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厂仍有我的传说》花辻

11、第 11 章

　　……又是这种奇怪的感觉。
　　江户川柯南顿住脚步，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身边形形色色的宾客。

　　不知道为什么，在来到这场酒会后，他就一直有种不太舒服的预感。就像是黑暗里，有什么人盯上了自己一样。

　　毛利兰回头过他，见他停下来，走到他身边：“柯南？快点跟上哦，这边人很多，你不要走丢了。”

　　江户川柯南用力点点头：“嗯，知道了。”
　　再跟着毛利兰步入酒会的大门时，江户川柯南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背后只有数名同样来参加宴会的客人，他们衣着光鲜，神色各异，但无论哪个都不太像是江户川柯南要找的人。

　　他们这次是随毛利小五郎一起来参加木下财团举办的酒会的。

　　毛利小五郎会受邀参加这次酒会，还要从上个月发生的一起案件说起。
　　上月他们在商场购物时，商场内发生了一起投毒事件，而被怀疑的嫌疑人中恰好就有木下财团社长的独子，木下茂。毛利小五郎成功解决了那起事件，也因而结识了这位大少爷。
　　这次木下社长要举办酒会，木下茂就以自己的名义向毛利小五郎发了请柬。

　　到了入口，由毛利小五郎出示过邀请函后，几人进入了酒会会场。

　　这家新竣工的场馆被定位成高档娱乐会所，投资巨大。据说其内的一应设计都是邀请了一位奥地利的知名设计师来指导，可谓是下了一番苦心。
　　不过现在进了门，江户川柯南本人没有感受到室内的装帧有体现什么设计美感，能感受到的就只剩扑面而来的奢靡。

　　大厅内整体是欧式设计，脚下的白色大理石地砖都用银色的金属线划分，同一材质的楼梯沿着墙壁环绕而上。大厅周边的墙壁上都刻绘着式样不一的花纹，顶上是数盏折射着璀璨光芒的水晶吊灯。
　　且不止装饰，连内部的摆设似乎都是特别订制，一眼就能看出造价不菲。

　　“木下财团这次真是大手笔啊。”毛利小五郎惊叹。

　　江户川柯南十分赞同。
　　确实是大手笔，就差把“我很有钱”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几人还没来得及再往前走，一个身影从旁边迎了过来。

　　“毛利老师，还有兰小姐和柯南君，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我们还真是有缘。”
　　金发赭眸的作家今天仍旧是穿着件红色的外套。
　　细究起来，他这样的装束与其他客人相比似乎不够正式，但即便如此，作家也仍旧简简单单就将周边的客人都变成了陪衬。

　　毛利兰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他，意外：“柿川老师？！您也收到了邀请吗？”

　　柿川白秋笑着点点头：“嗯，老实说我也不清楚原因，不过确实是收到了木下先生的邀请——还有，‘柿川老师’就不用了，叫我柿川或者白秋都可以。毕竟我已经说好要跟着毛利老师一起学习了，今后就请多指教了。”

　　话是这么说，但毛利兰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她点点头：“嗯。”

　　跟在毛利兰身边的江户川柯南看着柿川白秋，眸色暗了暗。
　　接到朱蒂那条“梅斯卡尔曾在意大利活动”的信息后，江户川柯南就有忍不住有些在意柿川白秋。

　　平心而论，柿川白秋本人没有什么特别可疑的地方。
　　这位作家与他们并无太多交集，他不过是刚好和毛利小五郎参加过同一个节目，又因为写作的需要、请求跟在毛利小五郎的身边取材而已。

　　但单论结果，柿川白秋曾经去过意大利，且近段时间忽然选择回国，现在更甚至是直接成了毛利小五郎的半个学生。说他是刻意接近毛利小五郎也不无可能。
　　这其中主观臆测的要素居多，大概率会冤枉好人，但面对黑衣组织，江户川柯南总是要提起十二分的谨慎。

　　柿川白秋邀请道：“在这里站着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先进会场转一转吧？”

　　毛利小五郎当然赞成。

　　几人在场内漫步，找了个安静的地方闲站着。

　　江户川柯南注意到身边的墙壁似乎有点奇怪，抬起头：“这边的墙壁好像和其他的材料不一样？”

　　柿川白秋点头，介绍：“嗯……好像有听工作人员介绍，建筑东面的墙壁是由特制的玻璃构成，打开之后能直接看到外面的海。”

　　毛利小五郎想象了一下：“那还真是不错。”

　　“——毛利先生能喜欢的话真是再好不过了。”

