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块龙须酥 ...
-
翠翠来报，苏瑾的低烧已经退了，但人还未醒。翠翠和小丹也被封了法力，这内院后院来回奔走竟也有些气喘。
廖无尘见他无事，打了个哈欠继续懒洋洋地趴在石桌上，正打算让小丹去准备午膳，平地里，却刮起阵阵瑞气腾腾的仙风。廖无尘这后花园，看来是福地。今早这时辰，看来是吉时。
望舒在半空中显了形，神色竟然颇为疲惫。
这望舒是朔央从小的玩伴，原形是一只朱雀，整日里喧哗吵闹，他如此颓唐也是难得一见的情景。估计是做了什么事惹了五哥吧……
朔央不动声色地啃着桌上的龙须酥。
他果然道：“丫头，杰杰这些天有来找你吗？”
那声杰杰生生将朔央激得一抖，听了这么多年，朔央还是没能习惯。
朔央道：“你可是做了什么事惹怒了五哥？”
望舒尴尬道：“我前些日子偷偷下凡来喝酒被他抓到了......”
“你先下来，别飘在那吓人”朔央心下闷笑，不管望舒做什么五哥都不会生气，唯独他爱下凡偷酒喝这个习惯，真真气了五哥几万年。
望舒脚尖轻点落到亭中，随手端起桌上的一杯茶便灌入口中，随口道：“虽然房子丑了些，你这茶水倒不错。”
朔央沉吟片刻答他：“你喝的那杯是方才五哥喝过的。”
“啊，怪不得这么清甜。”说罢，他端起剩下的半盏茶一饮而尽。“那他现在去哪了？”
“青丘。”朔央头也不抬地答道。
“告辞！”
还未等朔央反应过来，亭中只留下一缕紫烟，他竟把五哥喝过的那只茶杯也带走了......
翠翠来报苏瑾已经醒来梳洗完毕，现下正在她的书房。廖无尘这才打起精神踱步回屋。
踏入屋中便见苏瑾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衣裙，肩上披了一条素锦披肩立在书架前。
“你身子可好些？”
“无妨。”苏瑾翻了几本，听到她走近，道：“这些是孤本，早已绝迹，家父一直未找到，无尘这里竟然都有！”
他开心的轻笑两声，这边看看，那边翻翻，忽略了一直一旁看着他的廖无尘。
“你喜欢就好。”
朔央不爱读书，这些都是翠翠找来充样子的。廖无尘自然也不曾翻过。
她随手抽了一本，躺到一旁的贵妃椅上，懒洋洋地翻着。
直到小丹来催两人用午膳，苏瑾才依依不舍的随廖无尘离开。
廖无尘瞧着他意犹未尽，仍记挂着书却又不提及的神情道：“既然喜欢，大可常来。”
苏瑾曾看到她的书桌上放了许多奏报和军事地图，原想着不便常来，听她这样说，苏瑾微微笑道：“多谢。”
廖无尘垂了垂眼睑：“听闻你学过六艺，可通什么乐器？”
苏瑾道：“学过玉笛，也略懂一些古琴。”
廖无尘点点头，苏瑾望着她的侧颜，脸上一直露着浅浅的笑意，连翠翠、小丹都看出他的心情很好。
二人坐下等小丹布菜，苏瑾瞧了眼餐桌，菜比昨日少了许多，却大多是自己爱吃的菜。
