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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在广院与你谈话(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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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十点
东至家中,思俞在翻杂志,东至在整理CD架子。
思俞:尤一好像回来了,我出去看看。
尤一:我操,我今天来的时候发现朝阳路全拆了,好像只是一转眼的功夫就没了,什么都没了。
思俞:拆好多天了,天天跟五楼看着他们拆呢。戴着安全帽拎着锤子就砸,钩机一下过去就全倒了。
东至:我来广院第一顿饭在江山城吃的,江山城也没了吧。
思俞:还在。
尤一:还在就好。
思俞:还在的东西不一定就是好。我四月底去看了广春,从头看到尾,几乎要睡着了。
尤一:我没敢去,去一次坏一次。
思俞:我常常怀疑时光,是否所有东西都是美好。譬如广春,为什么每次看都会觉得很不好,都会觉得记忆中的会更好,为什么记忆中的东西会变得美好,而且会越来越好。
尤一:会不自觉美好。
思俞:对,会被我自己不自觉美好化,越美越好,因为记忆深刻像是昨天的,总也是可以想起来。也许所有人都是这样的,又或者我比较严重一点。记忆是另一个世界。也许就是人想象中的天堂,不,也可能只是我自己的。就像是我常觉得,只有过去遇到的爱情是好爱情,因为过去了,只剩下美好的东西,我只记得美好的东西。
尤一:你的大脑是半透膜。
思俞:你的不是吗?
尤一:是吧,所以我跟你不同,我总是会记得别人不好的地方,然后心存不满。继而热爱新认识的陌生人,因为他们对我来说完全是崭新的,是完整无缺的。
思俞:为什么我都觉得有点惨。
尤一:东至睡着了?
思俞:我瞄一眼,啊,他在沙发上眯着。说真的,他的故事其实最感人,但他从来不说,从来不提。
尤一:感人吗?
思俞:嗯。
尤一:为什么你总是那么轻易被感动呢?
思俞:因为我爱很多人,我也觉得自己像很多人,我总能在别人身上找到与自己类似的地方,然后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感同身受。
尤一:我,有一点,无法理解。
思俞:换句话说,我是被自己感动了。
尤一:还是说东至吧。
思俞:我记得东至说过的一话:“我,客观上祝福他们;我,主观上不祝福他们。”这句话,有一段时间常留在我脑海里。我总是在想,东至说到底还是太善良的那种人。
尤一:人格十分完美一人。
思俞:爱像是昨天的,今天的只是喜欢,未来的不知道是什么。
尤一:东至,哎。
思俞:哎。
尤一:干吗看我啊你。
思俞:我在想,如果东至有你一半自私就好了。
尤一:说什么呢你。
思俞:反正我就放开了说吧。
尤一:批判我呢?
思俞:有好多次,我在你家楼下站着,觉得自己委屈得不得了。
尤一:然后呢,你干吗不上来找我?你说你这是为什么呢?
思俞:不为什么,就是觉得很喜欢你,但是没喜欢到要让我上去找你的程度。
尤一:能别这么文艺吗?
思俞:也不能再文艺下去了。
尤一:嗯?
思俞:我觉得,我不能再这样秘密地喜欢你了。
尤一:其实你可以继续喜欢,反正又没有人知道。
思俞:我毕业前要出一个小说集,里面有一个故事是关于你的。
尤一:那你是不是要分我一半稿费啊。
思俞:我在想,当你读到那个故事的时候会怎么想,里面有许多我对你的想象,我总觉得你展示在我面前的只是一小部分,像是冰山,而更庞大的在海面以下,于是我总是不断地想象完整的你到底是什么样子。
尤一:能告诉我是哪篇吗?
思俞:不能。
尤一:你有没有想过,你毕业了,离开北京,有不同的工作环境,然后我们就很有可能再也不见面了,一辈子。
思俞:是啊,如果我们能再熟一点就好了。
尤一:为什么我们不能再熟一点,我不介意,完全的,我是说我以为你已经可以很坦然地跟我说话了。
思俞:是很坦然,但是因为我心里有一个疙瘩,我没办法跟你很熟,虽然我始终认为你很好很优秀。
尤一:我也觉得你很好。
思俞:好奇怪,从我认识你开始,你就一直不停地说我好。
尤一:是很好,好到我觉得根本没办法跟你一起生活,不愿意,生活琐事出现在我们之间。
思俞:是吗,你觉得我不会生活吗?
