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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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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珞有些无语,连夜赶路带来的疲惫加上对远在安定县的虞敬轩的担忧难免有些迁怒他人,深呼吸冷静了片刻后才继续问道:“那您知道他现在在哪儿么?”
“知道,不就在泾州最大的酒楼明月楼么。”边说着边向着东边遥指了一下。
官珞同邻居婆婆道了谢便赶往明月楼寻那张大夫,临走时那邻居婆婆还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州刺史家的管家的二女儿虽说是二嫁,但州刺史家大业大便是在州刺史家中做个管家地位都高寻常人一等配张大夫倒也合适之类的话。
早先便听虞敬轩提起过明月楼的名字,今日一见果然非比寻常,这明月楼分三层,一层是给普通百姓的,二层是供给富户商家的,三层风景最好可以看到泾河和城中的车水马龙,这是专供达官贵人的。
张大夫相亲被安排在了二层的雅间,官珞问清了地方便照着伙计所指的雅间去寻那张大夫。
张大夫所在的雅间名叫望胧,名字倒是起得很是雅致,官珞站在门外轻扣了几下,便听得里头有一男子答了一声请进。
官珞推门进去便瞧见桌前正坐着三人,分别是两女一男,那名男子年纪看着也就三十五岁左右穿着一身深灰色的袍子身上有股淡淡的草药味,应该就是官珞要找的张大夫无疑了,而张大夫正对面坐着的女子也是二十来岁神情含羞带怯应该就是同张大夫相亲的姑娘了,而另一位四十岁左右身材微胖的女人应该就是先前说到的媒婆孙巧嘴了。
张大夫等人大约以为敲门的是店内的伙计,没想到推门进来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姑娘不免有些惊讶,还没来得及询问对方来历便听见那陌生姑娘看着他发问:“您可是宝芝堂的张大夫?”
对方虽然看着年纪不大,但周身的气息却透出一股同年龄不相符的稳重感,就那么站在他面前简单地发问都有一种压迫感促使他不敢多问:“是我,您是?”
听见了对方肯定的回答官珞心里总算是松下了一口气,微蹙着的眉头也舒缓了下来,面上那份因焦虑而生出的凛冽也收敛了起来。官珞跨进门来从怀中掏出那张药方递到张大夫跟前询问道:“张大夫这张药方可是您开的?”
张大夫接过官珞递来的药方粗粗地看了一眼便肯定地点了点头道:“是在下开的。”
“那请问近日可有一位名叫柳茂史的捕快来您这儿看过病?”
张大夫听闻官珞向他打听病人的情况便不由得警觉了起来,皱着眉问道:“请问阁下是何人同此人又是什么关系?”
官珞似乎是没听见张大夫的话,盯着张大夫的眼睛瞧了片刻后便肯定地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看来确实是来过了。那您知道他现在在哪儿么?”
“姑娘不肯回答我的问题,恕在下不能相告。”张大夫也是个倔脾气见官珞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便秉承着保护患者隐私的原则扭过身去不再同官珞搭话。
官珞见那张大夫也是个倔脾气,眼珠子转了转忽地冲着张大夫粲然一笑,张大夫被官珞突如其来的笑靥闪到了眼,有一霎那的失神,然后便听见官珞换了个软绵绵的声调同他说话。
“我是那柳捕快的妻子,前来捉奸。”
捉什么?捉奸?
张大夫一时之间有些恍惚,联系那柳茂史所患的病症再去看官珞笑靥便觉得有些不寒而栗了。
“夫人,我并不知晓柳捕快的去向,我只是个大夫……”
“您不知道呀?”官珞笑眯眯地看着张大夫,直看得张大夫额上渗出了一层薄汗,“我若是找不到柳茂史这心中的怒气无处发泄,那就只好委屈张大夫您了。”
官珞边说着边将腰间的佩剑解下按在了张大夫身前的桌上,一脚踩在了多余的那张凳子上侧着脸浅笑着看着张大夫。
“夫人,生气伤肝,我只是个无辜的大夫……”张大夫还想要再坚守一下自己的原则,忽地感到桌下有人在轻踢他的小腿,转了视线去看便瞧见坐在他正对面的姑娘正用帕子半掩着面,一双含情的眸子此时正噙着泪光,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冲着张大夫微微地摇了摇头。
张大夫哪里禁得住这一眼,当下便觉得一颗心软成了一滩柔水,什么原则都抛到了脑后,唯恐官珞吓到人家姑娘家忙在官珞变脸前改口:“柳捕快的去处我是真的不清楚,只是前几次柳捕快派了人来我这儿抓药,来得人不是牡丹楼的小厮就是怡红院的小厮再不就是春波阁的小厮……”