小丹笑道：“这些都是将军命奴婢们吩咐厨房做的，都是按着夫人喜欢的口味，夫人喜欢便好，也不辜负将军的心意了。”
廖无尘放下碗筷，道：“勿多话。”
小丹道：“是”。
苏瑾正感动廖无尘这番细心，见状，将手放到廖无尘的胳膊上，“她说得都是实话，你何必生气。”
廖无尘看了眼他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眉宇舒展了些，伸手握住他的手摩梭了下，淡淡开口道：“无事，我没有责怪她。”
小丹知道公主殿下刚被封了法力心里别扭便也不多言，继续帮二人布菜。
用完午膳，廖无尘又带着苏瑾去了后花园消食。
走到一处依水而立的沧澜亭中，小丹等人将锦缎包着丝绵做成的坐垫先一步放在了亭中的石凳上，在石桌上照例放了一碟龙须酥。
廖无尘与苏瑾一道在石凳上坐下。亭外种了几棵杏花树，凉风习习吹了过来，送来阵阵花香，池中鲤鱼游荡，撞散了池水中倒映的杏花。
廖无尘道：“你说自己学过玉笛，我想听一听。”
苏瑾道：“将我的玉笛取来。”
翠翠忙躬身说是，忙不迭的回去取玉笛，不一会儿便取了过来。
苏瑾拿着手里的羊脂白玉笛低眉笑道：“若是吹得不好可别取笑我。”
廖无尘点点头，摆了摆手，翠翠带着众人退到了远处，眼睛里透着柔情：“当然不会。”
苏瑾将玉笛放在自己嘴边，笛音被他缓缓的吹送出来，清脆悦耳，清远悠扬，音节如潺潺流水般绵绵不绝，又如淳淳溪水般清脆欢快，使得廖无尘深深陶醉，吹落最后一个音节，放下玉笛。
廖无尘抚了抚他的胳膊，低声道：“原本，在青丘你便是笛子吹得最好的人。”
苏瑾道：“你方才说什么？”
廖无尘回过神来：“我说，你吹的很好。”
几日后苏瑾便将先前的计划付诸实施，向宫中禀报将军夫人吃伤了东西再不能生育，皇帝皇后也未多问只道可惜。
因此皇帝放了廖无尘九天假不用上早朝，但由于要尽快解决北境一事，廖无尘开始忙碌起来。
廖无尘在书房商讨军事也不避讳苏瑾，廖家军副将周建及三位统领王初、叶南、萧奇虽惊讶，但因颇为熟知廖无尘性格，便未敢多言。
“将军，派去的人来信了，北境那边确实失踪了几户农户，因为不是一夕之间失踪的，周围农户都没有发现。”周建说罢拿出一张羊皮纸，上面弯弯曲曲划了几十道线，“将军你看，臣画了圈的位置，便是失踪农户所在的位置，将军可看出了什么？”
廖无尘从他手里接过羊皮纸，盯着这张简略的地形图看了许久，眉头一蹙，片刻抬眼看向几人道：“去查当地可有突然出现的异教徒。”
周建拱手道：“是，属下这就去。”
待几人离开了将军府，廖无尘侧头示意翠翠和小丹，二人凑过来看了那张羊皮纸，抬眼看向她，齐声道：“公主，失踪的七户人家连起来正好是北斗七星阵！”
廖无尘点头：“这不是凡人做的，其中定有猫腻。”
“翠翠，你快去告诉五哥。”
“可是......公主，奴婢没有法力......”
