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花泠》被*******花

5、第 5 章

　　第五章：
　　对于风清钰说的，裴玄参自然是绝对相信的，师妹没什么特别厉害的，就是脑子好使，既然都这么说了，那这个女人绝对不单纯。但是他抬头看看天色。这个末世的天空没有他们哪里好，这里什么东西都是黏糊糊的，就是天也没有例外，这么说有些矫情，但是他确实有些心疼这里的状态，凭借以前的经验，他还是能看出现在的时间点和将来的天气如何。回头，没忍住皱眉头：“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进去休息。”
　　听到这里，风清钰乐了，师兄这个人吧，不会关心人，可能因为这么多年师兄骨子里太顽劣，到最后并没有多少人敢与他共事的。就算是师兄喜欢云游江湖，也不过是一个人走走停停看山河看四海，偶尔助人为乐，偶尔寻求对手，回来的时候给她和自己的师傅带些玩意。不过真正来说师兄也算是美名在外，不单单是功夫好，更重要的是只要是他应下来的，粉身碎骨也会替你完成。而且面容俊秀，还有了玉面公子的称号，看得出有多少女子暗送芳心。只可惜师兄相当的厌烦这个称呼，他觉得自己是顶天立地的男子，这个称号太过娘气。风清钰走过去，这样无视他不赞同的表情坐在他旁边。有时候她很想调笑师兄，这个称号不娘气，非常的贴切。但想想后果，她还是忍住比较好。
　　他们没有说多的话，裴玄参也没有再要求她回去休息，只是静默的，在火堆中加了更多的木柴，让火烧的更旺一些。这里的风还是很大，吹得四处咿咿呀呀的，空气中的湿气很重，凉的很。周围黑漆漆的看不清，只有身后大家休息的车棚，车辆还开着灯，照亮前方。所幸现在已经不算太早，裴玄参守的是最后一夜，现在差不多已经到了凌晨五六点的样子。慢慢的天空开始泛白，只是这个世界不明的雾气太重，鱼肚白带着诡异的深色。身前的炭火开始湮灭，白色的灰烬风一吹燃起了艳红色，随后快速的白化，然后随风而散。
　　这一晚上裴玄参想了很多，他是一个重感情也重责任的人，原本应该已经死亡的他莫名到了这里，他只当是天不忍让他亡，他迅速观察了这里世界的情况，换了衣服，尽可能的隐蔽自己的能力，等到时机成熟后，建立了自己的团队。其实在这里的他，很懵懂，甚至在想自己在这个世界重生的意义为何。他并不是一个愿为天地人间如何的人，原因很简单，这里不是他的世界，这里的人不是他要保护的那群百姓，这里的国家也不是他心里的那个国度。他不属于这里，他对这里没感情，如果重生仅仅只是重生而已，没有任何眷恋的地方，再度的清醒又有什么意义。人一旦有了自己原本的圈子，很难再去进入另一个圈子，更何况这里没有他活的意义。这件事他想了很久，直到那个时候，他带着自己的团队离开了那个基地，不知为何，他总是觉得要出事，这种感觉是在江湖多年形成的一种必然的直觉，他当机立断的带着所有人离开，直到那个地方，遇见了风清钰。那一瞬，他想到的不是气急败坏的问她怎么也到了这个地方，而是松了一口气，突然知道了自己在这里活下去的意义。是抓到了最后的稻草。
　　“怎么到的这个地方？”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风清钰看他，仿佛明白了什么，又看着慢慢亮起的天空：“那些家伙气急败坏了，迫不及待的想杀我灭口。”说着轻笑起来：“最后我选择了一种最难看的死法，跳下悬崖了。”她说的很轻，在他们看来生死是常态，能活着是上天的眷顾，死了也没有什么可惜的，她已经交代好了后事，每动一步交代一次，每次都是遗言：“等到我醒来的时候，在一个城市，好在有许多的画像，我换了装扮。”
　　裴玄参沉默片刻问道：“泽秋呢？我不是交代李泽秋那家伙照顾你的？”他发觉听到这个人的名字风清钰明显的停顿，侧头看着她，冷清的面容，眼帘微垂，死死的抿着嘴唇，又无奈的笑着摇头。
　　“他……叛变了。”缓缓说出口：“死在了我的手上。”
　　“……”裴玄参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他本就不擅长宽慰的话语。李泽秋是风清钰交心的人，一个很有能力的天策将军，在入了天策之后短短几年时间坐到了这个位置，可以知道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这个人是他这么多年唯一认同的，愿意将清钰交出去的。他心口一疼，揽过风清钰肩头轻轻的把人抱住：“没事，我还在。”
　　风清钰深吸口气，微不可查声音中的颤抖：“他……从一开始就是狼牙军的人。害死了我们许多朋友。我……”这就是命，也是她的责任，她已经不是什么为了爱情愿意生死的痴男怨女那般的没有包袱。这个人在她面前害了这么多将士和忠义之士，单单就是这点，他，留不得。也可能是出于报复，也可能是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她坚持亲手将这个人引入布局，然后一步步毁了他的精神。她依然记得在那密不透风的牢房中见到他的最后一面，具体怎般她已经记不清，只记得那最后轻飘飘的一句。
