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爱》迢遥

14、第 14 章

　　早晨的天空还雾蒙蒙的，清冷的空气湿润着，透来一声声清脆的鸟鸣。
　　林逢春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小男孩，他也满不在乎地看着她，白胖的脸上挤得绿豆般的小眼睛透出打量的光来。气氛僵持了不多久，男孩身后的女人有点站不住了，她抹着浓妆的脸上挂着讨好的笑意:“逢春？真是好久不见呀，我是你郑阿姨，这是你弟弟，你也记得吧，叫林光耀…”她停顿了一下，见逢春没有让她们进屋的意思，细短的眉毛一挑，眯起眼睛道:“你爸爸说了，让我接你回去呢。”她不悦地两手抱在胸前，一双涂的红艳艳的嘴唇一开一合道:“你奶奶住院了，现在可没人给你生活费…”
　　“奶奶住院了？”林逢春打断她的牢骚，几乎有些咄咄地问道，她一把拉开本来只开了半边的门，一把握住面前的女人肥胖的胳膊。那小男孩顿时跳脚，伸腿踢了她一下，对着她拼命翻白眼。林逢春无暇去管，只急切地问道：“奶奶怎么住院了？”
　　那女人撇撇嘴：“那老不…年纪到了自然一身是病！”她见林逢春目光紧紧逼视，不自觉又说道：“突发脑溢血，累的呗。”
　　她伸头打量了这屋子一圈。屋子虽然简陋，但却收拾的干净整洁，老旧的桌椅纤尘不染。
　　她又不屑地撇撇嘴，刚要说话，只见逢春转头回屋里抱了个小包，直接撞开他们离开了这里。
　　那白胖的小孩被撞得眼冒金星，张开嘴嚎啕起来，尖利的哭声在这条巷子里回荡着，伴随着女人焦急的安慰声。

　　林逢春直接来到了市二院，她的父亲极其刻薄不孝，一定只肯让奶奶住她社保卡所在的医院。
　　她急匆匆地问了前台护士病床号，又急匆匆去往奶奶的病房。
　　林逢春推开病房的门，看着她的奶奶面色苍白，双目紧闭地躺在那里，脸上的焦急都化为伤心。
　　林逢春的父亲也在场，这个面目平凡而消瘦的像一根竹竿样的中年男人，与林逢春的继母看起来正是一对滑稽又般配的夫妻。他的脸上并无担心老人的焦急，更无见到女儿的欣慰。这个男人脸上，陡然浮起一个笑来，他紧紧盯着林逢春怀里的小包裹，咳嗽一声笑道：“逢春……”
　　被叫到名字的女孩子回过神来，冷冷地盯着他。
　　男人只觉得这眼神犹如利剑，一下洞穿了他的心思，不自觉咽了口口水。他心里纳罕这女孩子竟不似外表那般柔弱可欺，又想到婆娘尖利的吆喝叫骂，于是硬着头皮说道：“逢春，奶奶把家里的地契都交给你了？”
　　他又看了一眼那小包裹，一咬牙挤出一个自认为慈祥的笑容来。
　　林逢春并不答话。这女孩子不说话的时候，冷清的眉眼更显冷清，那两道如含霜蕴雪的目光在他看来，有些悲凉。
　　男人心虚的转开目光，见病床上的老人睁开眼睛，正凝视着女孩子。她的目光与女孩子看他的目光竟然十分相似，那种悲凉又怜悯的感觉突然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打破沉默：“妈，你醒了。”
　　老人白发苍苍的脸上罩着氧气罩，她伸出手招呼林逢春，两个人紧紧相依，谁也无言。

　　林逢春怀里一阵振动，她转过身拿出包裹，从里面掏出一个破旧的小灵通来。
　　来电显示赫然写着“楚均正”，这女孩子才终于想起自己今天原本是要上课的。
　　她走到病房外接起电话，楚均正温柔醇厚的声音传来：“林同学，今天家里有事吗？”
　　她咬咬唇说道：“我今天不能去上课了，这个假可能还要一直请下去，到时候我直接去学校和老师说一声，先请班长你帮我转告一下老师。”
　　电话那头沉默须臾，又问道：“你家里出了什么事？”
　　林逢春有些难堪，这男孩子本不是这样追根究底的人。
　　她答道：“我奶奶住院了，无人看护，我必须请假才行。”
　　她脸上在说完这番话后便涨红了，她极快地说完，挂掉了电话。

　　楚均正看着暗下去的屏幕，不作声地收起手机，顺着走廊去了办公室去替林逢春请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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