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约生死簿》金如歌

4、第四章

　　这上课怎么还用锣啊？这位老师怎么也没想明白，结果这位林老师就从身边走过去了。
　　“咣咣咣······”
　　“得！又来了！”现在这班里的学生，一听到这个声音，教室里头立马就安静了下来。这帮学生们也真是有够无语的，这位林清林老师，最近每天来上课，都用这个来当上课铃用。还用上瘾了。
　　“好，大家把书翻开······“看她终于讲起了课来，那不时手舞足蹈，从黑板的这边再到那一边，马尾不时的飞扬起那一道道的弧线，不知道为什么，魏辰越来越爱看，便是连心情都变得好了起来。
　　转眼就到了冬天，天气越来越寒冷了。学校里因为考虑到学生们的运动与健康，所以特别想出了一个点子，让每个班的学生都由班导师所率领着，在操场上练习晨跑。而作为大二这一班的导师，林清则也很自然的负责任率领着这些学生。
　　“咣！咣！咣咣咣！”就整个操场上，锣声不断，还全都打在点儿上。这帮学生们一边跑一边都觉得丢人“我的天啊！真丢人！”
　　“谁来制止她？！”
　　“可真是的！这里是学校又不是马戏团！”
　　“真是的，我们又不是猴·······”众人议论纷纷，就连别的班也不禁向他们好奇的投来了注目礼，把这帮人给弄得郁闷不已。
　　“真是······啊！”突然一名正在说话的男生，鞋后被人给踩了一脚，他回头怒视，却正见魏辰笑眼看着他“怎么啦？跑啊！来！大家加油！一！一！一二一！”
　　也不知道这位哪儿来的这股子劲儿，让他这一股劲儿却也再也没人敢去说闲话了，应着这片锣声阵阵，在这寒风未雪的冬天，度过了一个又一个热血燃燃的朝晨。
　　冬天，学校里面终于又放了寒假。大多数或者应该说几乎所有在校的学生和老师们，全都回家过年去了。学校里空无一人。只有一个门卫大叔，因时候还不到所以仍旧留在这里。
　　看着魏辰又自己一个人来到了学校里面，赵程就稀奇了“这到底有什么好的？让你一天跑三回？”
　　其实也没有那么勤，只不过他倒确实是不时的就来这一趟也就是了。 嗯，该怎么去说呢？是因为又长了一岁吗？看着这片操场，眼前就会浮现那个女孩一边吹哨一边敲锣鼓励大家的情形，其实，她的身体并不好。所以即使她很想，但却不能够陪伴着大家一起跑步。然而即便是如此，她却还是那么的努力，与他们一起在寒风里，一起向前而去。
　　“老师你怎么不跑啊？”那一次有学生在休息下来时，大家全都坐在一起。虽然别的班的导师说是率领学生，但大多数却还都是交给一个学生负责，这大冷天的人家才不肯出来呢。
　　可饶是如此，看她一个人在一旁指手画脚的样子，干动嘴也不和他们一起跑，大家的心里也不平衡。毕竟他们的年纪也差不了多少。
　　可是那个时候的她，林清却只是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老师也想和你们一起跑，但是我······身体不太舒服，不过你们放心，即便是走，我也一定会跟上你们的脚步，与你们在一起的。”
　　这话从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老师嘴里说出来，似乎并没有什么感动力。然而大家却也并不是不知道，这位年轻的老师与他们所不同之处，便也没有人再去多说些什么。
　　魏辰印象里的她，就是这样。那一天，当她在下班的路上发现他又一次被几个人给团团包围住时，她竟然就这样的跑了来“你们干什么啊？！”
　　当她跑到他们的面前时，那个女人明明自己的胸口都闷的很，却仍还是把魏辰给护在了身后。就这么一个动作，让魏辰记忆犹新，却也深埋在心底。
　　林清，当她看到那对面的几个人时，尤其是当她与那个当先的一身牛仔服饰的年轻人对目之时，她才终于明白，自己上次是救了怎样的一个存在“你，你们这到底······我是不知道你们都有什么恩怨，但是你们都是学生，要是出了什么事那就是一辈子都会后悔的事。社会还太复杂，你们还都太年轻，应该在学校里好好的学习，这里，现在不应该是你们这些孩子所涉及的领域。”
　　那几个人的确，看模样也不过十六、七岁左右。还都只是孩子而已。这个社会已经够复杂了，希望能够在他们如此美好的青春人生中，为他们自己！留下这一片纯净，简单的回忆。