尤一:你没有经历过生活。
思俞:很长一段时间,我们的交流都只停留在小说和音乐上,很美好。
尤一:对。
思俞:我明白了。说点别的吧,有一天晚上,有一个电影公司的人来找我谈剧本,介绍人是我一师哥,后来他来电话跟我确认地点,他结尾时候说了句,你别再拿着你平时那包来了行吗?我当时突然一阵火大,真是从脚底到头的那种火大,我差点就冲着电话吼穿LV衣服拿LV包的就是人吗,你奶奶的。
尤一:然后?
思俞:然后我笑了笑说行啊,第二天起了一个大早去新光天地看了看。我试了一下,发现如果我要买这个包的话,还需要一身衣服配齐了,还有鞋子。我站在那个专卖店门口,我想了想我的钱还够不够,我想如果我买了就注定一年拮据了,但是如果能换来那个写电影剧本的机会,是不是算一个好的投资呢,我站在那儿想了好久。最终我还是走了。事后我想起这件事,觉得自己真不文艺。
尤一:那你去了没?
思俞:我去了,就穿着平时的衣服去的。如果我稍微文艺一点,就应该当时就撂下电话说老娘不去。而我选择了最无聊的做法。我去看了,发现自己买不起。
尤一:我以为你会买个假的。
思俞:嗯。我想过。但是发现假的太假。如果A得好一点,说不定我会要。不过后来也想通了,这么势利的人,何必合作呢。我觉得,适应这个乱七八糟社会的人都是没有才华的,有才华的人却适应不了这个社会。
尤一:后来合作了吗?
思俞:哈哈,合作了。
尤一:好吧,其实工作就是这样。
思俞:所以,我们仨里边,只有东至最文艺。
尤一:睡觉的姿势也好文艺。
思俞:嗯,不知道会不会在梦里想着什么妞?
尤一:你会想吗?
思俞:我是女的,我没想过太多女人,特别是夜里。
尤一:我也没想太多男的,我也是说夜里。
思俞:不过女生之间的爱很大很大,你们没办法理解的那种庞大。男人对女人的感情,以及男人和男人之间的感情,永远无法与女人和女人之间的感情相比。
尤一:是吗?LES?
思俞:不只是这个,而是所有。
尤一:男人的爱要分给很多东西,不停地切,所以单份小了,可是总价还是高的。
思俞:不一样,像是一个瓜,切了就没了,吃了心,扔了皮。
尤一:别这么悲观,有点小抑郁倾向。
思俞:抑郁症,这真是一个好流行的病。我有一个数媒的朋友有这个毛病,不能自己睡,一定要人陪着睡。
尤一:这么好,还有这个好处,那我真希望我哪个女性朋友有这个毛病,我就能陪着睡了,看,我多么关心别人。
思俞:嗯。啰嗦死了。我觉得,在广院四年,有好多好多不同专业的朋友,专业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我想是的。戏文的男生是入学时候就这么书卷气吗,一定不是。不过,我一直扛着,没被专业改变。
尤一:是你也没有学这个专业吧。
思俞:是吧,我大四时候突然对传播学好感兴趣。
尤一:所以考了研?
思俞:是的。还认识了一个小姑娘,传播学的。后来她告诉我,她们班上一个姑娘得了白血病,情况很糟糕,我在想我要不要捐钱。因为我之前捐过人最后都死去了。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太迷信了。我不信真的是这样。但我有点不甘心,觉得不能拿人家的命这样赌气。所以我那天在那个募捐点绕了很久,最后还是捐了。我想,她这么特别,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定会。后来我才知道,我还是太高估我自己了。只从那次以后,我就觉得她成了我牵挂的一部分。我不知道自己的注意力还是被吸引过去了。真希望那个姑娘好起来。
尤一:真不容易,我也要捐。
思俞:那天我在屋子里看他们班的人替她拍的MV,看到最后泪流满面。觉得她是幸福的,一定会好起来。她好起来的时候一定会对这个世界心存感激,一定会对这个世界永远抱着美好的期待。想想看,这该是多么珍贵的事情啊。
东至:什么事情啊,这么珍贵?