　　几人回过头，发现说话的人正是木下财团的大少爷，木下茂。
　　他看起来大概有二十四五岁的年纪，穿着身黑色的西装，脸看起来凶巴巴的，跟他那位向来以老好人形象示众的父亲截然不同。

　　“哦！木下君，好久不见啊。”

　　木下茂走到几人身边：“嗯，毛利先生，之前的事还要多谢您了。希望您今天能玩得尽兴。”

　　毛利小五郎：“都是我应该做的。”

　　二人寒暄完，木下茂才又跟柿川白秋打招呼：“这位应该是柿川老师吧？没想到您和毛利先生居然认识。”

　　柿川白秋似乎有些诧异，笑了笑，道 ：“只是我单方面十分仰慕毛利老师罢了。”

　　木下茂也笑了：“毛利先生确实是我见过最优秀的侦探！”
　　他接着说：“其实这次邀请柿川老师来参加酒会是家父特别叮嘱的——他读过柿川老师的作品，对您非常尊敬，一直都很想见您一面。
　　“不过话虽如此，我之前也听说了柿川老师很少会出席这种场合，所以虽然送了请柬，也没想到您真的会来参加。待会儿家父看到您，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柿川白秋有点意外，随后了然：“啊……原来如此。那我还真是荣幸之至。”

　　柿川白秋十分遗憾。
　　如果他早一个小时知道这个消息，之前交易的时候一定会改变主意、选择亲自去和木下和辉见个面。
　　不知道那位社长见到自己的时候会露出怎样一副表情？

　　木下茂并不知道柿川白秋的内心的想法，他应付了几个上来打招呼的客人，然后看了眼时间、对毛利小五郎几人道：“再过半个小时会有烟花表演，几位千万不要错过。我还有些事要去处理，就先告辞了。”

　　毛利小五郎点了点头跟他道别。

　　木下茂说完，就找来一位下属、交代了几句后朝电梯间走了过去。

　　毛利兰疑惑：“酒会马上就开场了，现在还要去忙别的事吗？”

　　“茂君多半是去找社长了吧。”有人回答说，“毕竟在烟花表演之后木下社长作为宴会的主人要出面招待客人的。”
　　不等毛利兰询问，这位陌生人就自我介绍：“鄙人小野寺淳，是木下社长的副手。几位既然是贵客，就请务必好好享受，如果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尽管来找我就好。”

　　对方这么热情，毛利兰只能答：“是，多谢了。”

　　这位副社长来得快、去得也快，酒会上客人众多，他作为副社长也有数不清的人要接待。毛利兰看着对方每走两步就要停下来找人交谈，忍不住感叹：“好辛苦啊。”

　　江户川柯南：“……毕竟是这种场合。”
　　说白了，酒会最大的用处还是交际。

　　该聊的聊完，毛利小五郎有点坐不太住，他找到一个熟人，立刻拉着对方一起去喝酒了。

　　毛利兰看着他生气，江户川柯南则是一脸预料之中的表情。

　　柿川白秋提议：“兰小姐，柯南君，毛利先生有人陪的话，我们不如去楼上的露台坐坐，那边人比较少，刚好也方便去看稍后的烟花表演。”

　　毛利兰看看四周，也觉得这边确实人有点多，她问江户川柯南：“那我们一起去楼上？”

　　江户川柯南点头：“嗯。”

　　说是三个人一起上楼，毛利兰刚走上去就忽然发现自己把手机落在了车上。

　　柿川白秋想了想：“手机的话还是很重要的，我们陪你下去拿吗？”

　　毛利兰也有些为难：“嗯……确实……我还是下去一趟吧。”
　　她看看柿川白秋，再看看江户川柯南：“你们两个就留在这里好了，车就停在门外，我自己找爸爸拿钥匙过去就好了。”
　　她叮嘱江户川柯南：“你就留在这里吧，记得要好好跟在柿川君身边哦！”

　　江户川柯南乖乖答：“嗯。”

　　毛利兰走后，江户川柯南暗暗打量起身边的柿川白秋。
　　他刚好对这位作家有一些疑惑，正好能趁机观察观察对方。

　　柿川白秋似乎对江户川柯南隐晦的打量一无所觉，领着他上了三楼。

　　相比下面，三楼的人确实少了很多。
　　且从装潢上看，三楼更像是一家清吧，除了三三两两在露台闲坐的人外，连侍者都很少。

　　靠近露台的一侧设置了一个吧台，其后的酒架上摆着形形色色的酒，江户川柯南粗略扫了一眼，甚至从中发现了不少价格不菲的名酒。
　　其中光是品牌不同的红酒就占了整整一排。
　　看来木下财团也不光是在会场下了工夫。

