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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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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京城繁花似锦,歌舞升平。
吵吵嚷嚷的街道上往来无素客,杯酒胜至交,附近的胭脂铺,酒铺,杂货铺自是争先恐后地招揽生意,云月楼旁的客栈外同样站着两年轻的店小二招呼进出的酒客住客,只不过始终没有云月楼生意兴隆。
店小二见着戴着半截银制面具的狄安良下了马,就迎了上去,见她半张脸冰冷入骨,心底不由升起一抹惧意来。
小二弓背弯腰,不敢多有套话开门见山,“姑娘,住店吗?”
“不住。”狄安良抬手将小二打发了去。
小二见她一直看着云月楼便知道这女人怕是来找麻烦的,眼里顿生出一抹悲悯加上嘲弄。
站在外头的常安已然注意到下马过来的狄安良,眉间微拧稍瞬即逝,垂首上前拱手作揖:“王妃。”
“王爷呢?”
常安难得的犹疑抬眼看了她,见王妃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又忙垂下脑袋:“在清宁的房间。”
“哦,清宁是吧。”狄安良佯作恍然的表情随手将缰绳甩出去,常安习惯地接住。
狄安良意味深长地哼了一声便抬脚进了云月楼。
可进门都没走两步,就有个长得平平无奇,脂粉却厚过狄安良面具的半老女人妖娆着走过来挡住狄安良的去路,瞧着这手舞足蹈的姿势和招牌友好的假笑就知道她是什么人。
“哟,姑娘,这地方可不是您来的呀。”
这老鸨张口就是警告毫不在乎来人是谁,更不问来人是谁,在她们眼里能打发走一个是一个,若是真惹上不能惹得,随口一句不知者无罪也就脱身了。
鬼娘点头嗯了一声,扬了扬下巴看向二楼:“我来找苏信北。”
刚刚还春风得意的老鸨脸色一顿,怔怔瞧了两眼狄安良,上下打量一番才问:“您莫不是那个狄安良?”
那个狄安良……
鬼娘对这个称呼倒是非常在意,望向老鸨的眼神多了几分怀疑和兴趣,而在对面的人看来这样的眼神莫不是一种提醒与警告。
老鸨呵笑一声对眼前这位分外不屑:“狄姑娘啊,王爷这会儿正跟清宁姑娘在说话呢,若是您愿意就在这边坐着等会,若是您不愿意还请离开我这云月楼,不要坏了我这里的生意。”
鬼娘当真来了兴致,整个王府对她都恭恭敬敬,怎么跑这云月楼就成了那个狄安良。
“你知道我是谁吧。”她特意又问了句。
“知道啊,罪臣之女狄商的女儿狄安良,儿时被大火烧了半边脸,您的丑貌全京城皆知啊。”老鸨说着引来周围一阵哄笑,半点面子都不给这位王妃。
鬼娘咬紧槽牙,面上已经不是淡然,当然也非愤怒。
她就静待着这个老鸨说些更难听的话。
“苏信北教你这么说的?”
“王爷名讳是你这个下了堂的女人直呼的吗?”老鸨提着帕子点了点唇,“虽说王爷现在还护着你,那不过是看在狄家家传宝物的份上。”
她凑近狄安良,目光嫉恨又鄙夷:“可别当自己还是靖北王妃啊!”
“……”
鬼娘蓦然一惊,眉头微蹙,明亮的眸子厉光一闪而逝。
正当她在回味老鸨这番惹人深思的话时,常安平静又稍有紧促的声音在背后扬起:“王妃,我去楼上请王爷。”
“不必!”狄安良抬手制止已经走到她身侧的常安,但目光仍然钉在老鸨的脸上,“尽管让靖北王好好在楼上快活,我现在反倒是很想和鸨娘说道两句。”
常安应声退下。
狄安良抬手抚了抚半边的眉毛,绕着鸨娘走了一圈,“你刚刚说,我是下堂妻,对吗?”