廖无尘汗颜，揉着太阳穴道：“那五哥有没有留下什么物件？或者司命的也行。”
“哦哦，司命星君之前好像留下一个铃铛，奴婢这就去取。”翠翠匆匆跑开。
廖无尘转身对小丹小声道：“把我的裘皮披风拿来。”
小丹得令忙回了内院，不一会儿取来那件黑色的裘皮披风双手递给了廖无尘。
廖无尘拿着披风走到另一侧内间的坐榻旁，看着依着小几闭着眼睛瞌睡的苏瑾，轻柔地他披到了身上，拿下他手里的书，给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着。
小丹忙道：“是奴婢疏忽了，请殿下恕罪。”
“无妨，你让人烧点炭火，把里面烧暖，动作轻些，别吵醒了他。”
小丹应了声，退下去办事。
廖无尘来到院中，见翠翠已经用仙铃唤来了司命星君和五皇子。
“小六你无事吧？”
“无事，北斗七星阵是在北境，目前还未被催动。五哥可知道些什么？”
朔杰道：“秋天时，璟臾曾在北荒收服了一批魔族之人，想必是鬼君不服还想挑起事端。”
“青丘那边呢？”
“昨日趁狐帝上九重天曾有几个魔族之人去骚扰过，并无伤亡。”
“五哥，想必他们是去青丘试探璟臾的行踪，现下很可能要在璟臾历劫时趁虚而入。”
朔杰眉头微蹙，北斗七星阵一旦被催动便有弑神杀鬼之力，到那时不仅朔央和璟臾会有危险，北境必定生灵涂炭。
“五哥，快恢复我的法力呀，否则若真出了事你们赶不过来怎么办？”朔央比起害怕更多的是兴奋。
“不慌。”朔杰取出腰间的骨哨，放在唇边一吹，一声清脆的笛声划破夜空。不一会儿远处的天空中便出现了一身紫衣的望舒。
“杰杰！”他张开双臂如离弦之箭般冲向朔杰，在离自己只有一臂之遥时，朔杰头也不回，甩手一道光扫过，将半空中的望舒扫翻在地。
“杰杰，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呢……”望舒从地上爬起来拍拍灰，又屁颠屁颠地凑过来。
“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朔杰的左臂被他挽在怀里，不时地摇一摇。
“你交待的事我必定是办得完美无缺，不然怎么对得起我们杰杰呢，对吧？”
朔杰侧头瞪他一眼，望舒立刻乖巧道：“哎呀，你们不必如此紧张，那北境的七星阵并不是按古法设的，他们用凡人的血做祭品，本就会削弱阵法的威力，再加上这是在凡间，可以说对咱们造不成威胁。”
“那对璟臾呢？”朔央看不惯他黏着五哥的样子，直接问向朔杰。
“苏瑾现在凡夫俗体，一把匕首都可以将他杀死……”望舒伸手将朔杰脸颊旁的一缕发丝别道耳后，瞥见朔杰正瞪着他，便继续道：“如果苏瑾碰到是会死，但这个阵法伤不到璟臾的仙魄。可以了吧？还有什么问题吗？”
朔杰沉吟片刻，望舒掏出竹丝腰扇轻轻在他身侧扇着。
“杰杰，我们可以走了吗？我在南次山给你备了好酒。”
“嗯”朔杰拉起朔央的手，在她手心写了一个阵法，道：“放心，你有危险时我能感受到。你现在命格与璟臾交缠，不能轻易解开法力。”
朔央点点头。
“好了好了，杰杰我们走吧。”望舒扯着他的手就要踏云，却被朔杰一把拉回来。
朔杰伸手箍着望舒的腰，将他拉近自己，坏笑道：“我走，你留下。”
“你想让我保护这丫头吗？”望舒被箍得动弹不得，“可在凡间使用法力会遭到反噬的！你不担心我吗？”
“你修为比较高，那点反噬奈何不了你的。”
“你？！”
望舒气得炸毛，挣扎不休，朔杰冷冷道：“小六若有半分差池，我便此生不踏入南次山半步。”
话音刚落，望舒便消停下来，满脸堆笑无比乖巧道：“是，皇子殿下。朱雀恭送皇子殿下。”
朔央仿佛看戏一般立在一旁，她一直迷惑：这朱雀望舒好歹也是上古神兽，化作人形更是一个妖媚的美男子，为何就偏偏缠上了五哥......