思俞:醒了?
东至:嗯,迷迷糊糊就睡了。你们怎么都不困呢?
尤一:这么一提,真是有点困了。
思俞:你手机在闪。
尤一:这么晚了谁会给我打电话啊?
思俞:姑娘!
尤一:哎,又是她,也不是说她不好,但这样勤勤恳恳地追我,我怎么能爱她呢?人就是很贱的吧,女人倒贴成这样,我反而不想要了。哎,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嘛?
思俞:没干吗,羡慕你。
东至:我也是。
尤一:我关机睡一会儿,到里屋去。
思俞:你就不能先接她电话吗,你能睡,她可能一夜都睡不着了。
尤一:我不想给她希望。
思俞:你这人怎么这么狠毒啊?哎,喂!
东至:他睡很快的。
思俞:我潜意识里觉得这是不对的,不该把苦杯留给在乎你的人啊,对不对,她爱你是没有错的,一点错也没有。
东至:可是方式错了,就是错。
思俞:可现在这样的爱情,还需要什么方式?什么方式才是对?
东至:难道什么东西都能用对错来解释吗?
思俞:那你要怎么办呢
东至:难道不能用胜利来解释吗?
思俞:胜利?好抽象。
东至:我能怎么办呢,等到一个合适的女人走进我的生活,生理可能没问题,但是我觉得我的精神受不了刺激。我是说如果我一个的话,我很正常。我有我一个人生活的乐趣。
思俞:你之前谈过恋爱的吧,怎么变得那么谨慎了?要知道爱情不是这么样的。
东至:异地恋啊,六七年,间接等于大学没有谈过恋爱。
思俞:其实广东女人真的很不错。
东至:你是夸自己吗?
思俞:我常常觉得我一个人没有乐趣,很想找个伴儿,真是一个伴儿,不是用来结婚的。我想找个人陪我、照顾我、关怀我,是不是很变态?我能怎么办呢,我作为一个正派且斯文的女生,我连出去随便一下都不行。
东至:哎呀。其实人的心理是很奇怪的,就像是前段时间,尤一跟我说,自己觉得自己很反贱,放着好好的姑娘没有感觉,却一直做着各种不靠谱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对好的姑娘没有感觉。
思俞:嗯,其实我觉得男生真的很奇怪,明明就是不喜欢不想在一起,反而却用各式各样的借口推辞过去,茨威格说我爱你但与你无关,现在应该是我爱你但我不想跟你在一起,尤一的逻辑就是,我觉得你很好但我不爱你也不想跟你在一起。也对,世界上好的人这么多,还是说你吧,你刚才讲到精神受不了刺激。
东至:突然若隐若现地出现一个女人的话,我的心就不稳了。我害怕失败,因为我不想失败,我不想承受爱的痛苦,你能理解吗?我觉得永远没有我喜欢的,就一句话,不能招我,最后受伤的还是我自己。
思俞:可你不能一开始就想着自己会失败,对不对。一开始,我是说正常人,都会对恋爱持乐观态度,或许你应该对自己有信心。
东至:还是说你吧,你那个想法变什么态啊,女人都会这么想,除非那种女强人。其实何止女人,男人也会啊,也会害怕孤独,男人也会很想找个伴儿,就是说,我也会啊。
思俞:嗯,现代人活得太累了吧。找个人陪着,你以为能那么容易。必须要合拍,必须要人品过得去,必须要心态健康,否则不知道哪天就会把这些事情全部捅出去。我好想喝水,家里有水吗?
东至:有的,那边有一箱。
思俞:你帮我拧一下,谢谢。
东至:什么叫做现代人,现代人就是喝这种纯净水的人,就是如果没有这种纯净水也不会去喝水龙头出来的水的人。
思俞:那可不一定,真渴到一定程度了,真的什么水都找不到了,人什么都喝。
东至:这只是一种假设,可真的会有这样的情况吗,我说现实中,很难吧。所以每个人都在对自己有很高的要求,要对自己负责,不会随便喝,真的饥渴的时候给你什么你都往嘴里灌,会喝死人的。
思俞:是的。很多时候,我很怕这样随便找一个人,就把自己搭进去了。所谓的,爱的痛苦。
东至:可你说,古代人妻妾成群,那就好吗?我总是想问什么叫爱情。
思俞:古代人没有现代社会这么累,所以有精力处理三妻四妾。竞争太激烈,人太累了,所以爱情可以缓解一下,但是这种爱情又是不能长久的,只不过是彼此空虚的时候做个伴的那种。
东至:你认为什么是爱情?婚姻只是让两个人可以相互扶持,相互帮助。
思俞:我跟你有一个观点是一致的,我恨若隐若现,我恨暧昧。
东至:我觉得爱情很生理化,只不过现代的“文明人”将其美化成爱情。你相信精神恋爱吗?
