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楼以墨

63、第六十三章·势力、意外的信

　　“所谓的不爱……”月殇影低头看着纸条，神情有些黯然，“到底是真的不爱？还是假的？”
　　百年前口口声声地说着和云望玦誓不两立，百年后的今天却与他结为连理。
　　为了可以得到这个世界，成为这片大陆的王，不但连别人的感情，就连自己的感情可以利用？
　　月殇影感觉越来越看不透千归尘。
　　“相比起这些，我更担心的是现在九天大陆的势力平衡恐怕会被打破。”夜琉璃愁着脸看着月殇影。
　　“？？？？？？不是早就打破了吗？？？？”伊连洛咋舌，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看着夜琉璃，她的脸上分明写着“你是不是傻”这几个字。
　　“阿洛说得对，早就已经打破了，只是并没有摆到明面上来而已。”月殇影接过话，看着夜琉璃，“你这么担心势力平衡，是怕龙族会遭受到无妄之灾吧。”
　　夜琉璃一脸“咦被发现了”的表情。
　　“龙族深居碧海，倒是还安全点，毕竟据说也是从远古期就已经存活下来的种族，不怕，没那么容易灭族的。”伊连洛拍了拍夜琉璃的肩，然后转头看向月殇影，“倒是魔族，这次恐怕就比较那么不好说了。”
　　月殇影有些疑惑地看着伊连洛。
　　“神族和魔族本来就不对付，加上现在千归尘在神族又有着这样的计划，加上之前‘凤未央’的事件，神族与人族鲛人族已经达成了联盟，妖族和魔族又素来交好，恐怕这神-人-鲛首先会针对的，就是这妖魔两族。”伊连洛虚了虚眼，看着月殇影有些不太好的脸色，“阿影你怕不是还不知道神族和人族已经秘密签好了和平协议了吧。”
　　“这样又如何？严格来讲，我也并不是魔族。只能说我的‘存在’是一个魔族，而本质，只是挽歌的一块碎片。当年能带领着一种魔族，也只是因为‘存在’而已。”月殇影调整好自己的表情，恢复了她们一直以来都十分熟悉的淡漠，“倒是你，隐居在鬼界，对于大陆的事情倒是很清楚。”
　　听到月殇影的话，看着她的表情变化，伊连洛忍不住偷偷地笑了出来，她挑了挑眉，一脸得意地抱着自己的法杖：“法杖在手，一占就有~只要能占一卦，就没有什么不知道的~”
　　“那你给小夜占一卦，她这腿还能不能好了。”月殇影指着夜琉璃的腿，说道。
　　“治不好了，拉回家等死吧。”伊连洛吐槽了一句，“要是腿治好了，作为交换，恐怕她的寿命也会被收回去。”
　　“拿双腿来换这么长久的寿命，也算是值了。”
　　夜琉璃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这是欺负我只是个人类？”
　　“这个问题我可没办法，要不你试试投胎再来？？”伊连洛伸手揉了揉夜琉璃的头。
　　“呸，这什么跟什么啊？！投了胎，那还是我嘛？？你们还能找到我嘛？？”
　　“那负责去真理那里把你捡回来的这个艰巨任务必须得交给阿影了。”
　　“？？？？？”
　　月殇影有些无语地看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斗着嘴。

　　正如伊连洛所言，九天大陆的势力平衡早已打破，神-人-鲛之间存在着和平联盟协议，而在大陆的最北方，新族长上任时间并不长的血族，也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两封纯黑色封面的信件，从血族千里迢迢被送到了魔族。
　　法连坐在书桌边静静地看着那封信，一言不发，就连手边的红茶早已经凉透了亦没有在意。
　　拉开了抽屉，拿出了那把闪着银光的拆信刀，信封的封口很快就被刀割裂，法连抽出了那封信，细细地阅读了起来。
　　晦涩难懂的魔族古老文字在信纸上仿佛绘制成一行又一行繁复的图案，法连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在看完了整封信后，忍不住皱着眉头苦笑了一声。
　　——原来真的是你。
　　——我许久未见的弟弟。
　　他的脑海中闪过了魔宫之中一个人的脸，然后便又是一声长叹。
　　——可惜，你的心好像并不在我这里。
　　——这可真是……让我如何是好？
　　叩叩的敲门声忽然想起，法连定了定神，朝着门外看去，只听得米雷克斯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殿下，妖帝来了。”
　　“没什么事的话就让他先回去吧。”
　　“妖帝阁下说有重要的事情想邀殿下到妖宫一言，是关于神族的事情。”米雷克斯并没有直接离开，只是继续答着法连的话，清楚说明流斯赫的来意。
　　“……”法连沉默了一会，然后将信收好，放回抽屉中，起身走出房间，“走吧。”
　　“是。”