望舒懒洋洋地走过去伸手搭着朔央的肩膀：“丫头，你就和那皇帝说，北境有异教徒且怀谋反之心须早日取缔，这样他就会放你去北境，我们也好进一步调查，怎么样？”
廖无尘面无表情地伸手扫落肩上的胳膊，回头道：“我知道了。还有，在凡间请叫我廖将军。”
望舒为难道：“廖将军多难听啊，现在都是自己人我叫两声怎么了。”
廖无尘垂了垂眼睑，看着眼前地图上那七个用红叉标记的位置，望舒幽幽道：“放心，既然故意让我们知道，迟早会出现的。”
一旁的翠翠点点头道：“朱雀大人说得不错，他们故意选这七户，为的就是挑衅。”
廖无尘微微勾起嘴角：“也对，况且五哥留了你这只鸟在我身边，我也没什么好怕的。”
“无尘。”
廖无尘察觉身后苏瑾的声音，他们讨论得起劲，也不知被他听去了多少。
见他身后的小丹微微点头，廖无尘才放下心来，对望舒道：“那你先回去吧。”
望舒用扇子敲了敲她的脑袋：“这是凡间！我回哪去？”
“啧。”廖无尘有些嫌弃地摸了摸被打的地方，没好气道：“你你你，去东跨院住着。”
望舒手背在身后，道：“不行，离你太远了。”
苏瑾将身上的裘皮温柔地披到廖无尘肩上，揽着她的肩仿佛在宣誓主权，对眼前的陌生男子微微笑道：“无尘，这位是？”
望舒摇了摇手里的扇子，悠悠道：“我是她爹远房表叔家的二奶奶的表弟的远房表姐的儿子。”
廖无尘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咳......他......他是我表哥。”
苏瑾朝他点点头：“表哥好，苏瑾有礼了。”
“嘶......”望舒倒吸一口凉气，他在九重天上与璟臾有过几面之缘，曾经也被他的玉树凌风所折服，如今见他男扮女装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忙道：“别别别，兄弟你正常说话就好，都是自己人。”
苏瑾恢复原声，淡淡道：“方才听你们在讨论住处？”
“嗯，苏瑾你说让他住哪？”廖无尘伸手抱住他的细腰。
苏瑾很是受用，冷声道：“西跨院。”
“噗。”
廖无尘忍不住笑出声，那西跨院是整座将军府最偏之处，也是离内院最远的偏院。没想到这苏瑾吃起醋来如此腹黑。
小丹微微行礼，道：“是，奴婢这就去收拾。”
望舒无奈地白了他们一眼，甩了甩袖子跟着小丹走去。
廖无尘继续搂着他，看着他盯着望舒背影的双眼，不自觉伸手戳了戳他的脸。
苏瑾忽然弯腰将廖无尘打横抱起，语气中听不出喜恶：“起风了，我们回房吧。”
廖无尘忙摆了摆手，让翠翠和小丹先去清场。虽然知道苏瑾是男子，但他一身淡青色的衣裙抱着一身玄色男装的廖无尘，画面还是有几分诡异。
回到房中，廖无尘接过小丹端上的茶盏拿开盖子，递到苏瑾唇边，低声温柔道：“渴不渴？喝点水。”
苏瑾喝了水，将茶盏放回小丹端着的盘子里。低头在廖无尘脸上轻轻落下一吻。
廖无尘眨了眨眼睛，心想：这苏瑾的占有欲太强了吧，不知璟臾是否也是这个性子......
