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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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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正式入学,每个班统计好人数和S、M、L的尺码,好去活动中心领军训服。
晏晏看了看左侧空荡荡的课桌,湛青今天怎么没来呀?生病了吗?还是家里有事。那军训服尺码是多少啊,L吧?不知道可不可以代领。
刘昱虹从第一组一个个问过来,直接忽略了湛青的位置。
走到她身旁,问完尺码,她没忍住问道:“刘老师,湛青没来,他的军训服要怎么办?”
刘昱虹头也不抬记录:“不需要,他不用来军训。”
湛青同桌孙奥吊儿郎当的,把脚踩在湛青椅子上,高声一句:“老班,成绩好就可以搞特殊吗?”
一个凌厉的眼风扫向他,刘昱虹平声回:“你把脚放下。湛青同学家里有事,有什么问题吗?”便轻飘飘堵了回去。
孙奥一脸悻悻,不情愿地放下了脚。
领了军训服分发下去,刘昱虹张贴好课程表,便带着学生组队熟悉校园,参观了图书馆,艺体楼,操场,篮球场,和体育器材室等。第一天就这么闲散过去。
翌日,军训开始。南孝一中的军训维持一周,以班级为单位,作为一个方阵进行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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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大伯的电话,说老爷子一个人晕倒在家里,幸亏被来串门的迟老哥发现,及时送去了解放军总院。在南孝市的大姑吓得不轻,大姑父从一中接走孟芫和湛青,连夜做飞机往北京赶。
一行人下了飞机就直奔医院,老爷子醒着,湛青就看见这老头儿冲着小姑一通发脾气,看起来生龙活虎的。
小姑湛依依半道子从酒局里抽身出来的,一身酒气,湛老爷子不分由说就骂:“你一个姑娘家,就安安分分找个人结婚行不行?老赵是我老部下,人家儿子年纪轻轻就是少尉,哪点不合你眼了?家里的生意要你管?你天天在公司跟你大哥吵,上战场打仗有两个队长怎么行?听谁指挥向谁开炮?你做不到绝对服从,也能不能给我窝里横,一致对外懂不懂?”
骂完,不解气,对着天花板一声长叹:“你妈当初非要生你,小时候大家都夸你长得最像她……老幺啊老幺,你对得起你妈吗?”
湛依依忍着心底燥火,等老人数落完,她睨着眼回呛:“老头儿,刚刚我火急火燎赶过来,就怕你一口气没上来,脚一蹬见阎王去了——”
湛依依被老头儿这炮仗脾气气得不轻,呛声完,就拎着包就摔门而去。
病房一下陷入安静。里里里外外都是人,却没一个敢吱声。
湛青从大姑父身后走出来,帮他把被子往上拉了拉,他低声说:“爷爷,医生说你问题不大。只吩咐您要少动肝火。”
湛老爷子骂人太专注,一时没注意到好久未见的宝贝孙子,惊喜得无以加复:“青子,来看爷爷啦!”
大姑湛依然见状,推了推孟芫,低声命令:“你也去。叫人,傻站着干嘛!”
孟芫蠕动了一下嘴唇,脚步未动。湛依然把人又推了推,歉意给老爷子说,“爸,这丫头嘴笨,总不爱叫人,还是青子懂事。”
老爷子的目光转过来一瞬,轻哼了声,“也不知道随谁,你家里就这么个不中用的。她哥能耐在部队磨练,青子也比她学习好。就只知道瞎玩!”
