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还没想好》元西河

2、2.

　　2.
　　毛茂去超市领了快递，回宿舍的路上边走边拆，他也想不起来自己买了啥，看着快递只是一个小小的盒子更是懵逼。
　　毛茂徒手撕了外包装，打开盒子，发现里面还有一个盒子，毛茂气性上来了，动作更加粗暴，直接把里面的盒子撕了，掉出来一张小纸条并一个用泡沫纸包着的不明物体。
　　毛茂抱着一堆垃圾，东西还掉在了地上，瞬间变得更不耐烦，弯腰把泡沫纸团捡起来，手上的劲儿稍微大了些，就听见一声响亮的“叽——”从他手上传来。
　　毛茂懵了，周围的过路人也纷纷向他投以目光，毛茂下意识地稍微松了手，结果又是一声悠长响亮的“叽——”
　　很好，破案了。
　　毛茂拿着泡沫纸瞬间变得十分小心，生怕这鬼玩意又发出什么声音，他看了看四周，三步并作两步把快递包装扔进了垃圾桶，然后把泡沫纸打开，青天白日之下，毛茂掌心躺着的，赫然是一只十分抽象的尖叫鸡。
　　毛茂：……
　　毛茂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这是个什么操作，忽然发现自己手里还攥着张纸条，忙打开看，上面写着：
　　感谢您参与公众号的调查，小小礼物希望您能喜欢！
　　底下的落款是一个公众号的名字，毛茂看着眼熟，思考三秒后，恍然想起这个叽叽怪是自己从不知道哪一年关注的什么微信公众号里面看到的参与有奖调查的奖品。
　　所以奖品是只尖叫鸡？
　　可以的。
　　毛茂脑中仿佛有千万头羊驼呼啸而过，他叹了口气，心想自己最近叹的气比过去二十年都多。
　　哎，算了，反正是白来的，尖叫鸡就尖叫□□。
　　毛茂轻轻捏了一下尖叫鸡，那叽叽怪发出一声气若游丝般的“叽~”，松手，又是一声。
　　毛茂感觉自己跟它差不多虚弱，急需回宿舍修整一番，于是把尖叫鸡揣在兜里往宿舍走去了。
　　一路戴着耳机，听着歌手清澈的歌声，看着湛蓝的天空，毛茂的心情好了许多，脚步都轻快了不少，他一边想着接下来几天准备去外校跑跑，一边安慰自己好歹211毕业，总不至于连份工作都找不到，心情也轻松了些许。
　　上楼走到宿舍门口，毛茂隔着门板就能听见游戏的音效，正准备推门进去，忽然想起自己在楼顶还晒了被子，不如顺路去把被子拿下来。
　　毛茂上到楼顶，看见晾衣绳上晒得各种花色的被子，径直往最里边走。他被子晒得早，晾在最里面——为了方便后来人晒被子，他向来在这种小细节上面显得十分有心。
　　走到自己的被子跟前，毛茂用脸颊贴上被面，暖烘烘的感觉从脸颊传至全身，好闻的味道也让人心情放松。
　　额，螨虫尸体什么的休要煞风景。
　　毛茂竭力遗忘螨虫尸体，结果又被别的事情坏了心情。
　　他把被子抱下来准备下楼，走了没两步忽然听见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层层叠叠的被子挡住了毛茂的视线，他也没有在意，结果继续走了一步，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用一种轻佻的语气说道：“……诶况哥，最近怎么没见对门儿那个小gay来找你献殷勤了？”
　　“不知道，估计最近在忙吧，怎么着，你想他了？喜欢的话我可以让给你啊！我估摸着应该还是个处，那模样给你上你也不亏吧？”回答的男声也十分吊儿郎当。
　　“哎哎哪敢跟况哥抢啊！……何况人家对你死心塌地，估计就愿意给你上，呼……我们还是算了吧，那小gay虽然娘炮兮兮的，不过长得倒是真挺水灵的，况哥啥时候下手我们去围观啊！诶哥儿几个你们说是吧？”先前说话的男生继续道，言谈之间对提到的人十分轻视。
　　“去你的吧，要上你自己上，老子嫌恶心！”“况哥”笑骂道，周围几个人一团哄笑。
　　“行了行了，背地里说人别这么过分，人家也没怎么着你们吧？”
　　“就你道德高尚，得了吧，你不会喜欢那娘炮吧？”
　　……
　　毛茂听着几个男生的对话，觉得自己好像身处冰火两重天，一面是脸和耳朵仿佛被火在烧灼，一面是手脚一片冰凉仿佛浸在雪水里。
　　男生们说的小gay正是毛茂，那个“况哥”名叫萧况，是毛茂暗恋的人，其他几个人，是萧况的舍友。毛茂曾经被萧况挡了一回飞来横球，少年自此春心萌动，不过他一向胆小人怂，只敢给萧况宿舍集体买买水送送水果，从来没有明着表过白，也从来没想过表白。
　　结果其实人家早就知道他毛茂痴心妄想，喝着他买的水，吃着他买的水果，背地里却是这么看他，这么说他的。
　　毛茂气炸了，眼泪不住地往下流，他想让自己不要表现地这么娘，被人看低，却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眼前被子上的花纹一遍一遍的清晰复又模糊，毛茂想动，脚却像在原地生根了一样动不了，他压抑着哭声，攥紧拳头使劲儿打了一下自己，本来还想着再来一下，却听一声穿透耳膜的“叽——”从他身上发出。
　　毛茂吓得打了个嗝，手一松，兜里又传来一声：“叽——”
　　“谁在哪里！出来！”正在抽烟的男生们也吓了一跳，他们以为天台上空无一人，才放肆大胆地一边抽烟一边说人长短，结果正聊着，就听见一声怪声。
　　一声完了再来一声。
　　男生们受到了挑衅，本来说人坏话的心虚一下子让被轻视的愤怒盖过，萧况捻灭烟头往晒被子的地方走去，还没等他走到跟前，毛茂自己抱着被子出来了，一边走路一边吸鼻子一边打嗝。
　　毛茂看起来狼狈极了，眼睛通红，脸颊和耳朵上仿佛抹了胭脂，脸上还有湿漉漉的泪痕。
　　萧况没想到躲着的人会是毛茂，再看他脸上，明显就是哭过的痕迹，一时十分心虚，没敢说话。
　　萧况的几个舍友本来跟过来看看到底是谁听墙角还这么嚣张，结果一看却是八卦正主，一时也仿佛被猫咬了舌头，没人吭气。
　　毛茂抱着被子本来十分难过，结果被控制不住的打嗝冲的只剩下五分，又很委屈，怂人一个也有了气势，直直地就往萧况跟前走。
　　萧况下意识让了一步，毛茂脚步不停，后面围着的几个人也仿佛摩西分海一样给他让出一条通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