　　一封来自血族的信令法连思绪万千，而同样另一封来自血族的信件，则被送到那深居魔宫内久未曾露过面的坎特雷拉手中。
　　“嗯？”展开信件的坎特雷拉忍不住发出一声疑惑，他仔细地阅读着信上那为数不多的寥寥数字，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他夺走了原本属于你的一切。]
　　[只要杀掉他，那他目前所拥有的，血族都会归还于你。]
　　坎特雷拉双手颤抖着，看着那一封信，脸上的表情复杂至极。
　　——杀掉……他吗？
　　静谧的空气仿佛是凝固了一般，坎特雷拉盯着信上那简简单单的几个字紧紧不放，仿佛是要把纸盯穿了一般。然而无论如何，那些刺目的字依旧清晰地印在信上，没有任何变化。
　　他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将信件递到了烛台旁。当信件触及到那橙红色的火焰时，便快速地燃烧了起来，很快地就化作了一堆灰烬。
　　而坎特雷拉的心，似乎也随着这一堆灰烬一样轻飘飘地落了下来。
　　他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一个自己应该不会后悔的决定。

　　魔宫里的两位都各怀着不同的心思，也有着不同的打算，而在遥远的鬼界，也同样有着不同心思打算的两人，甚至还为此而争吵了起来。
　　“不行！我绝不同意！——”老鬼王祭年桌子一拍，面对着自己的继任者吼了出来，“你这是在用鬼界和你一起去陪葬！！”
　　“伊连洛已经确认了，神界的新皇后正是千归尘，我作为她的大哥，理应将她接回来！”千煌涅不服气地梗着脖子，看向祭年。
　　“大哥？”祭年冷笑了一声，“醒醒吧，如今神族的皇后是云璃笙，不是你那个好妹妹千归尘！自从你死后，我在机缘巧合之下把你带到了鬼界，你所听闻的她的所作所为还不够多么？！”
　　“一个连自己名字都能舍弃的人，你可知道她下了多大决心？而这个决心很不巧地，跟你们有半毛线的关系。”
　　“意思很简单，她就不是那个你认识的千归尘！”
　　“不……我……”千煌涅张着嘴，似乎是还想辩解些什么，但是话语到了嘴边却生涩得无法顺利说出来。
　　他的心里很清楚，如今的云璃笙，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会追在他身后喊着“哥哥”的小女孩。
　　但是他的心为什么会这么痛呢？就连仅存的一丝血脉亲情，都已经不复存在了吗？
　　祭年叹了口气，他走到千煌涅的面前给他递过了一封信——一封来自于伊连洛的信。
　　“你自己看看吧，小洛儿寄来的信。她已经完整地讲述了在神界寻到云璃笙后发生的事情。”祭年看着千煌涅，看着他读着信时不变幻化的神情，突然感觉在这个世界上，最脆弱、最容易烟消云散的大约就是这所谓的“爱”了吧。
　　“鬼界不宜掺和到大陆上面的斗争中……”千煌涅喃喃地念出了信上最后写下的一句，他有些无力地用手掩住了自己的眼睛，暗暗地抽泣了起来。
　　如果鬼有眼泪，或许会从他的指缝间滴落在信纸上。
　　“鬼界确实是这片大陆最后的净土。”千煌涅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我在鬼界呆了千年，我也曾经迷茫过，我是不是应该放下梵梦，放下过去……”
　　“我原本已经下定了决心，成为鬼界的王之后，一心一意只有这来自五垓八荒的、不同时间的鬼界子民……可是归尘的出现，让我慌乱了。”
　　“昔日的同胞手足之情，过去的血脉之情，让我迷失了……抱歉祭年。”
　　千煌涅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我还是拘泥于过去，放不下身为人时的羁绊。”
　　“即使是鬼，也不会没有七情六欲。”祭年悠悠地开口，“在这个问题上并不是责怪你，而是希望，你能看清楚眼前这个‘妹妹’到底是怎么样的存在，而你，也该做下正确的判断。”
　　“是，是我糊涂了。”千煌涅抬头看着祭年，“既然如此，就按照伊连洛阁下的指示吧，关闭通往大陆的门，不再接收任何的亡者，即使是死后选择不再投入下一世，愿意成为我鬼界子民的亡者，也不再接收，彻底将鬼界与外界的联系切断，保全自身。”
　　——身为王，就该保护自己的子民。
　　如今的千煌涅，只是鬼族的王，除此之外，并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