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离》坐南望北

92、第九一章 仙府石门

　　这一路顺风顺水，不过小半天的功夫便离开了星象洞窟。
　　入目之处宽阔无比，几乎看不到边，而在这极大的空间正中，孤零零地立着一座乱石堆成的石门。石门周围大大小小的怪石林立，毫无规则地散落一地，仿佛是什么东西炸开后留下的痕迹。
　　就在这片诡异的地带，一个身着青衫的男子倚着石门坐在巨石之上，一头白发披散下来挡住了大半张脸，黑色的匕首一下下划过他手中的石头，刀石摩擦的声音在空荡的空间中回响，刺得人不由自主地想捂上耳朵。
　　秦牧生远远望着那人，只觉脊背发凉，对方分明没做什么特殊的举动，他却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这个人很强！
　　相对秦牧生的紧张，凤九离却是一脸闲适，背着手信步边走边道，“故人来访，龙兄不来迎接一下吗？”
　　那白发男子手上一顿，慢慢抬起头，一张脸全部露了出来。
　　凤九离看见他的脸，心头一紧，顾不上说话，几步冲到男人身边将他从巨石上拉了下来。
　　“是谁干的？”凤九离语中隐含冷厉。
　　他的脸一半细嫩光洁如同新生婴儿，另一半却满是疤痕，交错纵横纠结在一处，眼睛也微微扭曲。此时这张脸上浮起微笑，一边是翩翩佳公子，一边狞笑如鬼魅。
　　“辎影又偷懒了！”他的声音圆润清雅，隐隐带着笑意。
　　凤九离瞪着他看了半晌，无奈地叹口气道，“所以说还是要养条看门狗，养只龟在这个地方总睡觉有什么用啊！”
　　“你变强了。”龙暄合目光扫过秦牧生，又转回到凤九离身上，顺着她力道的牵引靠在身后的石头上。
　　凤九离随意地倚着另一边，“已经过去很多年了，我都死过一次了，难道这次带徒弟来还要等着你救我吗？！”说着，向秦牧生招了招手，“牧生，过来见礼。”
　　秦牧生被龙暄合的气场压制，这会才稍稍缓过口气，上前深施一礼，“影山弟子秦牧生拜见前辈。”
　　“不必客气！”龙暄合含笑摆手，“果然后生可畏，一照面便将小儿制住，你这徒弟确实不凡。”说着，将一直握在手中的匕首递了过去，“这个给你做见面礼。”
　　秦牧生微微一愣，只见眼前这把匕首，不过巴掌长短，刀刃极其轻薄，刀身隐隐散发出寒气，刀柄纹路清晰，如同龙鳞。
　　见秦牧生盯着匕首愣神，凤九离笑道，“好东西啊，难得龙兄这么大方，牧生你收着便是。”
　　“是，多谢前辈！”秦牧生运气将匕首接过，果然一股寒气瞬间包裹了他的双手，如果不是早有防备，恐怕此时已经被冻伤了。饶是如此，秦牧生也颇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送礼物就送全套，给得这么不情不愿的作甚！”凤九离抬起胳膊顶了顶龙暄合，不满地道。
　　“呵呵，”龙暄合轻笑出声，反手亮出一个青色的皮套，径自套在匕首上，皮套薄如蝉翼，却坚韧异常，锋利的匕首被笼罩其间，寒气也瞬间敛去。
　　秦牧生这才松了一口气，再次道谢后将匕首收入袖中。
　　“说吧，来做什么的？”龙暄合笑看着凤九离，仿佛在看一个宠溺的孩子。
　　“你说呢。”凤九离从腰间抽出龟石，来回摇晃了几下。
　　“胆子不小，有把握吗？”龙暄合点点头，继续跟她打哑谜。
　　“没有。”凤九离说得理直气壮，“如果你肯帮忙，就十拿九稳了。”
　　龙暄合又被逗笑了，伸手捏了捏凤九离微鼓的脸颊，“脸皮也厚实了不少！”
　　“承蒙夸奖！”凤九离笑嘻嘻地，一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无赖表情。
　　龙暄合收了笑，整容肃立，瞬间气氛从老友相见变成了公事公办。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龙暄合声音微沉，不带丝毫情绪，他指了指身后的石门，“你可以选择从这里进去，也可以绕过它继续去往你原来的目的地。”说着，他闪身退到一旁，沉默不语。
　　凤九离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诡异的石门，道，“你不打算给我放点水，说说里边有什么？”
　　龙暄合面色不变摇了摇头，眼神中透出几分无奈。
