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楹梦》水瓶丶涙

178、走错的路

　　湘云被绿蔓与雪莲单独带到了宫中的一间小屋，在那里等待她的不是水月也不是镜花，而是练蝶。

　　“冰儿，冰儿在哪里？！你们把冰儿怎么了？”见了太后湘云没有行礼，而是发疯似的询问着冰儿的下落。

　　“成太妃膝下无子，她又十分喜欢小孩儿，这些年冰儿与她也算亲近，哀家做主让成太妃以后抚养冰儿了。”练蝶没有与湘云计较她的无礼，冰儿虽为镜花养子，但如今他是先帝遗子的事情已经昭告天下，再由镜花夫妇抚养冰儿难免又要遭人非议，不如留在宫中，由她或者成婳抚养为妙。

　　“哀家？我才应该是太后，我才应该自称是哀家！”湘云怒视着练蝶，“冰儿才应该是新皇！你和水月占了我们母子的位子！”

　　“占了你们母子的位子？”练蝶收敛起了笑容，“先帝当初为何要送你们出宫，并让那天服侍的宫人们都守口如瓶，你难道不清楚吗？他根本没想要认你们母子。”

　　“不，他是怕我们被你们杀害，是为了保护我们母子才把我们送出宫的。”湘云摇了摇头，她觉得天阳之所以那么做就是怕冰儿会被练蝶或者水月设计害死，才会如此。

　　“呵呵，别忘了那夜你是因为谁才会有幸侍奉先帝的，那时候他心里记挂的是谁，难道你不比我们更清楚吗？”湘云不自量力，练蝶也就不需要和她客气，说话直刺湘云的心。

　　“为了谁？他抱着我却一直喊着镜花，他眼里只有她，在这宫里除了镜花，他看不见任何人，看不见我们这些侍女……”湘云先是落下泪来，接着又笑了起来，“何止看不见我们？哈哈，他也看不见王后你，也看不见那个成妃！他眼里谁都没有，所以你有什么好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我们都是为先帝诞育子嗣的人，而且我还是皇子，你只是个公主，我才应该是太后！”

　　“唉……”练蝶叹了口气，“事到如今你却还是执迷不悟，既然如此那就给你看一下先帝临死前留下的密诏吧。”

　　练蝶示意身边的画心将留给百桦死后又通过红蕖转给练蝶的那道密诏拿了出来，湘云在御前伺候也是认识一些字的，上面确实是她熟悉的天阳的字迹，“如若湘云与未来出身的孩儿安分便无事，如若威胁到月儿与王后，可由王后主持斩草除根。”

　　“斩草除根”四个字显得格外的扎眼，“斩草除根，您是要连您的亲骨肉也除去的意思吗？”

　　“这密令本是要处置了你们母子的，哀家自己也是有孩子的人，冰儿那么乖巧懂事，长到现在也实在不容易。所以不忍心看冰儿被自己的生母所连累，才将他托付成太妃抚养，而你自己也应该明白该怎么做了吧？”说完练蝶给画心使了个眼色。

　　画心命人给湘云送来了一杯毒酒，“太后仁慈，不想让你死的太难看。”

　　“我不要，我要见冰儿！我不能死我还没见到冰儿！”湘云开始反抗，她伏到了练蝶的脚边，“太后求求您，让我见一下冰儿，求求您……”

　　“冰儿的母亲湘云早在好几年前就已经因病而死了，你现在去见他又算是什么？难道要告诉他你苟延残喘活到现在，就是为了谋反，为了让他成为罪人吗？”练蝶回过身去不看着湘云，“不知道你的存在……或许对冰儿来说会更好。”

　　“不，求求您只要让我远远的看一眼冰儿就可以了，我不接近他，求求您了。看完后您让我死，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湘云自知不可能再活，临死前只是想要见一眼冰儿。

　　“唉……”练蝶到底还是心软了，她让画心将湘云打扮成了宫女，并安排了三四个宫女看着她，才让她们一同去找冰儿。

　　花园里冰儿正与宁儿一起玩耍，手里拿着的便是镜花发明的风筝。宁儿拉着线在前面跑，冰儿拖着风筝在后面跟着跑。突然脚下一滑，他摔倒在了地上，风筝顺着风飞到了天上，而宁儿一心只在飞翔在空中的风筝上，并没有注意到跟在后面的哥哥摔倒了。

　　“宁儿等等！”担心宁儿的安全，冰儿一边喊着一边急于爬起来，但膝盖磕到了石头，磕破皮流出了血，他也因为吃疼无法站起来。

　　“你没事吧？”一名宫女走到了他的面前，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并细心的替他擦去了膝盖上磕到的灰尘，拿出随身携带的伤药给他擦了擦，“以后走路要看着脚下，不要莽莽撞撞，摔伤了你娘会心疼的。”

　　“谢谢。”冰儿很懂事的说了一声谢，“我娘和我爹也经常浑身是伤回来，爹说那是为了女皇才受的伤。我长大以后也要像娘一样为女皇出力。”

