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深渊》空芽

42、偏执

　　希湛关上门，隔开了那片幽暗沉寂的夜色。

　　客厅里空荡荡的，整个房子里没有她的气息。她又走了么？他还以为没有这么快的，每次她留给他的时间都是那么短暂。

　　在这里遇见她只是一个意外，但他却希望这个意外永远也不要结束。她就像他追逐的一只幻蝶，他才慢慢靠近它一点，它便惊慌失措地飞走了。

　　要怎么抓住一只想飞走的蝴蝶？他曾经折断过她的翅膀，但她还是飞走了。他妄图将她藏在他精心编织的美梦里，牢牢地抓紧她，让她只能看到他一个人，但是那样他就能满足了吗？他也不知道。

　　在黎克加取走她的心脏，他没有后悔过，一旦他做了决定，就不会去后悔。他抱着必死的决心去赌一把，如果他死了，她会永远记得他，如果他活着，那他们的未来还有无数的可能。他就是这样贪婪而疯狂，只是她一直不知道。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他们再不可能回到从前了，而后来，她还喜欢上了别的人，但是那又怎么样呢，他们还有漫长的生命，那个男人会喜欢她多久？她最后还会是属于他的。

　　不管是人类还是恶魔，他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有她是不一样的。现在他会失去她，只是因为他还不够强，而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他可以等。

　　林恩从工作室出来的时候，看见那个少年一动不动地站在阴暗的角落里，身上散发的气息凌乱不堪。他微垂着头，乌黑的头发映着苍白的脸色，那种阴沉压抑的感觉，让林恩忍不住暗暗心惊。

　　“她走了。”希湛轻轻地说，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嗯。”林恩走过去，看着他说：“她的男朋友找到了薇特莉亚晶石，梅纳格大人给她做了控制器，几个小时前他们刚走。”

　　林恩叹了口气，“希湛，她有男朋友的。”

　　希湛仿佛没有听见似的，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林恩从不知道他会有这样偏执的感情，好像谁的话都听不进去，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同样是梅纳格大人的助手，他们认识很久了，但他们两个都不怎么爱说话，对彼此的了解并不深。恶魔大多都是这样，他们习惯了冷漠，没有人类那种炽烈的感情。

　　大约两个月之前，希湛似乎有些不同了，他忽然对梅纳格大人提出了一个想法，他要做一颗心脏。对于他们这种不幸失去心脏的恶魔来说，要重新找到一颗合适的心脏非常难，如果没有可以信任的圣月种或者芒星种的帮忙，即使得到了别人的心脏也没用。

　　而一般的圣月种根本不会同意这种要求，碰到芒星种的可能又十分渺茫。在这种情况下，制作一颗机械心脏反而变得可行了。之后他就全身心投入到这个计划中，他一直十分冷静，朝着他的目标一步步前进着。

　　这两个多月，林恩能够明显感觉到他那种可怕的决心，甚至隐隐的，对他产生了一种惧意。他十分怀疑，像希湛这样的恶魔，真的有人能取走他的心脏吗？

　　恍然间，眼前这个少年的身影忽然变得有些模糊不清，是他又似乎不是他。林恩定下心神，仔细看了看他，这少年分明还是希湛的模样，大概是他想多了吧。

　　……

　　这几天，那只危险的嗜血种始终没有出现，贝琪猜想他应该已经离开了自己的地盘，不过她还是不敢太放心，除了上班，她去哪里都会带着波尔一起。

　　最近不用加班，她看了看时间，一到点她就收拾东西下班了。刚走到外面，后面有人跟了上来，“那个，你叫琪琪是吧？”

　　贝琪转头，看到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额前的头发往后梳，露出一整张英俊不凡的脸。他穿着一身价值不菲的西装，看起来人模人样的。

　　“你是？”贝琪不认识他。

　　他微微喘着气，一双眼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啊，你不认识我？我是你们隔壁部门刚来的经理，今天中午我们见过的。”她怎么走得这么快，他一个大男人差点追不上她。

　　“哦，你有什么事？”

　　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知道想没想起他来。青年忍着内心的失落，低声问：“你有男朋友了吗？如果没有的话……”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了，“我已经有男朋友了，现在他还在等着我回家，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也是，她长得这么漂亮，怎么会没有男朋友呢。青年勉强笑了笑，不甘心地问：“那不知道你男朋友是做什么的？”这么早就在家等着她，说不定只是个无业游民，或许他还有机会。

