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是归程之心锚》锦瑟铮铮

9、第9章 爱至成伤

　　长相思兮长相忆
　　短相思兮无穷尽
　　早知如此绊人心
　　还道当初莫相识.

　　夕阳洒在她的脸上，心瑶透过指缝睨视着太阳的余晖，依然灼热。
　　到餐厅的时候，芷琪和张之禹两人正头挤在一块，翻看着数码相机里的照片。
　　心瑶无可奈何的说：“早知道你们俩今天约会，我就不来了，我可不想当电灯泡！”
　　李芷琪放下相机，拉着心瑶两人坐在一起，一双灵动的眼睛浑身上下打量着她：“瑶瑶，杂志社的工作很辛苦吧，你都瘦啦！”
　　心瑶摇摇头，这一个月的工作经历，着实让她看到了比之前更多的职场生态。她发现人与人之间还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更舒服，一旦走的近了，看的更清了，就不那么美好了。
　　对于工作的事，她不想跟芷琪说太多。
　　“你又出去玩啦，都晒出小麦色啦！”
　　芷琪兴奋的说：“瑶瑶，还是你识货，刚才这家伙还说我晒黑了，土鳖虫一小只！”边说眼睛边瞟向张之禹。
　　张之禹终于看完了照片，抬起头来，笑嘻嘻的看着晒黑的女朋友：“晒黑了跟我更般配，我喜欢！”
　　心瑶故作生气的推着芷琪：“你快坐过去吧，我可不想看你们两个眉来眼去的！”
　　张之禹问起程远风的近况，心瑶只说自己有日子没见到他了。她对芷琪说：“咱们喝点酒吧！好久不见，想你啦！”
　　芷琪听她这么说高兴极了。她们认识两年了，从没看到心瑶主动提出喝酒。他们要了半打啤酒，心瑶给芷琪和张之禹倒满酒，举起杯：“祝我们的大三生活顺利！”
　　“顺利！”芷琪和张之禹一起应和着，几个人一口喝干了杯中酒。
　　心瑶又举起杯：“第二杯，祝你们的爱情早日开花结果！
　　两人异口同声：“必须滴！”
　　这第三杯祝我们每天笑口常开，所有烦心事烟消云散！”
　　连干三杯后，心瑶又给自己的酒杯倒满，眼神瞟向窗外。残阳已没入地平线，心瑶吸了下鼻子，又拿起酒杯，慢慢的啜饮，嘴里还念叨着：“把酒对斜日，无语问西风。胭脂何事，都做颜色染芙蓉。”
　　“才女妹妹你在那儿嘟囔什么呢？”芷琪才发现心瑶今天好像情绪不佳。
　　心瑶转头看着芷琪：“没什么，就是想起一首诗，有些感慨！”
　　芷琪见她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容，调侃道：你们文艺女青年最喜欢伤春悲秋了，搞的像失恋了一样！”
　　心瑶问道：“瞧你说的，好像你失恋过似的！”
　　“我哪会失恋呐，从来都是我让别人失恋！”说完杏眼圆睁，盯着张之禹，见他也不生气，无趣的噘起嘴。
　　看着他们两个人互相斗气，心瑶好生羡慕，她想自己要是也像芷琪那样，会撒娇会卖萌就好了。想到自己的家，总是让她感到压抑和恐惧，所以她更喜欢上学，喜欢读书，喜欢一个人生活。每个父母都喜欢乖孩子，不管孩子快不快乐！不过没关系，孩子长大了，可以自己寻找快乐！
　　心瑶提议玩“飞花令”
　　张之禹连连摆手说：“学经济的男人哪斗的过你们中文系的才女啊，飞花令太文雅，咱们还是玩点俗的吧，猜拳？”
　　心瑶刚想说中文系的对数字不敏感，芷琪已经斗志昂扬的准备上场了，她也只好奉赔。事实证明芷琪除了阵势上略胜一筹外，对猜拳是完全凭感觉，根本不走大脑，心瑶只好硬着头皮听张之禹介绍了一下游戏规则，加上刚才看他们玩的时候大概明白了点门道。半个小时后，心瑶喝光了三瓶啤酒，芷琪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她让张之禹送芷琪回家，她自己打车回寝室，边说着边起身要往外走，被张之禹硬拉回来。一看时间，已经快十点了，他试着打了程远风的手机，响了七八声后竟然接通后。张之禹松了口气：“老大，江湖救急！我女朋友和你女朋友都喝多了，我一个人没办法送她们俩，这要是被芷琪她们家人知道我把两个姑娘灌醉了，我和芷琪就得被棒打鸳鸯了……”
