个后路怎么行……
因为是初一,沈妄说什么也不像前几天,由着青世折腾胡闹。本想吼他几句,叫他滚,但想着是初一,骂他要死要活的总归不吉利,于是粗暴的话便也没说出口,只拿阴沉的眼神瞪他。青世被瞪得受不住了,终于和沈妄一起,早起了一回。
这院子青世虽买下已久,但俩人搬进来才没几天,左邻右舍自然都不大熟,不过人都热情得很,一大早都过来拜了年。沈妄自是要回拜过去的,她拉着不太情愿的青世一道出了门,将这条巷子里的住户挨家挨户跑了一遍,认个熟脸。结果青世这货,到了别人家里时,一点不情愿都没有了,嘴巴动得比她还快,说话跟抹了蜜似的,一口一个我家娘子,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再加上他那张尤其俊俏的小脸,颇得大娘大婶们的喜爱,因此比起其他人来,他俩得了相当多的喜糖喜果。
沈妄和青世又没小孩,不像小孩出门还要在身上挎个袋子装果子,他们压根没想过会得这么多喜糖喜果,又不好拒绝,手里也拿不下,出了门沈妄便将糖和果子全扔进青世的斗篷的帽子里。后来帽子也装不下了,青世便解了斗篷,捧在怀中,兜着这些糖果。
回到家里,两人已是饥肠辘辘,都迫不及待想吃刘婶,也就是青世雇来的婆子做的早餐,结果一进门,便看见了一堆人。
这些人都围堵在他们家走廊上,在走廊上跑跑跳跳,望这望那。刘婶在这些人后面跪着,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只唐云一人站在梅花树下,听见动静,唐云便扭头朝院门口望了一眼,忽而他一笑:“主子,夫……夫人,新年快乐!”
沈妄只觉得惊悚。
唐云手里执的,是青世从前带过的银色面具。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唐云现在是缁衣楼的楼主!看他带来的那堆缁衣楼的孙子!完全没有把前楼主放在眼里,竟在前楼主的家里上蹿下跳!
沈妄直觉是萧敏让他们来的,敢情萧敏还惦记着青世这条命。
沈妄的眼皮子一抽一抽的,她觉得有必要让这些孙子知道,他们现在是在谁的地盘,她沈超度可不是浪得虚名!
沈妄一把夺过青世怀里捧着的斗篷,用力一挥,一堆糖果悉数砸向对面的人。沈妄是用了几层力道的,这些糖果砸下去怎么着都会有些疼。
本以为他们会躲避这些“暗器”,结果却让沈妄目瞪口呆。这群孙子,居然在她家里抢起了糖果来。更荒唐的是,抢着抢着就打起来了。
对此,沈妄的看法是……打得好!
趁着孙子们抢糖果抢得不可开交,沈妄抄起斗篷就往唐云身边跑,然后在唐云惊诧的眼神中,沈妄跟套麻袋似的,把斗篷罩在了唐云头上,抡起拳头就往下砸。
“……”
一刻钟后,沈妄坐在走廊一角心虚地喝茶。
唐云带来的人正在小心的给他脸上上药,青世则端着一大碗刘婶下好的粉,盘腿坐在廊下嗦粉。
沈妄捏着茶杯,时不时往那群大老爷们那里瞄一眼。鬼知道唐云是过来给青世汇报情况的,汇报就汇报,带那么多人来干嘛,看着就像来家里收保护费的。还有刘婶!家里是虐待她了吗,这么冷的天,跪坐的时候也不晓得拿块软垫子,不然至于老寒腿发的浑身都哆嗦了吗,她那样子很容易令人误会的好吧!
这年初一,唐云就过得不舒坦。被主子的夫人打了,他又不能打回去,瞪她一眼,主子看他那眼神就跟下刀子似的,唐云才是真正的敢怒不敢言。不,他是既不敢怒又不敢言!
不知为何,唐云突然想起那个扛着一包袱馒头的女人。半个月前又见她时,直觉眼熟,想了半天才记起来是沈妄的小徒弟,那个叫钟翠翠的小蠢货。一年过去,她长高了不少,以前看起来面黄肌瘦的,现在倒是白里透红,尤其是那身蛮力,唐云亲眼看见她在街上为了救一个小孩,一只手把人家失控的马给拖起来了,且马上还坐了个成年男人。看的唐云都怀疑那天晚上他在招摇宫救下的、躲在柜子里头瑟瑟发抖的小姑娘是不是她。
唐云突然有个想法,他欺负不了沈妄,还不能欺负欺负她徒弟吗。
招摇宫的新任宫主好像有意搅混一个月前,因为弄死了华山而名声大噪的新门派,霜花阁。据说里面都是女子。钟翠翠好像在往北走,她很有可能是去华山出任务去了。
唐云垂眼若有所思。
霜花阁是有些高调了,他觉得很有必要前去打压一番。
上好了药,唐云就开始给青世说缁衣楼的事。青世只静静嗦粉,默默地听着,听完了也没说一个字。然后是沈妄以为的,唐云带来的那群人,实则是给青世打理铺子的心腹,开始逐个向青世汇报各类商铺的情况。青世仍旧是嗦粉听着,心里却在想:这粉的份量挺足,就是味道淡了些。他比较喜欢沈妄前几日做的酸辣粉。还得加两个蛋!