鸨娘虽然口无遮拦可也是见过许多人的,仅仅一瞬狄安良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刚刚看上去就是来找麻烦的女人,现在看着像是来杀人的。
求生得本能使她犹豫回答。
狄安良却不放过她:“说话!”
“是。”
然后求生又让她必须回答狄安良。
鬼娘已经没了表情,半张脸和半截面具乍看上去是同样的冰冷,面具下那略带杀意的目光直叫周遭的人都退了半步。
她站在一动不动的鸨娘身后,负手而立系继续问:“苏信北什么时候休得狄安良?”
“三年前,你爹下葬后的第二天。”鸨娘回答她的时候闭上眼。
“我爹下葬后的第二天。”鬼娘闻言若有所思地重复着这句话,她万是没有想到看上去对狄安良关怀备至的苏信北竟是如此下三滥的家伙。
她转身,凌厉地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常安冷声发问:“这件事,你们都知道?”
常安哪敢回答这个问题,低着头不声不响继续当死人。
这件事王爷下了死命令不准告知王妃,那摆明就是要把王妃接回府里,要背叛王爷那还不是死路一条?
然而常安的沉默被鬼娘当做默认。
她咧嘴惶然一笑,心房处突然一滞。
那是狄安良的感觉。
她很爱这个男人吧,所以提起往事,存留的七魄才会作出如此的反应。
鬼娘沉默很久,她不知道该是为自己有理由远离苏信北感到开心,还是要为狄安良魂离七魄心却不死的执着觉得悲哀。
“休书呢?”她开口问常安,“是不是在苏信北手里。”
常安依旧低着头。
鬼娘满是讥讽地冷笑一声,快速走到楼梯处翻身一跃大步往楼上飞奔而去,长廊处的各位客官见状都是让开生怕被这泼妇模样的丑八怪给误伤。
鬼娘一脚一个门,接着被踢开的每个房间都传来女子的惊叫和男人的怒骂声,她却根本没有半点要停下的意思,找不到靖北王就开始大声吆喝:“苏信北,你给我出来!”
老鸨见状赶紧招打手上去阻拦,可常安根本不给他们靠近狄安良的机会,他的速度比这些打手更快,他跑到二楼护住狄安良,谁敢近身谁就是被摔下去的命。
哐当,哐当,踹门的声音引来各种怒骂,常安随后护着,一个眼神一个眼神地警告那些随后跟出来咒骂的男人女人。
等她踹到最后一个房间的时候,她脸上半截面具差点掉落下来,只手扶着面具重新戴好,再抬眼就看见苏信北安安静静地坐在房里,怡然自得地品茶听曲儿。
窗下,皓腕舞弄,玉指轻挑的清宁薄纱遮面,垂首拨弄琴弦,透着这层薄如蝉翼的面纱她艳美绝伦的姿色看得清清楚楚。
故弄玄虚。
鬼娘不得不承认她很美,比狄安良……
不,没可比性。
天上地下的差距。
她懒得理会他们这种表面的附庸风雅谦谦君子之交,走近苏信北,伸手便要:“休书!”
苏信北耳朵又没聋,刚刚外面发生的一切自然听得清清楚楚,他余光回望一眼,常安和清宁自觉退下顺手将门给带上。
“没有。”
“苏信北,既然你已经休了狄安良,那她就跟你没有半点关系!”鬼娘今天笃定是要把这休书拿到手的,“给我!”
苏信北冷笑:“拿到休书又如何,她身上的符咒跟她是不是王妃没直接联系。”
鬼娘一听,倒也是……
不对,被他绕进去了!
“我要休书只是为了不想跟你这种卑鄙无耻浪荡子有任何关系!”鬼娘杏眼一瞪,“拿了休书,兴许我还能狄安良再找个好人家呢!”
苏信北的得意之色消失得无影无踪,冷眸一抬薄唇轻启:“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反正,我!又!不!是!人!”破罐子破摔。
见苏信北气得一脸阴郁之气,打不得骂不得,真是叫一个痛快。
鬼娘还在得意,忽然觉得自己身体一轻视觉倾倒,接着就被苏信北一把扛在肩上,他径直走了两步随手就把她摔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