　　“死于你手，无悔。”
　　原本以为在战场中已经冷漠的心，在现在述说的时候开始难受起来。她是不喜欢他，但是这么多年，有些东西他们从来不说破。现在想过来，原来从一开始，他不能说，而她也不会说。无关于女人的那点小心思，只是低头不见抬头见，他不说什么，她自然也不说什么。即使是在冷的心，在这样的温和中有些缓和，有些感动。到最后的形同陌路，一个无怨一个无悔，这是他们两各自的责任，各自的理想。不同就是不同，再难过，战场也容不得说不。可能就是那个时候，她虽然不亲近人，但有时总是有些少女的灵动，这一刻已经跌入冰谷，彻底的不近人情起来。
　　“师兄……那一刻我是真正体会到当年师傅说的，权谋者从一开始就不要有感情。”那是包袱和累赘。
　　裴玄参不可置否，手轻轻的拍打她的后背：“现在不同了，你可以过的潇洒自如。”这个世界只有我们，没有了当初的责任重担，过的一切将是自由而随意，遵循本心。
　　天空已经亮的彻底，这个时候才发现已经起了很浓重的雾。大家也都陆续醒来，慢慢的变得热闹起来。怎么说呢，其实早就起来了，顾涛撇撇嘴，刚刚一起来，打着哈欠准备往外面走，看见蹲在门口的一干众人，正打算打招呼，还没开口，被眼疾手快的燕琉沄一巴掌狠狠的糊了一下头，所有人看着他手指放在嘴前做出安静的手势，他委屈的不行，看着这群人这样心里又痒痒的好奇，也就跟着趴过去偷偷地向外面看起来。看清的一刹那他觉得自己眼睛瞎了好吗？他看见了啥，老大一脸柔情的抱着小妹妹不知道在说什么，那绅士手还拍着小妹妹后背，虽然雾大，但是还是看得清的。啧啧啧。眉头一挑，默默的摸下巴。
　　“嘿嘿！风师妹，你和老大是什么学校毕业的啊？”
　　大家还是很八卦的，这路上走的非常的慢，路也很颠簸，不断的起伏，让人觉得难受。负责照顾大家的是一个很小的小姑娘，看样子也就十来岁的样子，眼睛大大的一眨一眨看起来非常的机灵。她给风清钰好些防晕车的药，有时候又想到什么和她聊几句，让她不会那么难受。呆着这么几天，相互之间也熟悉起来，风清钰话是不多，但是架不住大家热情，形成了你问我答的局面，大家也乐乎。
　　学校？她迷茫的看了眼坐在最前面副驾驶座上的裴玄参。裴玄参转过来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大家伙，将所有人都扫了一眼：“怎么？打听我？”
　　“不敢不敢！”连忙摆手。
　　就这么闹腾。路上也很安全，他们到了这次的目的地，比之前预计的要早很多。下车的时候大家都松了口气，想着总算是安全抵达了。风清钰看着四周，这里是个很荒凉的地方，高耸的围墙，延绵长远。他们现在到的门口，门很大，像城门一样，又不同，她很确定，这个门比城门坚固的多，也没有城门那么复杂的花纹浮雕，干干净净的就是一堵墙的模样。虽说这里是荒凉，但是四周竟然有不少人居住，搭建简单的房屋，锅和炉子放在门口，在烧菜，时不时还有小孩打闹跑过。给沉闷添上了鲜活的气息。
　　裴玄参和下车的方彦相互看了一眼，方彦上前按下了门上通话的按钮，和里面交谈起来。
　　“在这里你可别做什么圣母的事情。”
　　风清钰正看着身后那些人做生活长做的事情，脑子里想了很多，突然插入的轻声让她不自然的看了过去：“什么？”虽然是不知道颜雅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看着这个小姑娘眼中的厌恶，她不用细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的。
　　“哼！”颜雅翻了个白眼，双手环抱，将头扭了过去：“装什么装。”嘟囔了一句。
　　白友文拉过颜雅，对风清钰不好意思笑了笑：“风小姐，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风清钰在他两身上来回看了几眼，觉得趣味，点头不再说什么，那边却已经是吵得不可开交。当眼神扫过苏若雨的时候，她停了下来，那女人看着裴玄参，又看了看方彦，然后沉默的低下头在考虑什么。她有些震惊了，这女孩不仅仅是看中了师兄？她不由得仔细打量起这个女人，如此的容光焕发真叫人怀疑。她觉得应该是自己对这个世界还不熟悉的缘故吧。有什么她不知道的。想着她走到人群中，师兄的团队相互之间关系不错，在等的时候，已经聊嗨了。
　　“琉沄。” 她走了过去，燕琉沄和其他人摆摆手不再说什么，转头看着她。
　　“怎么了？”
　　“……你是否知道有什么异能是可以让人完全没有劳累，尘埃……而且更加有精气神的？”她也不是很清楚应该怎么形容，但总不能直接指着苏若雨说‘你看那女孩，我之前见她都是灰扑扑的样子，现在竟然精神焕发’。