“快到亥时了，你下午商讨军事也没吃东西，要不要用些点心？”
廖无尘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做派，望苏瑾怀里拱了拱：“好啊。”
苏瑾嘴角溢出一声轻笑，揉了揉她的头发。
翠翠端了些糕点放在他们身前的茶几上。
廖无尘方才神经一直紧绷着，看到自己喜欢吃的龙须酥，便真的觉得有些饿，拿起一块塞到嘴里，偷偷给了翠翠一个眼色。
翠翠领会，吩咐人往西跨院也送了些菜食糕点和酒水。
“今晚怎的表哥突然拜访？”
廖无尘拍了拍手，将手上的糕点残渣拍掉，笑了笑道：“额，他和廖家军一起来的，北境出了点事他帮忙调查了一下。”
苏瑾一直凝着她，廖无尘嘴角扬起一抹淡笑，轻柔的摸了摸他的脸，另一只放在他腰上的手缓缓向下移到他的臀部，用力捏了一把，低沉道：“疼吗？”
翠翠见状悄悄地退出房外，关好房门，心里不停默念：殿下，朱雀大人还在西跨院住着呢……奴婢现在没有法力设不了结界，殿下您自己保重吧……
房中，苏瑾唰得一下红了耳朵，僵着身体，却依旧淡淡道：“不疼。”
廖无尘朝他凑得更近：“那便好。”
她简单的一句“那便好”，又让苏瑾折腾了一夜。
廖无尘正好进宫面圣，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不准望舒靠近内院。
却不知，在她走后苏瑾忽然收到了皇后的召见。
蹊跷的是皇后借故更衣，将苏瑾一个人留在了御花园内。御花园中四处山石奇珍，各色珍贵花草，秋芷姑姑带着他边走边介绍。苏瑾虽有些心不在焉，倒也应和着点了点头：“有劳姑姑。”
秋芷笑道：“夫人言重了。”
两人正说着，忽然一声猫叫引起了苏瑾的注意，他寻着声源走去，很快在草地里瞧见一只被养的极胖的白毛狮子猫。
他心想这御花园中的猫定是有主的，此时却又没见到别的娘娘贵人。苏瑾不想节外生枝，转身欲走。
谁知猫灵动亦敏感，他刚走两步便回头发现了他，喵呜一声，朝他扑过来。
苏瑾灵巧地躲开，那猫却跳上了一座等人高的假山又朝前跳了下去。
苏瑾还未走到跟前，便听到那边传来一声惊呼：“哪里来的畜生！险些伤了本宫，来人将它给本宫抓住！”
又听得几人恭敬的回：“是。”
苏瑾在假山后停下了脚步转身要离去。可巧秋芷姑姑忽然上前等人赶到，躬身问道：“夫人，您怎么不走了？”
苏瑾还未回答，假山后的人似是听见说话声，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谁在那里鬼鬼祟祟，还不给本宫滚出来！”
苏瑾心道：他今日处处小心，却还是躲不过。
苏瑾理了理衣服，回身从假山后绕了出来。
秋芷见他走过去却低身悄悄离开只余两个不懂事的小宫女跟着。
眼前身着玫红色艳丽服饰，头上插满珠钗翠环的，便是淑贵妃。
苏瑾看着容貌娇艳冶丽，一脸怒容的美貌女子，一时不知如何称呼。
两个小宫女正准备开口提醒，淑贵妃身边的掌事女官早已厉声斥责：“大胆！见到贵妃还不下跪行礼！”
论品级苏瑾无需给她行礼，但为了少些事端，苏瑾便微微福身道：“苏瑾见过贵妃。”
淑贵妃原本因愤怒而紧皱的眉心逐渐舒缓开来，转而变成了疑惑：“你是何人？本宫从未在宫中见过你。”
她身边的女官小声提醒道：“娘娘，她是廖无尘将军的夫人。”
淑贵妃哼笑了一声，视线轻蔑，从他身上扫过：“本宫当是谁呢？原来是廖小将军新娶的夫人呢。”
苏瑾不言，亦不理她的冷嘲热讽。
淑贵妃眼眸轻转，嘴角勾起：“夫人刚入宫就想着如何讨好皇后了吗？要不怎得寻了这畜生想要害死本宫！”
苏瑾听她突然的训斥双眉一蹙，淡淡道：“贵妃误会了。”
淑贵妃眯了眯眼睛，冷笑道：“你说没有，那这猫是哪里来的？”
苏瑾依旧面不改色，淡然回道：“猫不是我的。”
淑贵妃很讨厌苏瑾这种冷峻无畏的样子，抬了抬下巴，眼里俱是厉光：“你瞧见本宫在这，故意撵那只猫来伤害本宫。”
