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寒梦》韵格格

16、军法

　　卫凛一病数日，高热减退后御医也不敢懈怠，又接连补了几日的温补药材才罢休，待卫凛大病全愈，已是半月后。

　　这日，调遣的将士集结在城外驻地，战袍加身的凌王站在高高城楼上点兵，身侧的肖凛同样意气风发，不可一世。

　　卫凛快马赶到城外时，出征的将士早已列队整齐，只见他默默压着头，低调的从队伍尾端快步走到前面。

　　“站住！”城楼之上传来一声厉喝：“你是哪个营的兵，将军点兵也敢迟来？！”

　　肖睿，肖氏一族的将领之一。

　　卫凛伫立在原地，双手紧握又松开，朗声回道：“未编制新兵，卫凛。”

　　“放肆！大敌当前你却藐视军规！来人，军法处置！”

　　高高在上的凌王瞥见是他，神色严峻的下令道：“这样的兵要来作甚！遣回！”

　　“属下奉旨出征并非藐视军规，因事来迟愿受军法处置！”

　　凌王刚要发怒便被身旁的肖凛拦着，出言劝道：“王爷且慢，他既是奉旨出征就让他留下吧，若有错按军法处置就是，也不算违了圣意。”

　　凌王深深看向肖凛不作声，就在肖凛暗觉自己说错什么话的时候，凌王沉声应下：“嗯，是要顾及皇弟那边，那便按军法处置，杖四十！”

　　一声令下，立刻有两名手执军棍的士兵上前，卫凛双膝跪地退下上衣，身后横七竖八的鞭伤旧痕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触目惊心。

　　“一。”

　　“二。”

　　“三。”

　　……

　　军法一向暴戾，两根军棍轮番的重重落下，不含一点水分。

　　那厚重的钝痛感和鞭子完全不同，鞭可立刻破肤见血，而军棍则伤在内里，淤血难愈。军棍一下下打在后背，叠压在旧伤上，卫凛能清晰的感觉到身后的旧伤口绷裂，一片黏湿。

　　这四十军棍不算重罚，可对于卫凛一身新伤旧痕而言，乍一看简直是惨不忍睹。

　　四十杖毕，卫凛直挺着起身后退一步，背转过去重新跪地，等待凌王验刑。

　　“退下！”凌王并无过多的在意，倒是肖凛轻声在凌王耳边进言道：“听闻首领右手不能再吃重，这行军打仗的编排在哪个营都不是，不如就让首领在将军营近身伺候吧？”

　　“你是副将，无需为这些事操心，随意安排就是！”凌王的神色看不出喜怒。

　　“是，那就让肖睿去安排。”肖凛递了一个眼色。

　　肖睿立刻会意，抱拳接令道：“是，末将这就下去安排。”

　　点兵完毕，大军即刻拔营启程，卫凛趁着分批拔营的空隙，打起一桶井水浇在自己后背。

　　哗——

　　浇落的井水寒冷彻骨，卫凛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寒颤，冻到麻木不易觉察伤痛，这是影卫多年总结的应急处理，行军打仗虽有军医随行，但此时都在拔营赶路，想必军医也不会为了一个犯了军法的人驻足停留。

　　“你在干吗？！”一声熟悉的喝声从天而降，卫凛双手本能的握紧成拳，他心知来者不善。

　　“本将军在问你话！”肖睿一脚踹下去，却被卫凛轻易避过。

　　“你想造反？”肖睿气急败坏的拔剑指向他。

　　卫凛闻言眉心一蹙，略略低了低头：“在下无冲撞之意。”

　　“跪下！”肖睿盛气凌人的逼迫着卫凛。

　　卫凛隐约察觉出他的意图是想激怒自己，彻底惹王爷厌烦，甚至再来一次名正言顺的军法。

　　卫凛默默的握紧拳头，今时今日他必须忍，缓缓矮下身段单膝点地。

　　“呵！”肖睿收起佩剑，措不及防的用剑鞘击中卫凛的另一条腿，使得他双膝落了地。

　　肖睿故意抬脚踩上他废了的右手，用剑鞘顶端指敲着他左肩上的影卫印迹，居高临下道：“你以为你还是那个叱诧一方的王府首领？你现在不过是一个任我宰割的无名小卒！别以为有卫帝撑腰就可以无所顾忌，随便给你安个罪名，就可以让你死的理所当然！”

　　卫凛额上冷汗涔涔，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咬着牙忍着这碾压的剧痛。

　　“早知今日，何必费尽心机随军出征！”肖睿提脚踹出去，冷言冷语道：“不过现在后悔也晚了！你这个废人只配端茶倒水！立刻去主营随侍！”

　　卫凛无比艰难的撑起身来，手指间的灼痛阵阵袭来，喘息间低眉应下，像极了虎落平阳被奚落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