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之韵》六画一太

7、第 7 章

　　九
　　这天下午放学前，校长通知晚上大队开会，要求学生和老师一定参加。说是公社刀副主任亲自参会。自从俊儒来到柳树村以来，还从未开过集体大会，所以有一点小紧张。简单弄了点晚饭后，来到学校操场。
　　操场北边并排摆着两张课桌，课桌后整齐的摆了两条椅子。已经来了一些孩子在打打闹闹的玩。大人也稀稀拉拉三一群俩一伙的陆续来到了操场，大家都在一起说话聊天。俊儒四下一望，见一个人像他招手。俊儒一看，是学校的齐老师。俊儒笑着凑过去，“齐老师，来开会！”齐老师笑了笑，拍拍身边地下的半块砖头，笑着说:“欧阳老师，坐！”俊儒笑着坐了下来。低声说：“今天开什么会？”齐老师说：“好像是批判会。”“批判会？”“听说是。”正说着，只见大队书记姜成陪着一位领导坐在了课桌后。书记用手拍了拍桌子大声说：“老少爷们！都别说话了，欢迎刀主任来咱村参加批判会，大家瓜击瓜击。”会场上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这时，书记说：“将地富反坏右带上来！”这时，只见几个红小兵压着三个人过来，他们都低着头，躬着腰，其中一位是大婶，脖子上还挂着一双旧鞋子，低着头弯着腰站在那里。这位大婶俊儒似乎见过，只是想不起来了，正要问一下身边的齐老师，一看齐老师脸色煞白，出了一头的汗，低着头。其他人都看着前边，只有齐老师低着头，好像不敢看那几个人。俊儒忙问，：“齐老师，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没什么！不用担心。”俊儒也不好再问，集中精神开会。
　　其实这会也没什么，在俊儒看来，就是走走样子，大家喊几句口号，团支书念了念不知从那张报纸上抄来的几句现成话。红小兵像模像样的喊了几句口号，如：“打倒地，富，反坏右！”“共产党万岁！”“毛主席万岁！”刀副主任慷慨激昂的讲了讲全国的大好形势，书记也做了发言。整个大会也没超过一个小时，开会其间，除了刀副主任讲话时比较安静外，整个会场始终乱哄哄一片。孩子的打闹声，妇女的聊天声，乱腾腾的。大家似乎并不看重这会，只是做做样子罢了。只有齐老师一直低着头，从未抬起来过。这倒让俊儒很奇怪，但也不好问什么。散会后各自回家，并无多话。
　　几天以后，和队长婶子唠嗑，无意间说到这事，婶子长叹了口气说：“ 哎！你不知道，那女人是齐峰的妈，一个可怜的女人那。”俊儒好奇心起，推着婶子说：“说说，说说婶子。”“嗨i有啥好说的，都是过去一些伤心事！”婶子搁不住俊儒软磨，说起了二十年前的事。
　　齐峰妈名叫李琴，年轻时长的非常好看，头一次进村子惊了村里所有人，优其是那些心术不正的男人。都说:“这可真是一朵鲜花生生插在了臭狗屎上，可惜了！可惜了！”你想想，村里那些游手好闲的人能放过她吗？李芹的日子能好过吗？俊儒说:“那齐峰他爸怎么容忍？”婶子说:“你来咱村时间短，还不知道，齐峰他爸，你说傻吧，还不全傻，你说奸吧，还挺缺心眼儿，这样的男人，怎么能护的了自己的媳妇？”“那李芹怎么嫁给了一个缺心眼儿？”婶子一听，笑了说:“你以为李芹愿意？她一听说让她嫁一个傻子，她寻死上吊无数次，都没有死成。出嫁前几天，她家天天有人看着她，寸步不离。她就几天不吃饭。结婚那天，轿子将她抬来，她已经剩半条命了，骨瘦如柴。但更显得好看了。”俊儒说：“她家人可真够狠心的。”婶子叹道：“嗨，有那个当妈的愿意？她妈是没办法。”李芹她们家孩子多，六个孩子，她爸长年有病卧床，不能劳动，还得吃药。一大家子，吃了上顿没下顿，破衣啰嗦的，她大哥都三十好几了，也没有娶上媳妇。正好咱村老齐家傻子也娶不上媳妇，有人就给他们两家出主意，让他们两家换亲。俊儒问:“婶子，什么叫换亲？”“换亲就是老齐家的女儿给李琴的哥做媳妇，李芹给老齐家傻子做媳妇。这就叫换亲。”“这，这，怎么能这样呢？”俊儒吃惊的说。婶子叹了口气说“嗨！你那懂，山沟里人娶不上媳妇，又没钱，只有拿姑娘给儿子换媳妇了，否则，儿子会恨爸妈的！俊儒说：“那对女儿来说，也太不公平了!”队长婶子说：“那有公平不公平的，女人生来就命贱，那自己做得了主？李芹寻死觅活的，最后还是嫁过来了。听说李芹在家还有一个相好的。”俊儒惊讶的问：“是吗？那他们怎么不争取在一起？”“争取又怎样，他们也逃过，也跑过，最后还是被抓回来了。李芹嫁过来以后，那男人经常偷偷来找她。有一次，被村里人发现，有人故意使坏，将那男人打了个半死。游街后送到公社派出所，蹲了两年班房才出来的。”俊儒唏嘘着无话可说。过了一会儿，俊儒又问:“婶子，我看村里人都很好，怎么还会有人故意对这样可怜人使坏？”“嗨!这都是齐峰妈长的太好惹的祸，你想阿，这样一朵鲜花，谁看着不眼馋，咱村就有人时刻盯着她，恨不得立马将她搞上手。”俊儒和婶子正说着，有人来串门，婶子立马不说了，俊儒也识趣的不在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