　　“呵呵，为女皇出力是应该的但也要保护好自己啊。”宫女看着冰儿眼里满是柔情，“听说郡主夫妇并非你的亲生母亲，你的亲生母亲呢？”

　　“我爹和我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镜花娘和穆易爹经常要带兵打仗，所以现在也很少有机会陪我，不过还好成太妃说让我住在她这里，还有宁儿弟弟陪我玩。想家的话，只要女皇同意，我还是能回去住几天的。”冰儿天真的回答。

　　“那你还会想你的生母吗？”

　　“嗯。”冰儿点了点头，凑到那名宫女耳边，“偷偷告诉你，有时会我会想她。这是我的小秘密，你不可以告诉别人的哦。”

　　“呵呵。”宫女笑了笑，“既然是秘密为何要告诉奴婢呢？”

　　“因为……”冰儿神秘的一笑，“我说了您不要生气，我觉得您身上有和我母亲一样的味道。”

　　“冰儿哥哥——”远处传来了宁儿的叫声，冰儿不再与这名宫女闲聊，而是应身跑了过去。

　　“……”看着冰儿跑开的样子，湘云再也忍不住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是自己的错，是自己追求了那些太过虚无缥缈的东西，才使得母子承受分离之苦，当初如果不是自己的一念之差，或许冰儿还幸福的生活在她的身边……

　　“湘云，太后已经格外开恩让你们母子见过一面了，你……”一旁的画心提醒。

　　“我知道，谢谢画心姑姑。”湘云点了点头，跟着画心回到了小屋，然后服下了那杯毒酒……

　　“冰儿，是娘对不起你，你要好好的快乐的活下去，娘会在那边等着你……”湘云闭上了双眼，练蝶仁慈给画心准备的毒酒是立时生效的，所以不会让她走的太过痛苦……

　　*****

　　“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乱入池中看不见，闻歌始觉有人来。”湖畔边玫瑰心情似乎不错，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哼唱着。那是镜花告诉他的一位有名诗人所作的诗，如今被他改变成了歌曲，玫瑰的声音本就唯美动人非常适合这首歌，此时在这山野之间随心哼唱倒有几分天籁之声的感觉。

　　一边苍轩正在给白玫喂草，此时也不免被玫瑰的声音所吸引，情不自禁的陶醉起来。等玫瑰一曲唱罢才走到他身边，“瑰儿，你的声音真好听！”

　　“嘿嘿，那是当然，郡主说了等天下太平了要在王城开一个什么大剧院，到时候请我去做什么……大明星的。”玫瑰得意道。

　　“那个大明星是什么东西？”苍轩有些奇怪。

　　“据说是上台唱唱歌然后会吸引一大堆的什么……粉丝给我送钱。”玫瑰其实也不明白镜花的意思，只是凭感觉回答，“然后就会成为头牌那样的人吧……”

　　“头牌？！……不行！”苍轩着急了，“你平日不是与郡主挺好的嘛？她为何要让你去做……做那种事情？而且这个不是已经被禁止了吗？”

　　“哎哟，呆木头你想哪去了！”玫瑰用手指轻扣了一下苍轩的额头，“不是那种，只是在舞台上演个戏唱个歌什么的，郡主说的那些戏剧可有意思啦。”

　　“哦……这样啊……”苍轩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让玫瑰重操旧业就行。

　　“话说我只有声音好听吗？其他地方不好吗？”玫瑰看着苍轩，魅惑一笑，苍轩觉得自己的魂魄一定是离了身了，否则又怎么不听使唤了呢？

　　“发什么呆呀？”玫瑰跪在大石头上，搂住站在一边的苍轩的脖子，对着他的耳朵轻声道：“我都已经主动成这样了，你倒是给我些反应吧？”

　　“我……”一股热血涌上头来，苍轩觉得此时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就用行动来表示自己的回答吧，于是紧紧搂住玫瑰，与他激烈的拥吻起来……

　　*****

　　镜花坐在一座墓碑前，湘云被太后赐死了，死后无人收尸于是镜花将她的尸体领回，并找人来为她安葬。而就在这座墓碑的旁边还有一座小小的墓碑，上面写着爱子“穆云曦”之墓——那是镜花与穆易那怀胎五个月的孩子的墓。

　　“我把你葬在了曦儿的身边，你一直说是我夺走了你的冰儿，可你又何尝不是夺走了我的孩儿……”镜花一边为湘云烧纸钱，一边似与她聊天一样，“我会好好照顾冰儿，也请你替我在那边照顾好我的孩儿吧……”

　　“郡主，您果真在这里。”未在郡主府寻到镜花，栀子于是出来寻她。

　　“什么事？”镜花将手中最后一把纸钱扔进火盆，然后问道。

　　“女皇召见。”栀子回答，“郡马在府里等您一同入宫。”

　　“知道了。”镜花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栀子，我们回府更衣。”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