碗里只剩了汤,青世将碗搁置在一边,看了一眼乖乖缩在走廊另一头的沈妄,嘴角不自觉勾起一个笑,他问唐云:“萧敏可起了疑心?”
唐云眉头一皱:“应该没有。”
青世眯眼,眼神陡然凌厉:“应该?”
自沈妄把青世拐走了后,唐云鲜少见着自家主子这般神色了,一瞬间便感觉又回到了缁衣楼那个修罗场。唐云神色一震,挺直了脊背,犹豫道:“萧敏他……颇有点难缠,但吞掉缁衣楼,指日可待。”
一阵沉默。
良久,唐云才听得青世用极淡的声音道:“你看着办。”
这语气,仿若对此事漠不关心。唐云不禁抬头去看青世,只见他极轻地蹙了一下长眉,随即转为平静。这一瞬间快而短,唐云甚至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他不曾见青世因何事皱眉过。
青世自认为是个小心眼的人。
很小很小的那种。
尤其是对萧敏。
萧敏是不要他的命了,但是就因为萧敏这个混账东西的阴暗想法,他险些死去。沈妄以为他真的死了,他那时又何尝不是以为自己真的不能再活了。尤其是在死前还见上了沈妄。她若是没有找过来,他还能死得安心些;但她找过来了,他确定她是喜欢他的,这样让他怎么甘愿去死。而恰恰那时,他以为自己是死定了的。
那样强烈的想活着,却又无能为力的感觉,他在缁衣楼的死人堆里训练的时候都没有感受到过。训练的时候,只想着死了便死了,活也不过是活而已。
缁衣楼不是他的东西,他一直都知道。
选择离开缁衣楼时,他也没想过要带走缁衣楼的任何事物。只是后来,他改变主意了。
不过是给萧敏的一个“回报”罢了。
唐云一行人在这里用了饭后走的,走后没多久,沈妄堪堪从走廊上站起来,去看他们带来的东西。都堆在屋子里头,大包小包的。沈妄拆开了几个看,是些布匹、金银首饰什么的,还有几盒精致的小点心。
“这……唐云送的新年礼物?”沈妄咂舌,唐云什么时候竟变得这么有钱了。
但又转念一想,唐云是缁衣楼的楼主,是缁衣楼叫价最高的男人,唔……这个说法总感觉怪怪的,不过大体是这个意思没错,所以唐云现在有钱。
连唐云都富了,随随便便就带了这么多东西过来,瞧那匹布上的金丝银线,啧啧,奢侈!
一通东西看下来,沈妄要搞钱的决心越发的坚定。
青世瞅沈妄那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本想解释一番这些东西都是方才那些抢糖果的小东家们带过来的,但又觉得这话说出来,少不了要解释许久,实在是麻烦,便由着沈妄瞎想了。
瞎想的后果就是,年过完之后,沈妄把青世拉到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去蹲人。
说是接的官府的榜,捉拿一个连续杀人犯。
青世是没什么兴致的,但沈妄非要去,说什么家里没钱了之类的话,硬是拉着他,千里迢迢从江南坐小船去了仙人岛。
其实官府那点赏金,青世也给得起。
青世坐在船里头,看着站在外头拿着嫌犯画像仔细分析的沈妄,忽然唤她:“过来。”
沈妄只扫了他一眼,意思是我在干正事你不要打扰我。
青世不满地挑眉,他道:“官府给你多少赏银?”
沈妄一听这句话就上火:“所以我就说,你都没放在心上,我都强调过很多遍了,两百五十两啊,两百五十两!黄金!”
黄金两字沈妄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足见她有多么在意了。
“就这么点?”青世轻轻笑了一声,随后沉着嗓音道:“过来夫君这里,两百五十两金子,夫君给你。”
沈妄:……
沈妄用看傻子的目光看青世。
沈妄对青世使用了嘲讽技能:“尽想着做梦呢你!”
突然,船身猛地摇晃了起来,一个庞然大物穿过青世靠坐着的窗户,飞到了沈妄脚边,还溅了点血。
沈妄瞪大一眼一看!
