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音》海洋绿的风

7、彼时思量（三）

　　如澈一直和我冷战。
　　我每天就可以见到他三次，都是吃饭的时候，他一脸淡然，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般，可同我说话的语调明显不同。很奇怪的是，他不再叫我夕天，而开始叫我的本名。我常常回忆起当初他柔情款款叫我夕天的语气，与叫我名字的语气简直天差地别。虽说不算恶劣，但总感觉话音不咸不淡，像一杯凉开水，还是冰镇过的。
　　我知道是自己错在先，对他不敢顶撞，只希望哪天他突然想开了，守得云开见日出。

　　那天若惜欢天喜地地跑过来，告诉我王爷打算去祭会，问我是否同去。
　　我事后想想估计他要若惜来问我也是客套话，可当时却很不识趣地答应了。
　　坐在马车里的时候，气氛沉默地可怕，我转头偷偷看他，他正襟危坐在那里，目光炯炯看向前方，神色沉凝。结果我大气都不敢出了。
　　他知道我的不自在，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反而闭目养神起来。

　　我坐在那里，一边在心里打量着，一边留意起外面逐渐热闹的声响。拨开车帘，我看到了逐渐热闹的街市。两边满是地摊，卖些有趣的小玩意。
　　我心想，如澈竟然带我来这种好地方，真是怪事。再看看他，今天似乎穿得很正式，难得他也有这种闲情雅致。
　　正想着，马车停下了。

　　“到了。”他说了这两个字，就起身准备走下去。我猜想他肯定不会管我，没想到他站定会竟回过身来，对我伸出手道，“下来吧。”
　　那一瞬间我是有些受宠若惊的，手在空中迟疑了一会儿，握住了他的。
　　虽然不是第一次握他的手，但他手冰冷的温度还是震撼到了我。那种感觉让我几乎以为这双手的主人并非生命体。以前就觉得如澈的体温有些过低，现在回想起来，还真觉得有些不对劲。
　　我刚想问他，他却在我落地的瞬间放手走进面前的大门去了。

　　我自然也是跟了上去，虽然不明白这究竟是哪里。然而进去之后我才大惊，因为在里面我看到了公孙瑾。不仅是他，很多人都是在那天宴会上出现的面孔。
　　恢宏的大厅内，那些人整齐站在厅的两旁，中间的大道通向一个高台，上面放着祭品。
　　我这时候才想起来，如澈带我来的是祭会。

　　如澈将我安顿好后，便走到旁边一个小门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拿了一件拐杖之类的东西。他站在高台中央，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我瞄了一眼其他人，大家都神色虔诚，于是我问若惜他们在干什么。
　　若惜小声对我道，“在祭天。”
　　说完这句话，她也马上恢复了虔诚的模样。
　　后来我才知道，每年春夏之交的祭天是他们国家的习俗，他们希望通过祈求神明保佑来使他们国家风调雨顺。本来祭祀是需要如澈和他掌握火脉的弟弟夜无离同时进行的。但今年夜无离帅军南征，便由如澈一人担待。
　　我一直在下面看着如澈，他表情如以往一样清淡，但又总感觉多了些别的什么。他说完那些我听不懂的话后，将杖放在一旁，然后拿起旁边的卦轻轻扔在地上。
　　卦落的时候又清脆的回响，我看见如澈的眼睛在那一瞬间深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