　　“别废话，你们在哪儿呢？”
　　“长江东路上的利河伯餐厅！”张之禹还要嘱咐两句，电话已经挂断了。
　　“张之禹，你叫他来干什么？人家还得陪女朋友呢，你真不懂事，不识相……”心瑶口齿还算清晰。
　　张之禹诧异，以为她是喝多了。
　　程远风赶到时，张之禹正坐在那儿看着两个女醉汉姿态各异的睡相，咧着嘴笑。
　　远风冲着之禹吼道，“你傻呀，自己女朋友喝成这副德性还有脸笑！”
　　张之禹见救星来了，无可奈何的说：“不是，老大你看她们的样子，跟清醒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平时难得见！”
　　“你是被虐傻了吧，怎么说的好像这是别人的女朋友呢！结帐了吗？”他边说边在心瑶身边坐下。
　　“结了！何心瑶本来说她请客，都喝这样了，只能我结了！”
　　“你是不是男人，跟两个女人吃饭还让人家结帐，赶紧走吧！”
　　张之禹听程远风的口气好像不大高兴，好奇的问：“老大，不会是打扰你跟别的女朋友约会了吧，不好意思啊！”
　　“你真是被虐傻啦，我女朋友都醉成这样了，跟谁约会去！”他拍拍心瑶的脸，看看能不能把她叫醒。
　　张之禹试探的问：“老大，刚才何心瑶不让我叫你来，她说你还得陪女朋友呢，说我不懂事，不识相……”
　　“回头再说，我带心瑶走了，李芷琪你是送家去，还是去开房看着办吧！”
　　“我要是不把人送回家，明天她哥能派人废了我，你女朋友是送寝室还是去旅馆看着办噢！”
　　程远风没理张之禹，半扶半抱的带着心瑶离开了餐厅。路上给母亲打电话说是寝室的几个同学聚会，不回家住了。
　　心瑶安静的睡在车后座上，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她是被渴醒的。从寝室的床上爬起来，头还是晕乎乎的，像是挨了一闷棍，太阳穴跳着跳着的疼，趔趄着到桌前倒了一杯水，咕噜咕噜的喝了下去，感觉舒服多了，脑子也清醒了些。她记得昨晚和芷琪、张之禹一起吃的饭，三个人还喝了不少酒，可怎么回的寝室她是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坐在床边翻看着手机，程远风早上8点发来一条短信：醒了给我回信息。
　　心瑶犹豫了一下，把手机放到枕头边上。身上宿醉的气味令她皱起眉头，赶紧拾掇了洗澡要带的东西去浴池。中午来洗澡的人不多，心瑶发现有两个女生在看着她这边窃窃私语，那目光让她很不舒服。并不是心瑶自卑，她的身材虽说不上多么完美，也算的上比例匀称，凹凸有致，那两个女孩的目光让她有些不自在。她走到镜子前，赫然看到锁骨上有一块暗紫色的瘢痕，用手摸了一下并没有痒痛感，看样子也不像是被蚊子咬的。她满脑子疑惑的穿好衣服，到服务台交钥匙的时候，阿姨满眼鄙夷的看着她。她下意识的往上拉了拉领口，幸好浴池离五舍很近，她快步走回宿舍。
　　一开门，被李芷琪一个熊抱把她吓了一跳，手中拎着的洗澡篮差点掉地上。
　　还没等她开口，李芷琪就抱怨道：“瑶瑶，你担心死我了，打电话也不接，还以为你被程远风拐走了呢!害的我直接杀回来了，要是见不着你就报警啦！”
　　心瑶把换下来的衣服放到盆里，走到桌子前，从暖瓶里倒了一杯水。愣了一下，她转过身面对着芷琪：“昨晚不是你们送我回来的吗？有程远风什么事？”说完喝了一大口水。
　　“天呐！瑶瑶，程远风不是不把你那个啦？”芷琪抓着她的衣领，兴奋的大叫起来，眼睛瞪的大大的，盯着心瑶的脖子。
　　她的这句话，害的心瑶被水呛了，猛的咳嗽起来。
　　芷琪走到心瑶跟前，指了指她脖子上的瘢痕，“何心瑶同学，看看你脖子上的吻痕，那就是证据！”