思俞:相信,但爱情真的好复杂,事业、房子、车子、孩子。
东至:从来不接触身体吗?精神恋,是不是你这样文艺的女生都觉得会有向往吗?
思俞:可能吗?极端不可能。
东至:这些只是物质上的,你提的四个东西只是经济上的。我觉得真正的爱情,可以为对方而牺牲,可以等待对方一辈子,可是谁又能耐得住寂寞。所以爱情就是为了不寂寞。
思俞:嗯,我觉得我可以理解你。我在想,为什么广院你这样的男人那么少,想得明白而且知晓大义的样子。
东至:其实我觉得有时候有些男生的性格不是很男人,也许跟基因有关?
思俞:嗯,会吗?我觉得你挺传统的。你不爱男人吧?
东至:不爱啊。我受的教育传统啊!我不明白是什么使这些80后,被教育成这样,但我是被三十年代的人教育长大的,老一辈把我带大。我想我可能真的是一个老人,所以我是50年代的人的思想。
思俞:爷爷奶奶的关系?
东至:外公外婆。我觉得多少有点关系。但我并不觉得他们的思想符合这个时代,实话是我不喜欢这个时代,我觉得这是一个错误的时代。
思俞:我出生之前我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就都不在了,我爸爸妈妈又很忙,我妈身体还特不好。所以我想,我应该是自己摸索着长大的。我也觉得这个时代是错的。这个社会蝇营狗苟,所以我总想逃走,特别是我们这些什么都没有就来到这个时代的人。
东至:我外婆告诉我,不能欺负女孩,女孩是弱者,要保护她们,怎么怎么怎么,但是长大了我觉得女孩并不都善良,并不都纯洁,并不都像天使,或者没有天使。
思俞:作为女生,我表示一下遗憾。
东至:什么都没有是指什么?
思俞:就是没有背景、身份、物质,以及一切,所以只能靠自己争取,争取的过程中,很多人就背叛了自己。天使就是这样消失的。对了,东哥你是处女座吗?
东至:我懂你的意思,这也是我最看不起的地方。我是白羊。其实我除了物质,其他的我还是有的。
思俞:可是,你不能永远用才华来换钱。
东至:什么意思?
思俞:那样你永远是被人买的,永远是被动的。
东至:被剥削?
思俞:也许是吧,而且不能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可自己做自己的事情,需要第一桶金,才能滚起来。
东至:你好像对一切都很明白。
思俞:不明白的。
东至:所以我们都喜欢学校,因为学校给你平台展现才华,不需要妥协。
思俞:那是以前的广院吧。
东至:嗯。
思俞:你有才华,那我有什么呢,写书算是才华吗?女作家,命运总是坎坷的。我时常觉得,我要做一个好女人。
东至:……
思俞:好女人很难做啊,除非真的无欲无求。幸福的本质不应该是喧嚣的,而应该是宁静的,但在这宁静的背后,需要这个女人太多不为人知的付出和牺牲。牺牲,很难的。
思俞:现在的女人都太有追求了。你有听过一个ABCD型分类理论吗,没有?其实特简单,就是将男人和女人各自分成四个阶层,A是最顶级,D是最次级。这个理论就是说,男女的配对应该是:A男B女、B男C女、C男D女,只有这样才会有稳固的家庭生活,这样一来呢,剩下两个阶层是孤独的。
东至:A女和D男,最牛逼的女的和最次的男的。
思俞:嗯。
东至:你是想说自己不想做A女是吗?
思俞:不是,是说现实中,很多A男也想找A女,这简直是造孽。
东至:两个有才华的人不能在一起是吗?