大姑父孟仲谦肩背绷直,恭敬严谨的军人姿势站着,附和着摇头:“就是,恨不得把这不省心的丢护城河里沉了。”
孟芫默默垂下眼睑,瞳孔黯淡无光,脸色煞白。
湛青手臂垂直,右手默默握成拳。他轻声说了句:“我除了会读书,什么都不会。”
孟芫冷呵出声。
“爸,你是想说,恨不得湛青是你亲儿子吧?”孟芫扬起头,笑吟吟看着孟仲谦。
也没差,自从他来到家里,她从来都是多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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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突然下了点雨,碧空澄澈,云海绵延。迎面拂来的风里透着久违的凉爽。
一直到军训结束,高一正式开课,湛青的位置依旧是空的。
刘昱虹指了班里几个男生去教务处搬教材,崭新的教科书一一发下来,他的同桌孙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本也没给他领一下。晏晏默默瞪了一眼他,把自己的一摞书搬到了湛青课桌上。而后自己东捡西凑到处问多的书把教材凑齐了。
午休期间。
左侧的窗户大开,凉风和煦温柔。太阳慢慢出来了,一片又一片小块阳光透进教室。
小脑袋贴着桌面,晏晏趴在课桌上睡觉,稍稍压扁的侧脸被一寸一寸浸润进暖光里,烘得鼻尖微微发热。挣扎了几下眼皮,晏晏迷迷糊糊眯开一条缝。
隔着窗户,背着光,走廊上倚栏一个少年。干净的白衬衫盈着一圈淡淡光晕。透亮的光线下,空气浮动的灰尘清晰毕现。
仿佛站了很久。
湛青是匆匆赶回来的,爷爷没什么大病,三天便出院,而后便各种理由,折腾着花样让他在大院里陪他。湛青几乎是天天和遛鸟逗贫的大爷们下围棋。
老人脾气坏,打仗的时候扯着嗓子吼惯了,交流方式太过直接粗暴。湛百胜膝下两儿两女四个孩子,去了一个,余下的和他都不亲。这个家里小辈就没有不怵他的,祖孙三代能跑的跑了个干净。
小姑和大伯即使依旧在北京张罗生意,也都常年住在外边。
湛青看了看手机时间,还有三分钟,下午上课的预备铃会响起。进去吧。
他微微弯腰,拿起脚边的书包,走进教室。
晏晏正看得出神。窗外的白鹭少年倏然弯身,露出一截优美白皙的脖颈,便轻步走了进来。
她心虚地闭着眼,一边细数着愈来愈近的脚步声,一边不禁想像着凭栏远眺的白鹭,静驻良久。时间静止,是一副孤绝于世的泼墨画。白鹭倏然弯下脖颈,舔舐一下自己的翅膀羽毛,无声朝她飞来,白羽零落,一头撞进她的怀里。
一片清凉的阴影罩下来,鼻尖至鼻翼,突然扫过极轻的凉意,稍纵即逝。鼻尖瘙痒,那抹凉意划过心膜,宴宴只觉呼吸不稳。令人颤栗的酥麻。
浸润在光线的白皙侧脸,连细小绒毛都清晰毕现。桌角摇摇欲坠放着一支没带笔帽的黑色记号笔,黑色的笔尖朝着女孩素净的脸颊。
湛青站在这里,犹疑再三,小心翼翼取走记号笔。拿走笔的一刹那,小拇指侧背不小心触碰到一片柔软,和温热的鼻息。
湛青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喉结滚动,仓皇掩目,退了两步。
预备课铃声适时响起,湛青捏着记号笔坐回位置,一动不动,仿佛老僧入定。
晏晏只想继续装死,只想掩饰鼓噪不歇的心跳。
刚刚应该是走过来的时候,衣角什么的不小心蹭到了吧?
嗳,铃声响了啊,她要不要起来啊?为什么自己显得这么做贼心虚呀……
陆续有人相续醒来,阒静无声的午休被小声交谈打破。
某人内心还在天人交战,周曼推了推她,疯狂低喊:“快醒过来快醒过来!要上课了晏晏,老师要来了!”
晏晏慢吞吞爬起来,低着头假装找教科书,翻了半天,周曼以为她没睡醒,提醒她:“下午第一节课上地理,晏晏同学。”
晏晏两眼发空,呆呆“哦”了声。
周曼就见某人从桌肚里掏出一本饶雪漫的《左耳》,规规矩矩拜访在课桌上。
“你要不要把《麻雀要革命》也摆上来?”周曼抽了抽嘴角,悄咪咪问:“……你脸猴子屁股一样红,不是大中午的做春|梦了吧?”
周曼看了看这些或青春疼痛或玛丽苏灰姑娘的言情小说,面无表情的推测。
晏晏脑子迟钝地运转过来,恼羞成怒地朝她吼:“你才做春|梦了!”
“……??”
周曼被她吼得一懵。
反应过来,她冷漠评断:“你果然做春|梦了。”
晏晏也清醒过来,她冷静解释:“周曼,我义正言辞跟你说奥,我的脸这么红是睡觉时候没关窗户太阳烤的!还有,我刚刚是做梦了,梦到有人嫉妒我好看,想要偷袭我。”
“……”
女孩子低低的辩驳声,一字不落飘入老僧入定的邻桌耳中。
湛青手指一抖,记号笔滚进桌肚最深侧。他从脚边崭新的书落里,找出地理书,翻开封面。
印刷白纸的扉页,黑色记号笔圆圆润润写下了主人的名字,煞是可爱:
“晏晏要革命:)” (脑补横过来的微笑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