　　心瑶摸着脖子上的瘢痕，有片刻的失神，脑袋里像是被硬塞了东西，涨的难受。她到柜子里拿出了一套新床单被罩，芷琪拉住她，“别忙了，快说说，你们俩是不是真的在一起了？”心瑶被芷琪的话吓着了，呆呆的坐在床上，心想怪不得在浴池那两个女孩那么看着她，还有那个阿姨，她们都看出来了，她们肯定以为这个女生作风开放，才能满不在乎的把这种亲密关系的象征敞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心瑶心里冒出来一种羞辱感，就像11岁那年，妈妈被送去精神病院，父亲把她送到姥姥家就再也没回来过。同学们有的背后议论，有的直接当着面骂她是疯子的女儿，除了小艳没所有人都离她远远的。有一天，她听见邻居和姥姥絮絮叨叨的抱怨了一番后，看着在一旁写作业的心瑶，叹息道：这孩子多可怜，爹不疼妈不爱的……当时她很伤心很愤怒，后来这样的话听多了就麻木了。
　　她的反应把芷琪吓了一跳，挨着她坐下，“瑶瑶，没想到在这方面你真是白丁一枚！”
　　“你今晚住在这儿吗？如果不住，赶紧回家吧！”
　　芷琪还想说什么，可她看心瑶一副不想说的样子，心软下来，“你确定不需要我在这儿？”
　　心瑶点点头。看着芷琪不情愿的走了，心瑶起身把门反锁，回来倒在枕头上。
　　她拿起手机写了条短信 ：“我们就此结束吧！不再见！”屏幕显示发送成功，她关掉手机，从床上起来，换上了一套新床单被罩。
　　傍晚，太阳偏西，胃痉挛提醒着心瑶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喝了半杯温水，痉挛缓解了一点。她换上一件翻领的棉布裙，准备出门去吃点东西。裙子是高考前父亲从云南寄给她的生日礼物，她很少穿，看起来依然很新，它的领子正好可以包住整个脖子。
　　刚走到宿舍楼门口，一股子烟味呛的她咳嗽起来，她捂着鼻子跑下台阶。来不及看这烟味是谁制造的，突然听见背后有人叫她的名字。她停住脚步，一转身，见程远风正瞪着那双交织着愤怒焦虑的眼睛看着她。他几步走到她面前，身上的烟味呛的她皱起眉头，看到他有些干裂的嘴唇几次开合却没有说出只言片语，她亦是无语。转身之后慢慢的朝着学校后门走去，他在后面跟着，保持着距离。学校后门外是一处夜市，马路两侧分布着各色风味小吃的摊位、餐车，烤串的香味混合着炸臭豆腐的味道，麻辣烫的香辣杂揉着韩式拌饭的甜辣，冷面的清洌配合着水果和冰淇淋的甜爽…… 心瑶的胃痉挛的更厉害了，她要了一份酱油炒饭，然后坐在摊位后面的桌子上等着，远风也跟了过来要了一碗冷面，在她对面坐下，把手里的一串炸冰淇淋递给她，心瑶不想在炒饭上来之前就昏倒，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蛋卷里面包裹着奶油冰淇淋，经油炸过，外热内凉，是女孩儿们最喜欢的零食之一，一串上五颗金黄色的圆球，很快被心瑶吃进了肚子里面，唤醒了对食物更深的渴望。
　　炒饭端上来的时候，远风已经囫囵的吃完了一碗冷面。他见心瑶从桌上的不锈钢饭盒里舀了一大勺辣椒油，全倒在炒饭上了，她拿着羹匙刚要把辣椒油拌在饭里，远风伸手过去抢下了她手里的匙，盘子端过来，把上面的辣椒油全部舀出来，然后才把盘子放回原位，把匙递给心瑶。她默默的吃着，他默默的看着。夜色渐浓，狭窄的街巷，喧嚣的人群，说不清谁的故事是主题，谁的故事是背景。一眼人间，一念天堂，莫把痴心错负！
　　心瑶和远风离着一步远的距离，向着湖心岛走去。盛夏将尽，湖心岛附近的夏虫，似乎早知命运，拼尽全力的完成最后一段华美的演出。心瑶的脚刚踏上草坪的甬道，远风从后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把她带回到大路上。没等心瑶说什么，远风低声的说，“青蛙还没冬眠”。心瑶停住脚步，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双肩也松了下来，“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她看了他一眼，目光转向不远处宁静的湖泊。