　　听了她的话，燕琉沄表情都不对了，皱起眉头打量她，靠近她耳边，低声道：“怎么问这个？”
　　她笑笑：“先前遇见过一个人一起逃命，就是这种情况，我也不好多问什么……你们见多识广，自然就过来问问你们。”
　　“嗯？”燕琉沄笑出声，别有意味的看着她。燕琉沄是个人精，她以前是做人事工作的，长得又妖娆好看，经常被派去做一些与人事无关的事情，譬如帮老板解决几个客户之类的，观察人，她最在行，既然见风清钰不愿意多说，也不在乎，但是留了个心眼。好心的告诉她：“你说的这个恐怕是空间异能。”
　　空间……燕琉沄给她解释了很多，她大概也听懂了，看着燕琉沄的眼光和以往不同，这个人很聪明。她知道自己说的有多抽象，多模糊，可是燕琉沄偏偏是听懂了。空间异能以名为准，是拥有空间的异能，不过每个人的空间不相同，所以燕琉沄也不好多说，毕竟自己没有，只是在以前的基地听说过有这种，所有人都嫉妒的不行的异能。
　　时间不允许她多想，门已经开了，出来了几个全副武装的人，她跟着大家往里面走，发现里面非常的热闹，两边都住满了人，人声鼎沸，前面是和城市中一样的高楼，也不算很高但是够大。带领他们的人把他们带到了门口，和方彦、裴玄参交谈了几句就离开了。只剩下他们。
　　“等会跟着我们，有异能的先去那边等级，等会也在这个地方集合。”裴玄参交代。
　　这次裴玄参没有跟她一起，只是让她记得路，到处看一看。她点头，没多问什么，但是也能猜到应该是他和方彦要去找这个地方的基地长官商量点什么。她乐个清闲，转了一会，才找到他们说登记的地方。和她一路的人，因为裴玄参同她说了些话，以为是老大要亲力亲为早就已经抛开，只剩下她独自到处晃悠，这才找到了地点。她穿的门派服饰太惹眼，所以还是套上了自己本身带着的长斗篷，遮的掩饰。
　　“异能。”登记的人在房间里面坐着，他们之间隔着透明的玻璃，不过在柜台上开了口，方便询问和等级。那个人头也没太，忙着手头上的活。
　　“治愈。”风清钰思考会才回答，不同异能的称呼她还是有些不习惯。
　　话刚一落音，里面的人噌的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什么？”
　　这时候，风清钰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一开始就不应该把治愈这个事说出来。她不知道，在这个世界治愈和医生有多重要，只是遇见了裴玄参，下意识的听他的，不多想，而且在自己原本的世界，无论是万花的离经还是七秀的云裳或者五毒长歌，会治疗的内功心法不算少，对于他们而言治疗心法的人是必备的，但是也不是绝对的，治疗心法只能治愈普通的外伤，说白了就是只能治疗皮肉流血，加速结痂，恢复本身流失的血气。在对战中，是为了增加自己的胜率，真正要说治疗，还是要靠医术。后来战乱，会治疗心法的进一步增加，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常态。更何况，有师兄在，她只需要考虑立足的问题。也就没有多想其他。
　　“……治愈。”她又考虑了一会，最后还是决定说出来。
　　那人听清了激动的不行，立刻摁下旁边绿色的按钮，没过一会，来了一个人，很高，很强壮。那人附在来人耳朵上不知道说了什么，来人惊讶的盯着她，赶紧从旁边的门绕了出来，挠头，笑嘻嘻的看着她。
　　“这位小姐，你异能是治愈？”
　　“嗯。”点头。
　　他似乎更加兴奋了，手掌相互揉搓：“咳，那个，您能跟我们来吗？”
　　风清钰自然是知道他想做什么，扬起柔和的笑：“当然。”
　　他们穿过人群，下了几楼，应该是已经到了地下楼层，风清钰没在乎周围人传递过来诧异的眼光，静默的跟着。当他们到了位置，她抬头看门旁边的牌子，又隔着窗户看着里面。走廊上来来回回穿着白大褂的人，还有一些绑着绷带的。她甚至听见有人倒吸冷气，有人大声的尖叫。带她来的人先是进了一个房间，出来时，连带着出来了好几个人。
　　“这位小姐是治愈的异能？”年老的眯着眼睛看着她。风清钰看见他眼中的精光。看着其他人，大家都是探究的模样。
　　“……”反反复复都是同一句话，风清钰不做声，只是推开了另一边的房门，里面是个正淌淌流血的人，护士和医生正手忙脚乱的帮他止血，那个伤口非常的深，看得见里面鲜红的肉，皮肤翻着皮，整个一片，都是伤。原本收在斗蓬中的手抬出来，露出了她的服饰，所有人看见了她右手上精致的毛笔。她站的位置离那个人有些距离，一动不动，运转手中的笔，陷入自身的安宁，等左手再划过痕迹的时候，那人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做完所有，她转身，看着他们，轻声道。
　　“这样，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