　　对面的人看着她，把手中的烟一叼，转身一摆手“走。”他扫了一眼魏辰，竟一句话都没有说，就这样的转身走了。其实连林清也感觉到不可思议。不过这样也好，若真闹起来，对于这些孩子，她也很为难。
　　而待那几个人离开以后有人还问夏以铭呢“老大！就这么走了啊？”
　　夏以铭把烟头一扔“不然呢，她会合气道，你们也打不过她。”不过是一个爱管闲事的女老师罢了，况且还帮过自己。不知道为何，对于她，夏以铭还并不想让她知道，原来自己是这样······糟糕的一个人，让她有后悔帮自己的感觉。
　　反正，日后的路还很长。
　　那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可是看天色已暗，在与林清告别以后，魏辰还是一路上远远的跟着，直到看到她进了楼门，直到看到那二楼房间里的灯，因为一个人的打开而明亮起来，他这才转身离去。
　　从小到大，从他知事时开始，女人都是用来保护的，有任何情况他只见到过向自己身后躲着、说着害怕和流眼泪的女生，却从没有见过，迎着危险而上，而把他一个大男人给挡在身后的娇弱女子。她，让他的心中不知为何在好笑之余，又有着一份感激······与悸动。
　　冬天，真的很长。雪，明明都已经不再落下，可是开学的日子却还是没有到来。不知是为了什么，或许只是想要见到她。于是每隔几天，魏辰就都会到她的家门附近徘徊，却见她还仍是没有回来。
　　“魏辰？”这一天，当终于听到了心目中所一直期盼渴望听到的熟悉声音时。魏辰高兴的转过了头，却正见林清一个人大包小包的拎着东西走过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等人都来到面前时，魏辰却也没想出一个好的理由来，只是一笑“这不过年了吗，给老师拜年来了！”
　　“哦？那这可真是个晚年！”林清拎着东西刚要进去时却见他还站在那里“进来喝杯茶吧，我这儿正好有从家乡带来的特产，你也尝尝。”
　　“唉？合适吗？”
　　“那有什么不合适的？”见林清有些奇怪，魏辰忙点头“好啊好啊！”
　　二人打开门进了屋子，这屋子里仅有一个不大的小客厅，旁边是卧室，阳台上就是厨房。林清给他泡了壶茶，为他倒上，而后又拿出一些从家乡里带来的零食，干果类放到了桌上。魏辰一边喝着茶一边打量着这个装饰，摆设都极为简单的房间。
　　“这里，就你一个人住吗？”
　　“是啊。”
　　“那老师的家在哪里？老师应该是回家过年了吧？”
　　家吗？对于前不久刚刚连母亲都走了的林清而言，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家，应该是在哪里，事实上，她只是和往常一样，看起来拥挤在那些返乡回家的人潮之中，然而却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个家中，早已是空无一人。和这里没有两样。也许对于她而言，回不回去都无所谓，可是她还是自欺欺人的以为，那里，才是，也应该是自己，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
　　即便再开几次门，也不会再望见，母亲那开心的笑颜，那一声亲切温柔的呼唤“清儿，回来了。”
　　蓦然间，百转千回竟眼泪有些涌了上来。她没有去选择回答“我再给你拿些吃的去。”见她逃也似的进了厨房，魏辰虽然不知她是为了什么，但却明白是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令她产生了伤悲。
　　在这里坐了有一小会儿，其实对于这两个人而言，除了学习与学校再就没有旁的可聊。虽然不太愿意，但见天色稍暗魏辰却还是老实的起身告辞。
　　在把他送到门口去时，林清还送给了她一些看起来魏辰比较感兴趣的吃食，见他老老实实，恭恭敬敬的在门前轻低首施了一礼。
　　“那我走了，老师再见。”
　　这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让林清怎么想都怎么觉得好笑。他在自己的印象里，应该是那个坐在车中，不耐烦摆手的富家公子；应该是胆大在课堂上睡觉却把脚放在桌上的坏学生；应该是那个在校外斗殴被打却仍旧表现的无所谓的不良少年；也或许该是那一次在赛场飞扬热情如火的青春男孩。却唯有一点，似乎不应该是眼前的这幅听话，乖巧的好学生模样。