是个人!
脸上沾满了血的人。面容惨烈,一看就是被毒成这样的。由于这张如同烧灼后的脸,加之满面的血,沈妄的脑子瞬间就被刺激了一下,她不受控制地伸出脚,又给那人踢出了好远。
紧接着,一句句“妖女”的喊声自船身各处发出,一声比一声响亮壮烈。
妖女?
沈妄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画像,越看越觉得这个连续杀人犯是个女人。
还有点眼熟,尤其那身黑衣服,曲水就经常穿这个!
“宫主?”
沈妄闻声抬头。
哦,是曲水。
等等!
沈妄脑中一个激灵,正准备拿画像和曲水比对的时候,曲水身后忽然冲出来一团人,皆拿剑指着曲水:“妖女,这四面八方都是水,看你还能往哪里逃!”
这……怎么还当上妖女了?
沈妄撑开画像给曲水看:“这是你?”
曲水脸色顿时一黑:“不是我!”
沈妄:“好的是你。”
说着沈妄便将画像撕了,扔到海中。她上前走了几步,把曲水挡在身后,而后对着那群喊妖女的人笑道:“不好意思各位,这人我捉了,你们都辛苦了,回去洗洗睡吧,以后就没这事了。”
那群人见沈妄一介女流,竟不知哪来的胆,想着跟他们抢肥肉。那可是黄金!怎么可能让她一人独吞!就是多她一个人分那两百五十两黄金,他们也不干!于是个个凶神恶煞瞪着沈妄:“起开!不然把你砍了扔水里喂鱼。”
沈妄眯起眼笑了笑,不动声色的将腰间软剑抽出,很是默了一会。
“——沈超度办事!识相的都起开!不然割了你们二两肉扔水里喂鱼!”沈妄突然吼出声,语调粗犷,铿锵有力,身板挺得笔直,眼神充满危险,活脱脱就是个土匪样。
自从沈妄的新外号火了之后,她就经常用这一招。主要是方便,通常不用打架就能解决问题。如果对面不信,她只需要亮一下腰上的软剑,结缨阁的东西,还是名器之一,可不是那么好造假的。
显然这次也很好用,那一团人看了看沈妄,又打量了她手里的剑,纷纷抱拳道歉,回自己屋子当乌龟去了。
青世很是头疼她这个毛病,一点办法也没有。
沈妄和曲水许久不见,自然是有很多话要唠叨。一番家常话拉扯下来,沈妄才知道她这个妖女称号是怎么来的。说来说去还是那档子事,一个贵族公子求曲水治病,曲水不给治,就怨上了呗。
只是这个怨,大概是有些不同寻常的。
沈妄问曲水手里的画像是不是她的时候,曲水的眼神明显闪了一下。曲水和画这幅画像的那个公子之间,定是不简单的。
只是不知道凌铮现在怎么样了,他有没有回过招摇宫。
连续杀人犯只是捉曲水的幌子,沈妄自是不会再去仙人岛,只不过这船是去仙人岛的,船上也不只沈妄一个人,不能由着她的意志来。
比如曲水,她便是要去仙人岛的。她说那儿人少,避世,好捣鼓药丸子。
沈妄亲眼看着曲水下船的,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仙人岛的迷雾中。船开始返程,然后她又看见曲水又跑回来了。她拼命地招手,想回到船上。身后似有洪水猛兽在追赶她。可船已经开远了,又怎么会回去。
哪会有什么洪水猛兽呢?
沈妄倒是在雾影中,依稀瞧见了一个白衣翩翩的贵气公子。
这回出门本是去赚钱的,没想到,钱没赚着,倒是先花出去了一堆。从仙人岛回来之后,沈妄和青世两个也没急着回江南,趁着春风温暖,日光和煦,又在外面玩了几个月。
主要是青世怕沈妄又瞎折腾,夜里在床上给她数了自家家产。沈妄这才毫不顾忌的游玩。
也不是全然没顾忌,沈妄总不太喜欢这种被人养着的感觉。
然而青世每次都使招数,比如:
“亲一口,五十两。”
“睡个觉,两百五十两。”
“……”
一开始沈妄是拒绝的。
于是青世主动去亲她:“给夫君亲一口,五十两。”
后头这种事做多了,也就没脸没皮了。
沈妄越来越嫌弃自己,然而每次又不由自主的向资本主义恶势力低头。
虽然是做多了,可每次做的时候,仍旧会羞得慌。沈妄不认为自己是什么纯情的人,她脑补过的东西写出来能……哦,写不出来,写就是禁。所以,一定是她太喜欢太喜欢青世了,喜欢到每一天的喜欢都是翻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