苏瑾不想在这耗费口舌，道：“不知贵妃在此，实属无心。”
淑贵妃狠狠白了一眼从容淡定的苏瑾：“你一口一个不是故意，如今本宫因你受惊却属事实，你一个不是故意就想敷衍过去吗！你当本宫是傻得不成！”
两个小宫女在一旁也有些怵了，淑贵妃与皇后势同水火，她连皇后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一个将军夫人，如今看她这情形是铁了心要给苏瑾教训。
淑贵妃嘴角向下一撇，朝身边的掌事女官道：“秋菊，给我打。”
两位小宫女一听连忙跪下道：“贵妃娘娘使不得！”
两个小宫女急得额上尽是冷汗，手里的帕子也捏的变了形，其中一个想悄悄离开去找皇后，还未动弹，便听淑贵妃冷声道：“想去搬救兵吗？本宫有协理后宫之权，廖夫人故意放猫伤害本宫，按照宫规理应受罚，就是皇上来了也不会怪罪本宫。”
苏瑾神色肃然抬眸直视淑贵妃，语气带着冷意：“淑贵妃，你无权动用私刑。”
淑贵妃冷哼一声，甩了甩翠绿色的绣帕，朝身旁的秋菊道：“还不快去！”
秋菊躬身说是，嘴角咧出一丝阴险，拿起手上的静鞭便走到苏瑾跟前。
苏瑾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秋菊走到他身前想挥鞭子，但对着他这般态度，也怵了三分。
淑贵妃掖了掖鬓角的碎发，见他站在那里安静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朝身后的两名太监道：“让她跪下。”
她说着朝秋菊瞪了一眼，对方点头不等苏瑾动作，上前猛得一甩静鞭，苏瑾伸手一握，啪得一声，鞭子被苏瑾凌空拦下，握紧在手中，不曾碰到他身体分毫。
苏瑾扯着鞭子与秋菊僵持不下，见两个小宫女被人拉开打了几巴掌，侧脸向淑贵妃道：“贵妃何必拿他们出气。”
淑贵妃冷笑道：“你还有心思替别人求情？”
突然，一道身影从假山后出现，一脚踢翻了秋菊，众人定睛一看，正是廖将军廖无尘。
淑贵妃依旧不依不饶道：“将军，这可是后宫，将军一个外臣竟敢独闯后宫不怕招来杀身之祸吗？！”
廖无尘不语，一旁传来皇帝的声音：“廖将军来不得，那朕可来得？”
在场众人被惊了一跳，所有人连忙跪下，战战兢兢的低着头。
秋菊被廖无尘一脚踢飞数十丈远，躺在地上一时动弹不得。
淑贵妃看见皇帝也来了，心里顿时慌乱了起来，她方才只因被猫惊吓恼怒，再者因为想到皇后平日如何与自己作对，心里便想拿苏瑾出气，此时见着廖无尘的镇定自若，显露出她从未见过的肃杀之气也慌了神，一时六神无主。
苏瑾将手中的鞭子随手一扔，转身向皇帝行礼。
廖无尘拉了他的手到眼下细看，只见一道深深的红痕溢出血珠。
这时秋芷也赶忙跑了过来，瞧见苏瑾受伤的手，朝两人跪下道：“陛下，将军！是奴婢没用，奴婢罪该万死！”
“无事，若不是秋芷来通知朕，还不知廖夫人要被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淑贵妃如何百般折磨呢。”
苏瑾一听这话，心下便清楚了今日之事的用意。朝皇帝行礼道：“陛下，今日之事和这两个小宫女无关，还请陛下不要迁怒。”
秋芷忙不迭的将两人扶了起来，心疼的看着两人身上的伤摇头。
廖无尘拥住苏瑾，声音冷若寒冰：“陛下，此事涉及后宫，臣不便多言，臣先带瑾儿回府，还请陛下能给臣一个交代。”
皇帝面上有些挂不住，仍镇定道：“廖卿放心，朕自会处置。”
廖无尘低头看向淑贵妃，嘴角一勾，眼神阴郁。
廖无尘揽着苏瑾转身离开，廖冬等人连忙紧跟在她身后。
淑贵妃看见她那骇人神情，瞳孔因恐惧而张大，跪在地上等候皇帝降罪。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块龙须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