　　是什么时候，他改变了吗？总之，也是好的就是。林清一笑，让他路上小心便也关上了房门。而站在门外，即便只是先隔着一扇门，蓦然间，魏辰也觉得心中有着一丝似乎是从未有过的悸动，与紧张。
　　看着手中的东西，不过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与这样的自己。似乎······也很不错。
　　在又一次开学以后，这回魏辰又可以如愿以偿的见到她了，这次上学令所有的人都大跌眼镜的是，这位魏辰魏大少爷竟然不再开车了？！而是坐公交车上学！
　　当他在家门前把车钥匙交还给伍蒙蒙的时候，突然伍蒙蒙的心里有些着急，或许是来自于女人的第六感吧“你······又交了女朋友？”
　　女朋友？魏辰一挑眉毛，把两手往裤兜里一插，感觉挺没趣的“什么叫又，我根本就没交过女朋友。”
　　这话倒也对，可是“那你为什么不开车了？”这意思就也是······不愿意再与她在一起了吗？
　　魏辰觉得她事真多“没什么，就是不想开了。”
　　见他迈步就走，伍蒙蒙转身大叫“那我呢？你也不想和我再一起走了吗？”
　　见他连头也没回，伍蒙蒙气急“魏辰！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啊？”终于见他回过了头来，却是满脸的不耐烦“不过就是还你个钥匙，你至于吗？”
　　可是今天，伍蒙蒙却偏偏要问明白了，她不是不知道，魏辰和夏家千金的婚约，但她伍家也不比夏家差，“你对我到底是怎么想的，我每天陪你、和你在一起！难道在你的眼里，所有的女人都是和赵程一样，是你的哥们吗？！”
　　“女人，在我的眼里一直是有三种的。”魏辰伸出三根手指头来摇了摇“一种是亲人，一种则是哥们儿。“
　　“还有一个。”他抬眼盯向她“才是我爱的。”
　　“很可惜，你不是。”当他转身而走的刹那，即便是早有预料到这样的结局，伍蒙蒙却还是气得流出了泪来，她一拢长发，心中愤恨不已，上了车后，大力一踩油门，汽车呼啸着从魏辰的身边奔驰而过。而魏辰却连眼都没抬，依旧在听着音乐。
　　六月。在如此炎热的大夏天里，赵程却突然发现这位大少爷也不知道哪根筋是不对了，居然弄了辆自行车上下学。可真是不会享福的主。而且这位最近的生活，也不知怎的，都特别的规矩风平浪静到让人感觉到怪异。
　　对于一个三天不出点儿稀奇的事就活不下去的魏大少爷来讲，这半年来的举动无疑是让所有的人称奇。
　　而赵程所不知道的是，魏辰几乎每隔几天就会在半路上与林清不期而遇，两个人竟全都骑着自行车，刚一开始这几率还不是百发百中，可越到后来，林清就发现每天在同一条路上几乎都可以看到他，虽然林清是不知道他家在哪里。可是从以前他开车所经过的路线来看，似乎是有些对不上。
　　“你这，怎么不开车了？”她也曾经问过他，然而魏辰却笑言“老师，我这不是遵循老师的指示吗？”
　　“哦？是吗？”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不过这样的改变也是好的，至少让林清的心中感觉到欣慰。
　　一整个炎热的夏天，便都是在这种的怪异之下所度过的，就这般迎来了又一年度的开学典礼。一大批的新鲜血液，又重新涌入了这个所承载着各种梦想的校园里。
　　“真是的，还给他们办什么欢迎会······吃饱了撑的。”教室里，魏辰把书往脸上一盖，原本正在看书的虫，转眼就变成了瞌睡虫，把一旁的赵程看的直乐。
　　还好，他还是他，真希望他没有变，这样对夏瑾也好有个交代，
　　新生欢迎会。不仅仅是体现在一场大会上，在一进校门的地方，还有不少当选来的学长学姐们来帮忙，校园里一时热闹非凡，当看到一入门时的欢迎条幅时，有不少的学生才终于肯相信自己踏入了一直以来所期待着的校园。
　　“同学，请问······”
　　当听到背后那所传来的熟悉声音时，林清转过了头。当二人目光相对上的刹那，她才终于知道，原来人生，也可以这般的巧合。
　　而那个人在一怔之后，却也是不由得露出了笑意来。那展齿一笑间，嘴边所还呈现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老师，你好，我叫夏以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