　　江户川柯南看得入神，不知不觉凑得有点近。

　　站在吧台后的调酒师看到他，笑着道：“这位小朋友，未成年人是不可以喝酒的哦，你的话，我只能调一杯果汁。”

　　江户川柯南抬头干笑：“哈哈、我只是看看。”

　　柿川白秋倒是对此接受良好，顺势在吧台前坐了下来：“那就要两杯橙汁好了，我的那杯要加冰。”

　　领着木下财团高薪的调酒师应下了这份十分屈才的工作。

　　江户川柯南看了柿川白秋一眼，走到作家身边的位置。

　　吧台前摆着的椅子很高，江户川柯南需要先踩在椅子的支架上，然后才能坐下来。
　　费完这一番工夫坐下来之后，江户川柯南忽然发现柿川白秋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似乎是觉得小学生的举动很有趣。

　　在与江户川柯南对视的一瞬间，作家甚至笑了一声。

　　江户川柯南：“。”
　　手边的橙汁忽然就不香了。

　　这个时候，另一位客人过来，问调酒师要了一杯水割威士忌。
　　调酒师正在为刚刚做的那两杯橙汁惆怅，听到点单后迅速以观赏性十足的手法调起了酒，全方位展现出与自己薪水相匹配的高超技术。

　　柿川白秋很捧场地给他鼓掌：“厉害。”

　　调酒师：“……”
　　为什么你嘴里说着厉害，我却觉得这么敷衍。
　　他建议道：“您要来一杯吗？难得来酒会，只喝橙汁未免有点可惜。”

　　柿川白秋撑着下巴：“我就算了。”
　　他笑笑，目光落到后面高大的酒架上：“不过这样一看，木下先生还真是很用心，难得能一下子看到这么多名酒。”

　　说起这个，调酒师也来劲了：“是啊。其实这里面甚至还有木下先生的私人收藏，看得出他很重视这次酒会。”

　　江户川柯南听他们聊着，视线也不自觉落在那些酒上。

　　各色的威士忌就不用说了，这里甚至还能找到一些产量极低葡萄酒种类。
　　江户川柯南一个个看过去，目光忽然停在了其中一格。
　　这是……

　　“Mezcal（梅斯卡尔）。”

　　江户川柯南回过头，柿川白秋正似笑非笑地着看他。
　　灯光昏暗，作家那双赭色的眸子带着几分难辨的暗色：“它是龙舌兰的一种。”

　　——原来柿川白秋一直有在注意自己吗？
　　江户川柯南表情有些僵硬：“呃、嗯。原来是叫这个名字啊，哈哈。”
　　他当然不会认不出那串花体字，刚刚会忽然顿住只是因为在看到它的同时也联想到了这个名字背后的含义——
　　梅斯卡尔，黑衣组织的成员。

　　江户川柯南不知道柿川白秋是否察觉到了自己的异样，只能假装无事发生：“柿川哥哥了解这种酒吗？”

　　柿川白秋伸了个懒腰，向他介绍：“梅斯卡尔酒产自墨西哥，原料是龙舌兰，将它烘烤榨汁之后天然发酵，制法很古老。它和其他龙舌兰酒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唯一不一样的地方就是有些梅斯卡尔酒里会装进蝴蝶的幼虫。”

　　江户川柯南：“……蝴蝶的幼虫？”

　　柿川白秋一只手虚握在面前的玻璃杯旁边，一只手扣在吧台上，笑着看他：“关于这件事，一般有两种说法，一是认为在酒中加入幼虫能够改善酒的味道，二则认为这是厂商在加工过程中的失误、将它作为噱头不过是将错就错的手段。”
　　真相要是前者还好，如果是后者，那可真是有点让人啼笑皆非了。

　　“不过我个人倒是很喜欢这个设计。”
　　作家笑着伸开手，轻声：“把幼虫浸泡到酒里，就像是在溺死一只没有来得及展翅的蝴蝶。”

　　江户川柯南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他犹豫着要不要答一句“您品味真独特”，但在开口之前，窗外忽然惊起了一阵声响。

　　江户川柯南猝然回头。眼前，金色的流光腾空而起，在空中炸开一片璀璨的火花。
　　光透过窗户映进来，让整个房间都亮了一瞬。

　　——烟花表演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