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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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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增了晚补,郭瑞和李鑫还是选择继续走读,一下课,班上的同学就一股脑的往前冲,转眼,教室就空荡荡的。
那时候,一中只有一个小小的食堂,打饭的阿姨却只有四个,偌大的学校,住宿学生占了大多数,放学打饭的时候,简直成了战场,听说打饭的阿姨脾气不好,如果催急了,就会故意往饭里多放一点盐,会把一个人的量,打成半个人的。
简遥带着伤,也没带饭,不敢往人堆里挤,下课以后,就在座位上发呆,想着一会儿人少的时候,再去食堂。
教室里,除了简遥还多了一个人。
简遥发现他的时候,有些惊讶,风易坐在距离简遥一个桌子的距离,一个空位的距离。
黑色的短袖,淡色牛仔裤,白色的帆布鞋,他的习惯很好,不似简遥,写字的时候,恨不能趴在桌上,尽管在写字,他的身板也是直的。
他不用回家的吗?简遥有些疑惑。
估计着时间,下楼到走进食堂,果然看见只有几个人在排队,有些得意的去走去排队。
打饭阿姨的样子,给人一种大战过后的感觉。打饭的时候,明显已经是我快要散架的样子。
简遥也是第一次吃食堂的饭,感觉味道还不错。完全不像郭瑞说的:和着菜的老鼠屎。看来下午的时候,应该要跟他正名一下食堂饭菜的名声。
一中什么都不好,学生随便乱丢垃圾,特别是果皮,最不好。
简遥有一个坏习惯,走路从来不喜欢低头看路,最近走路,时常容易发呆,刚好正要走进教室,平白踩中不知名王八蛋扔在教室门口的香蕉皮,结结实实的摔下去,本来快要愈合正在长肉的手,伤口再次撕裂了,比当初第一次划手的时候,还要痛。
后来的简遥如果可以知道那块香蕉皮是誰扔的,一定会想把他拍死,乱扔香蕉皮不怪你,初一的时候干嘛去了?扔错时机就是大错特错!
据风易说,那天,他正在教室看书,安静得不能再安静,只是,后来听到特别大的巨响,以为是外面走廊天花板塌了,作为班长,出于责任,他很快就起身出去查看。
然后就看到简遥在外面,握着缠着绷带的手,大颗大颗的眼泪从水灵灵的眼镜里冒出来。
尤其还用特别湿润的眼睛,抬头看他,小小的身体,短短的头发,大大的,水水的,灵灵的眼睛,他一时之间有些慌。
“别哭了,起来吧。”风易好心想把简遥扶起,简遥眨巴眨巴眼睛,看样子,没有起的打算,又蹲下来补了一句:“要是疼的话。使劲哭就不疼了。”
原本委屈的简遥本来忍住了,听了这句话,决定不再忍,拉着风易的手,噼里啪啦哭了出来,哭到动情处,哪里还管什么男女有别,顶着泪汪汪的眼镜,脑袋直接就往风易怀里蹭。
风易有些介意,想把她推开,感觉到怀里的小脑袋抽泣得更厉害了,伸出的手,只能转换力度,拍拍她的肩。
见过小狗哭的样子吗?世人只道它从来不会哭泣?因为没有见过,只是,谁又知道它们从来都不会光明正大的哭,只会无声的哭泣。
就像此刻的简遥,也只是默默抽泣。
“你不回家的吗?”
“嗯。”风易点头。
简遥有些疑惑,“为什么?”
他站起来以后,回到座位,淡淡的转移话题:“下次走路看着点。”
“谢谢,还有就是,你能把哥哥上次哥哥的专辑借给我吗?”终于说出来了,终于说出来了!
少年瞬间转头,注视简遥很久,平静的眼波,清澈得不能再清澈,“可以。但是记得还给我。”
“好。”简遥点头。
虽然新增了晚补,简遥下午的时候,依旧会回家,只是在路上的时间,占了休息时间的一半。
刚开学那时,下午放学,郭瑞和李鑫还有简遥三人还会相约回家,后来,李鑫三天两头的一下课就会不见踪影,问他,他总是吞吞吐吐。
有一次,放学以后,他把郭瑞拉走了,从此以后,放学的路上,三天两头的,都只有简遥一个人,少了郭瑞和李鑫,她还会有点不习惯。
对于简遥来说,晚补回家,是最难熬的时候,虽然一路上都有路灯保驾护航,但她却认为,夜晚永远比白天肮脏,所有的肮脏,都会暴露在夜晚之中,一幕幕,都是在路灯的眼皮子下,路灯还会把简遥分成两部分,一面是看不见的自己,一面,是被拉得好长好长的黑影。
早上起床的时候,简遥做了一个梦,梦里那个叫上帝的人抓着她的头发,始终不肯放手,然后,简遥就醒了。
中午,风易依旧万年不变的姿势坐在位置上看书。
下午,李鑫郭瑞,顶着手上的淤青,继续神神秘秘的离开。
晚补要结束的时候,简遥闷声问:“郭瑞,你们俩最近到底干嘛了?”