　　贝琪奇怪地看他一眼，“那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低咳了一声，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我是想，或许你会有更好的选择。”比如他，年轻英俊又多金，肯定不会输给她男朋友的。

　　贝琪想也没想地拒绝，“不用了，我只喜欢我男朋友，谁都比不上他。”

　　青年顿时一脸受伤，“是、是吗？”

　　贝琪没有再看他，她全部的目光都已落在不远处的那个美少年身上，“波尔，你怎么来啦！”

　　波尔？她的男朋友？青年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看到了一个水灵灵的美少年。

　　……她竟然喜欢这种类型的。

　　波尔走到她这边，看了那个失魂落魄的男人一眼，很自然地牵起贝琪的手，笑着说：“我来接你啊，琪琪，你不是说快下班了。”

　　贝琪亲密地挨着他，高兴地说：“嗯！那我们先去吃饭，吃完再回家吧！”虽然她很喜欢吃波尔做的菜，但她舍不得他太辛苦。

　　天边的云层透出一片淡淡的霞光。出了餐厅，他们甜甜蜜蜜地牵着手往家走。

　　忽然贝琪停了下来，一股强烈的危机感笼罩了她的全身。她僵直了身体，紧紧拉住了波尔的手，朝那个危险的方向看去。

　　那只嗜血种，终于还是出现了。

　　街道的那头缓缓走来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男人，他面带微笑，单手插着裤袋，一派悠闲地朝这边走近。他长得俊美好看，举止也是十分优雅，看着就是一个非常有修养的男青年，任谁也无法将他跟嗜血种这几个字联系到一起。

　　但贝琪可不会被他这样无害的外表所欺骗，她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有事？”他会主动出现在她面前，肯定有他的理由。

　　陇山云微微笑了，“没什么事，就是有点好奇而已。”

　　贝琪皱起了眉，态度恶劣地说：“既然没事，那就快点滚出我的地盘！”说完她又马上回头，一脸温柔地对发呆的美少年说：“波尔，你别怕。”

　　波尔看着她的眼睛，“琪琪，我没事的。”

　　那边的陇山云看了看他们两个，觉得特别有意思，“别把我想得那么可怕嘛，我只是没想到魔蜂盗贼团的女王竟然会跟一个审判者在一起，简直太有趣了。”

　　贝琪的心脏猛地一跳，“你什么意思？”审判者……？他是在说波尔？！

　　陇山云状似诧异地看她一眼，“你不知道？嗯……也是，魔蜂盗贼团这么赫赫有名，想必你的罪恶值也快到临界点了吧，到时候他处理起来也方便。”

　　贝琪木着脸看他，“你觉得我会相信？”不可能的，波尔这么乖巧，他怎么可能会是审判者。

　　倒是她，波尔一直不知道她是恶魔，还是个盗贼团的女头目。想到这，她有些不敢回头，她害怕对上波尔的眼睛。

　　陇山云轻轻一笑，“我也只是猜测，你当然可以不相信。”他刚还想说什么，忽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电话，“喂？……光，什么事？……嗯，我知道了，我很快就回去。”

　　放下手机，陇山云不再关注他们两个，他依然挂着温和的表情，在贝琪暗暗戒备的目光下，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他虽然离开了，但贝琪的心情还是很沉重。

　　“琪琪……”波尔轻轻地叫了声她的名字。

　　贝琪转过头，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怎、怎么了？”

　　见她一脸慌张的模样，波尔微微垂下眼，“对不起，我没有告诉你，我确实是审判者。”

　　……这样啊，波尔真的是审判者，她都不知道呢，呵呵。

　　贝琪觉得眼眶有点热，她抹了把眼睛，“那有啥？我还是盗贼团的大姐头呢！”原来他们两个都有自己的秘密，她又怎么可能去怪他。

　　波尔露出一个纯洁的笑容，眼里一如既往的清澈明亮，“我虽然是审判者，但我不可能会伤害琪琪，永远都不会。”

　　“波尔……”贝琪的眼泪忍不住往下掉，“我相信你。”他们在一起这么久，波尔对她那么好，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又不是傻子。

　　但是她以前确实做过很多坏事，后来她也不知道怎么了，独自离开盗贼团来到了人类的城市，这中间有段记忆，她似乎把它丢失了。

　　波尔给她擦了擦眼泪，轻声说：“我们回家吧，琪琪。”

　　贝琪用力的点点头，扬起了嘴角，“嗯！”

　　那一定是段关于波尔的记忆，她想，她一定要把它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