　　“对不起！我不该那么冲动！”
　　意外，就像一枚石子投进宁静的湖里，如果湖够宽广，掀起的涟漪很快就会平息，如果是又小又浅的湖，涟漪终究也会散去，可水却会被搅浊不再清澈美丽。我就是那又小又浅的湖，经不起波澜。
　　心瑶，不要把这件事上升到命运的层面好吗？我们在谈恋爱，只是做了所有情侣都会做的事而已，也许是我太着急了，把你吓着了！我以后会注意的。
　　也许就像芷琪说的，在谈情说爱这件事上，我就是个白丁，不懂游戏规则，但我有我的底线，可能你也有，我们目前还没有真正了解对方。
　　我们不是正在彼此了解的过程中吗？拥抱、接吻、住在一起也是彼此了解的方式，目的就是达到全面了解，如果彼此很合适，就会结婚，所有人不都是这样做的吗？
　　你和楚芷琪也是这样的对吗？
　　远风被这个问题给噎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看的出来，在这个问题上你们俩个的想法是一致的。所以昨天你们两家共进了晚餐，之后你们两个也用这样的方式了解了彼此，是不是？
　　听心瑶这么说，明明就是吃醋了，远风心中有小小的窃喜：“心瑶，无论你是听说了什么，还是因为在书店看到过我和她在一起，都就此打住。我和楚芷琪真的啥事儿没有，我们两家的确关系不错，两家父母可能也有所期待，但我可以坦白的告诉你，她不是我的菜，我们就是高中在同一所学校，毕业她们家就送她出国留学了，每年暑假她会回国待一阵子，出于礼貌偶尔我会陪她逛逛街吃顿饭，我们的来往都是发乎情止乎礼，真没你想的那么龌龊！
　　心瑶不置可否，她想起他们俩人穿的情侣装，还有昨天楚芷琪来找她时一副宣誓主权的样子，是什么让她那么自信，除了对方的承诺，要么就是这个姑娘有妄想症，显然楚芷琪的教养透露出她是个很现实的姑娘，而对于男人，她真的不了解。
　　呵，你们之间的事我无意过问，今天因为无知被人嘲笑也是我活该，我也不想问你昨天究竟对我做了什么，我只想结束之前在这里和你开始的关系，顺顺利利的大学毕业，这样也不行吗？
　　他缓缓靠近心瑶，两只手轻轻放在她的肩上，柔声低语的哄道：“是我的错，我应该早点把楚芷琪的事跟你交待清楚，你就不会乱想了！“
　　心瑶推开他的手：“我的想像力很有限，所以也想像不出和你在一起会有怎样的未来，之前是我太单纯了，我们真的不适合，就此结束吧！ ”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她有些哽咽，抬起头，仰望着夜空，有星星落在了她的眼睛里。这一幕落在程远风的眼里，他想起一句诗：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我看不见你 ，我只能远远看见，你心上的蓝天。远风不顾心瑶的挣扎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不，我觉得我们最合适，不要为了避免结束，你就避免了一切开始。‘从今以后，咱们只有死别，不再生离！’好吗？
　　心瑶拗不过他，放弃了挣扎，喃喃自语：“送给你的书原来你都读过啦！”
　　他听见了，回应道：“你送的，我当然都读过。我说过我喜欢文学，是家里逼着我读的经济！”
　　“那以后就多谈谈文学！”
　　“好，听你的!”
　　“保持身体上的距离”
　　“这要看我的定力，尽力配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