　　料想他不会说什么，凤九离也不等答话，径自上前，探出手在石门中空空的地方微微一晃，又抚摸在石门边框的诡异符文上，脑中飞速运转。
　　这里是先人遗留的仙府，风清门占据多年，除了雪石和阵法，似乎并未从这里占到太大的便宜。然而传说中的仙府宝贝无数，风清门的收获似乎与传言十分不符。
　　再看龙暄合的态度，分明是公事公办，如果他留在这里的意义就在于守护这道石门，给每个有缘到这里的人一个选择的机会，那这石门后的东西，恐怕就是这座仙府最大的价值所在了。
　　她上次来仙府是没有到过这里的，不过却听说有几个门派的人消失无踪，不知是不是就折在这石门之内。无论如何，她觉得这里十分危险，又充满诱惑，站在它面前，心底不断有个声音在叫嚣着，走进去，走进去。
　　凤九离扶着石门久久不语，秦牧生一直在注意她是神色，见她一脸恍惚，双眼专注的盯着石门一眨不眨，仿佛被什么东西迷住心窍，不由向前想推醒她。
　　刚刚一动，他伸出的手就被龙暄合拉住。
　　“这是她的选择。”他面无表情，仿佛一尊木雕泥胎，全无半点人气。
　　秦牧生眉头皱起，暗暗较力，终是屈服于实力的差距，黑着脸点了点头，退回到原来的位置上，留意着凤九离的一举一动。
　　凤九离似乎对身边两人的短暂交锋一无所知，双眼还是紧盯着石门，不知又过了多久，她终于放下了搭在石门上的手，沉沉吐出一口气，闭目向后退了一步。
　　沉默了好一会，凤九离扬起笑脸对龙暄合道，“我还是做个小贼好了，这么大的阵仗不适合我。”
　　龙暄合眼带笑意地点了点头，复又转向秦牧生，“现在轮到你了，你的选择是什么？”
　　秦牧生闻言很是诧异，他不过是跟着来的，也有机会吗？
　　看出秦牧生的疑惑，龙暄合道，“来到这里的人都有一次选择的机会，你也不例外。”
　　凤九离更加确认了自己的想法，心里不免感叹，这仙府主人何其了解人性，让所有人都觉得有机会拥有仙府的一切，实际上需要面对的风险如何，恐怕大部分被仙府诱惑的人都来不及细想就已经做出了决定。只有那些能够保持理智的人，才能有机会得到仙府，这样的人也能善用仙府的资源。
　　见秦牧生望向她，凤九离摇头不语，只是退到一旁。
　　这个是牧生自己的选择，不论结果如何，不应由她插手。
　　秦牧生见状明白了凤九离的意思，这才调转头，第一次将视线落在了石门之上。
　　不得不说，那石门诱惑之极，让人看上一眼就忍不住心生向往。然而，秦牧生不过看了半刻，脚步动都未动，直接转过头来。
　　“师父去哪我就去哪。”他的声音低沉坚定，没有一丝犹豫。
　　凤九离笑眯眯地点头，既没有表示赞同，也没有反对，不过心情明显不错。
　　龙暄合在一旁点头，面上恢复了原来的温和亲近。
　　“既然你们放弃了这个，那另外一个目的我怎么也要帮个忙了。”
　　说着，他轻轻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凤九离当先跟了上去，“看来我的运道真是不错，原来只是想来碰碰运气的，没成想竟如此顺利，玉灵子要是知道了非得跳脚不可！”
　　龙暄合脚下微微一顿，很快恢复了正常，继续在前边带路。
　　他们所在的洞穴十分巨大，走了好半天还是没看到出口。一路上，三人很是沉默，连一直叽叽喳喳的凤九离都闭口不言，待到洞穴出口时，龙暄合终是忍不住回头看向凤九离。
　　见她一脸得逞的笑意，立刻明白，这一路她是故意保持沉默引自己开口的，没想到自己修炼了几千年，居然在定力上输给了这个小丫头。
　　“我还以为你真的不想知道呢！”他笑着摇头道。
　　“龙兄愿意告诉我，我自然要洗耳恭听！”
　　龙暄合从墙角取来一只火把，递到凤九离眼前，凤九离一挥手，火焰骤然亮起，照亮了面前的甬道。
　　“那里是仙府的核心，得到它的认可就可以得到整个仙府。”龙暄合突然停下，目光灼灼地看着凤九离，“怎么样？后悔吗？”
　　“认可？你不打算说说这个认可的过程吗？”凤九离歪着头问道。
　　龙暄合面色认真，语气却有几分戏谑之意。“要获得认可，自然是要经历考验的，以我的修为还不足以成功，不过凡事都讲究个缘分，说不定你就可以了。”
　　“切！”凤九离不屑地撇嘴，“你不如直接说进去就是九死一生，听天由命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