思俞:不知道,我只是觉得这个理论是有些道理的,不过也可能是扯淡吧。
东至:我听过一个扯淡的理论,不记得哪个妞跟我说过:戒指和项链是不能自己买的,一定要男人送的。
思俞:……
东至:震惊?
思俞:谁他妈发明了这些没出息的道理。
东至:嗯,不过现在A女真的越来越多了,变成了一个大的阶层。有才有貌还有钱。
思俞:要变成A女是那么容易的吗?你以为呢。
东至:变成D男就很容易。
思俞:不成A女,成AV女吧。
东至:你以为AV女是那么容易的吗,真是。
思俞:没看过,倒是想看看。
东至:小孩子不要太好奇。
思俞:嗯。
东至:我觉得你有做一个好女人的潜质,在家里写作,持家有道,多好?而且你钱这么多,谁像你啊,没毕业就有那么多存款的。
思俞:我靠,多吗,这么一点点钱啊!那是我节俭好不?
东至:好女人……哈哈,以后可以这么称呼你。
思俞:我一直在想。为了爱人我可以全心投入,我可以爱他,我可以花很多时间等他,待他好,照顾他,我辅助他事业,我放弃自己坚持的东西支持他。我一直想努力做到这样的女人,就是所谓的好女人。
东至:所谓男人背后的女人。
思俞:但是,有一天我突然发现,有男人配让我这样做吗,有吗?
东至:你要求太完美主义了。
思俞:我要求完美主义,你完美主义吗?
东至:我不知道。
思俞:我真的觉得我很怕寂寞,一辈子的孤单。
东至:我想一下,说实话我一直是完美主义者,我也努力使自己更加完美,但我现在不够完美了,而且越来越不完美。
思俞:有一天你会发现,你老婆会坐在你面前,把脚举到头面前剪指甲。这就是生活,不美的生活。
东至:我不像以前那样年轻,我的发际渐渐地退后,脸上还有了伤疤,我对未来的看法不像以前,我不能什么都不顾了。我做自由职业者,我写歌,我会为自己的活儿被人抢了而愤慨,我会做自己不想做的歌,我找了一个单位开始自己给自己交三险一金。这是我的姿态。
思俞:我鼻子有点酸。
东至:Be easy!
思俞:我也是,我再也不能素颜出门了,我开始用粉底,我的眼睛常常浮肿。
东至:其实女孩不一定非要化妆啊!
思俞:我看见那些十八九岁的姑娘就觉得自己老了,谁也不能阻止我们变老,也许是你的圈子的问题,或者是我们生活的圈子的问题。生活圈,太文艺,太艺术——广院!这样的圈子真的会和我共度一生吗?
东至:也许我们会和这个圈子一起慢慢变好,你说呢?
思俞:是的。天好像要亮了。
尤一:我来了,你的床不错。
思俞:有件事想告诉你们,我决定去澳门,很早之前就有的一个机会,去报社做文化记者,我决定去了,离开这里。
尤一:好突然,以前为什么不说呢,一直不说。这是真要走了?不回来了?
思俞:不知道,是有这个机会,突然就有了决定。也许回来。
东至:回来的时候记得找我们。
思俞:嗯,没想到毕业了还是走了,不比你们,还在这儿闯一闯。
尤一:去澳门也是闯,别自怨自艾。
思俞:嗯,零四的都毕业了,广院就好像真的不存在了。好歹我录取通知书上还写着广院几个字儿,往后的人,怀念的又会是什么。
尤一:怀念他们该怀念的,总会有一些东西会变成他们该怀念的。
思俞:那万一没有那些东西呢。
东至:乱讲,广院是我们的吗?
思俞:啊,不是吗,难道不是吗?
尤一:是吧,当然是。
思俞:总会有些东西会让人怀念的,这半年,好多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出来了,我原来以为自己都不会想起的事情全来了。
东至:三年前我体会过了。
思俞:又装沧桑。
东至:得啦,到那边好好找个男人吧你。
思俞:知啦。
尤一:别再想着我了。
思俞:我呸,早忘了你,别自恋。
尤一:自恋鸡毛,记得出了书寄给我。
东至:我也要。
思俞:就不会自己主动买一本吗,吝啬成这样。
尤一:你不是也没买过我录的CD。
思俞:什么德行!
2008年5月9日写于北京
永远的广院,我爱你。
毕业快乐。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