“当然是有事。”郭瑞依旧没有停下手中的笔,好像很忙。
“到底什么事?今天还要先走吗?”
“怎么?你也会害怕?”郭瑞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眼。
“没事,就是问问。”简遥别头。
晚补放学,简遥不敢看路过的每一个路灯,那些路灯,在她眼里,就是无数个上帝,鲜活得不能再鲜活。
更加不敢看后面,仿佛加快步伐还不够,她甚至呼吸急促的奔跑。
藏在脑海里最深处的一幕幕,一下子跳出来,挤压着简遥的脑袋,控制着简遥的意志,她快控制不住心中一直压抑着的某种东西。
简遥用力的往前奔跑,又忽的蹲下,然后放声尖叫。
她就这样蹲在路边,用手紧紧的抱住头,不停的颤抖,嘴里碎碎念,出口却又没了声音。
知道南方的G市为什么夏天的风,永远带着刺骨的冷意吗?简遥想它一定在伪装和煦,伪装热情温柔,带着的刺骨凉意,才是它对世人的讽刺。
恰如她自己,何尝不是在苦苦伪装?
“简遥?”
“风易,你缺一个保护你的人。”简遥站起。
风易说话,继续往前走。
“可是,我害怕,我缺啊…”简遥跟上,那人没有丝毫的停留,继续往前走,简遥摸摸鼻子。
有人同行走夜路就是好,至少可以不用担心,走着走着,会突然就蹿出一个人对着自己拍一板砖,真好,真好。
隔天下午,简遥扫完楼梯,回到教室,风易果不其然还没走,她又放下扫把,拿着拖把,把楼梯拖了一遍,果不其然,风易已经在收拾东西。
“简遥?”风易万年不变的平静脸,转过头叫住简遥。
简遥捏手指:“嗯。”
“不要跟着我。”继续转头走路。
摸摸鼻子“恰巧遇到了吖,我也没办法。”
一个星期了,借着每天扫楼梯走得晚恰巧同路这些由头,简遥每天下午和晚上,都会跟在他后面,尽管,有些心虚。
最近的相处,体会到风易的安静,和耿直,没有必须要说的,他不会说,但是你问他,他一定会回答,并且,不会说谎。
那天早上,简遥起床的时候,肚子有些痛,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往下掉的感觉,让她上课的时候。整个人看上去,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李鑫今天眼睛有一圈黑色,但笑起来牙齿还是特白:“黑球,是不是发霉了?”
多么欠收拾的话,简遥笑得更欢:“李鑫,是不是昨晚挂天花板上一晚上没睡?”
记得有一次,三人一起去李大爷书摊上看小说的时候,对身高很介意的李鑫,突然受到金大仙小说的启发,决定也学这招把自己吊在天花板上,试试能不能长高,刚开始就对着简遥和郭瑞夸下大志,后来,整整持续了一个月,每天顶着黑眼圈上课。身高依然是三人中最矮的,这件事,被简遥和郭瑞嘲笑了好久,也是李鑫的软肋。
果然,听了这句话,李鑫就安静了。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铃响,简遥无力的趴在桌上,闭眼小睡了一会儿,最后,因为不舒服又醒了。
简遥当是拉肚子,起身准备上厕所。
“简遥?”被后面的人叫住了,她有些疑惑:“什么?”
天知道,她转过头的时候,看到风易红得滴血的耳朵,有多震惊,不过后来,她就震惊不起来了。
“你没事吧?”
“没事啊,怎么会有事。”简遥摆手,潇洒的走出教室,去了厕所。
年级第一的风易才十三岁,性格耿直友好,看简遥都说没事,以为简遥是有二手准备的。了然了,没好意思再追问。
出厕所,简遥潇洒不起来了,伸手用力把衣服往下扯,像做贼一样溜出厕所,悄悄回教室,看到端坐着的风易,想起刚才自己的傻样,脸更红。
她有一些无助,和其他女孩子第一次来月经的兴奋不同,她兴奋不起来,此刻,她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浅色牛仔裤上的那一摊红,更是束缚了简遥的行动。
水灵的眼睛,扫了又扫天花板,扫了又扫垃圾桶,扫扫讲台,扫扫课桌,最后圆溜溜的在风易的身上转来转去。
“风易。”她叫道。
“嗯。”那人没有放下书,看样子是看得正精彩。
“可以帮我做一件事吗?”简遥略显尴尬的笑了笑。
“说说看。”
“你知道的…我又是第一次…能不能帮我买卫生棉?”小声到接近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