“总之都是泾州城里最大的几间青楼的人。”
问清楚了柳捕快的去向,官珞也不打算再难为张大夫道了声谢便急急忙忙地离开了,临去前还听到身后雅间内传来张大夫疑惑的声音。
“也不知他一个地方捕快哪来的钱在那些销金窟里厮混多日……”
“张公子,背后议人长短非君子所为,奴家不喜欢你这样……”
“是在下一时不察失礼了,请小姐见谅。”
虽说因为张大夫的帮助寻找柳捕快的范围已经由泾州城内全部的青楼缩小到了那几间最大的青楼,但依旧是颇费了一番功夫,等官珞找到柳捕快所在的春波阁时已是夜里了。
夜里正是这些花街柳巷苏醒的时候,到处可见穿着暴露的姑娘或含羞带怯或大胆奔放,站在人来人往的街上扭着纤细的腰肢冲着过往人群暗送秋波,饶是官珞一名女子也被来往的秋波砸中了不少下。
进到春波阁内,其内的奢靡更甚于外部所见,眼睛所及之处皆是歌舞升平纸醉金迷。
官珞正在环顾四周之时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凑到了官珞跟前上下打量了官珞一番掩着嘴娇笑着道:“我远远地瞧着还以为是哪来的年轻公子哥儿,原是个小姑娘,看来是娇姨我年纪大了眼神都不好使了,却不知是哪位的家眷?若是要寻你家夫君我这儿可是没有的。”
官珞一贯不喜欢过于浓重的香粉味儿,忍着要打喷嚏的冲动微微退开几步将自己同眼前女人的距离拉开了一些而后道:“我来寻我家老爷柳茂史,我前日在家中收到老爷来信,今日前来给我家老爷送银两的。”
官珞边说着边从腰间解下钱袋,搁在手掌心里冲着那女人掂了掂,看着那女人两眼发光情不自禁地便要伸手来拿,忙将手中的钱袋收回挑着眉看着那女人再问道:“我家老爷可是在此处?”
“在在在!原是柳大人家中的家眷啊,柳大人出手阔绰这几日我们家倩倩可是多亏柳大人怜惜了呢。”那女人边说着边冲着官珞暧昧地笑了笑,“不过现在怕是柳大人不方便见你,不如这银子就由娇姨我替你转交吧?”
“不行,这银子我家老夫人吩咐了得亲手交到我家老爷手里。”
“诶,你这小姑娘怎么这般不知变通?柳大人现在说不定正在兴头上,你若是去了扫了柳大人的兴致小心他回去便将你发卖了!”
官珞装作为难的样子皱着眉思索了一阵后道:“那我就从门外看看,确认了是我家老爷便将银子给你。”
“那好吧。”那女人拗不过官珞,只能带着官珞上楼去寻那柳捕快。
官珞被那女人带着走到了一间红木雕牡丹的房门前,轻手轻脚地将房门推开了一个空隙,而后冲着官珞招了招手让开一个位置:“别惊动了你家老爷。”
官珞刚一凑过来便听到了一身柔若无骨的娇喘从门中泻了出来,那声音太过娇媚像是摄人心魂的妖精,听得官珞不由自主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强忍着心底的不适感凑到了门缝前朝里面张望,而后便透过层层叠叠的薄纱看到了两个站在桌前交叠着的人影。
“倩儿,我的心肝,你再叫得大声些……”
“柳郎……”
官珞皱着眉将门关上,随手将手中的钱袋抛给了身旁站着的女人,而后头也不回的转身下了楼出了春波阁。
不对。
身形和声音都不对。
官珞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脚下的步子也是越走越急,心中的慌乱的感觉也随着夜色的降临越来越明显。
当日她同虞敬轩在王氏家中瞧见的一群人中,有一高一矮很是扎眼,高的略瘦是那群黑衣人中的领头人,而矮的那个稍壮同赵解的身形声音都十分相似,赵解同那领头的黑衣人熟识又听他的话可见此人地位要比赵解高,小慧表姐曾说过那个蒙骗她的人在县衙当差又同村长一家是老相识,故而她才猜测那黑衣人便是安定县县衙中人。
而如今看来柳捕快的身形虽瘦个子却不算太高,同赵解相差无几,更不用说那听到的声音也是同那日所闻相差甚远,绝不可能是当日同赵解一起放火烧了王氏家的人。
但倘若小慧表姐口中所说之人同那日放火之人并非同一人……
那便愈发不可能是这姓柳的家伙了,小慧表姐曾说官府中参与了此事的人同她丈夫是多年酒友,刚才在房中并无酒香,即便是因病忌酒也说不过去,酒色酒色,若真是嗜酒之人又怎么忍得住在行事前不喝上两杯助兴?
因而这柳捕快虽品行欠佳,但应当同安定县的几起案子并无关联,是他人故意布下的迷阵。
官珞想明白过来忽地顿住了疾行的脚步,再抬头已到了城门口,因已夜深城门早已关闭,她今日是出不去了。
这边官珞被困在了泾州城中,只能等第二日城门开启之后再赶回来,而另一边还留在安定县的虞敬轩正打算熄灯就寝忽地耳畔刮过一阵疾风,有一支短箭破窗而入射在了桌上。
虞敬轩眯着眼睛警惕地环顾了一周,确认再无异常后走到桌案前取下了绑在短箭上的小纸条,却见上面写道——
孙家有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