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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破产的姜家企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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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央央只好给闵然发了一条微信,问:“闵所,莫兰说我的工作是由你安排的,我要做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回复了:“你先来副总办公室。”
傅央央收好手机,悄悄整理了一下仪容,找到副总办公室去,在门外敲门。
一道悦耳陌生的嗓音从里传来,“请进。”
她推开了门,副总盛力啸手上还执着烧水壶,抬着眉眼细细打量她。光是打量就算了,关键是盛力啸的唇角还有未能及时收回的亲切笑意,让人有点如沐春风的感觉。
闵然坐在茶几前的沙发上,手上拎着只泥色小茶杯在摇晃,他在烫杯子。
“坐。”盛力啸指了指旁边的沙发。
她依言坐到旁边去。
“小傅妹,你喝铁观音还是普洱?”盛力啸把烧水壶里的开水倒进小茶杯,转悠着,让热水把茶杯烫一遍。
茶几上摆放着铁观音和普洱的茶饼盒。她露出一个职业性的微笑:“都可以。”
闵然把小茶杯里的热水倒进实木茶台的排水槽,拿着泥色茶杯,放去盛力啸面前去,指了指烧水壶。
两人有默契似的,盛力啸拿着烧水壶将他的茶杯装满热水,泥色小茶杯上热气腾腾。
她这才注意到,泥色茶杯上描了图案,是一支梅花。
闵然从竹筒里拿了个茶杯夹,夹起泥色茶杯,摇晃,把茶杯又烫了一遍。
盛力啸则一只手拿了茶饼夹,一只手掀开茶饼盒,问闵然:“铁观音还是普洱?”
闵然放下茶杯夹,“都可以。”
“我想丢你出去。”
原本恬静的画面被这样一句无厘头的话打破。她抬头瞄一眼闵然,再瞄一眼盛力啸,两人神情不变。
茶杯上的热气已经消散,闵然用手拎起茶杯,把热水倒掉。茶杯没有回到茶几上,而是在他的指间晃悠,杯身的梅花像盛开在了他的手指上,鲜艳夺目。
盛力啸夹了铁观音的茶饼,丢进煮茶壶里。
“说点正事?”闵然侧头看过去。
“就是我在电话里和你说的,找你帮看一个企业的破产清算项目。之前的清算组由我们本地的一个大型清算机构人员组成,原本我估计这企业的清偿率应该能达到20%,但最后搞来搞去清算组给出的清偿率比例是8%。我们公司在这家企业有五百万的应收款,原本的五百万缩水到这个程度,我们公司这边很痛心啊。”
“清算机构?正规吗?”闵然问。
“前几年,我们市有一批企业的资金链断了,苦撑着。那群企业家都不太愿意申请破产,以为再坚持就能熬过去。对他们有债权的企业就怕了,跑去法院申请强制破产。法院一看,这些破企业连支付清算组的费用都付不起了,就剩个空壳,法院就让这些破企业直接原地解散。但享有债权的企业不甘心啊,收不回款,痛心,就找人成立了个企业破产清算机构。从此,我们市的企业破产就由这个清算机构来管了。”
茶煮好了,盛力啸用第一道茶洗了两个杯子,把闵然的杯子也洗了,然后添水煮第二道。
闵然说:“待会儿你把这家破产企业的资料发给我,我先看看。清算组那边,你打过招呼了吧?”
盛力啸点头,“我跟债权委员会说了,要求把你和小傅妹加进清算组管理员名单,那边已经同意了。”
水开了,盛力啸在三个茶杯里倒上茶水,拿了一只装满茶水的杯子,放到傅央央面前的茶案上,说:“小傅妹,尝尝。”
她微微弯了腰,从茶案上拿了茶杯,回答:“好,谢谢盛总。”
盛力啸敲了敲茶案,“叫什么盛总,叫盛哥。”
少有客户会这样说,一般都是什么总,什么经理地叫。“盛哥”这样的称呼有点亲昵了,她喊不出口。
“我比闵然还要大,你叫我盛哥不过分。”盛力啸笑吟吟。
她望着闵然求救,他竟然不理,只见他把茶杯放在唇边,慢悠悠地饮茶。
她只好浅笑:“我有点不太习惯,我还是跟着别人一起叫盛总吧。”
盛力啸指责的目光投向闵然,语气也很指责:“小傅妹不敢叫,你倒是说句话。”
闵然把茶杯移开唇畔,声音淡淡的,“嗯,可以叫。”
她挪了挪屁股,往闵然的方向坐过去,很职业化地微笑喊一句:“盛哥。”
这样亲昵的称呼让她有点忐忑,主要是闵然一点提示也不给她,到底是可以放松交谈,还是她就做个花瓶摆设,不要多话,她真搞不清楚。
闵然提了提这个科技公司年报的事情,盛力啸把公司的情况讲了讲,闵然给出了一些建议。
到饭点了,盛力啸说:“我们先去吃饭。”
她跟着两个男人站起身,走出办公室。走了一段距离,她一拍脑门,想起什么似的,说:“我突然想起,手上还有点工作没做完。盛哥,你和我们闵所去吃吧,回头我跟同事一起。”
走在前面的两个男人回头,她已经往会议室方向走了,一副溜之大吉的样子。
闵然跑了几步,抓住她的手腕,忍不住低声笑:“跑什么?”
她可怜兮兮地望,“你们两个领导去吃饭,我就不去了。”
“跟我去吃饭。”闵然说。
她扭头望向不远处的盛力啸,他正在笑,一副并不奇怪的样子。
她扭回脑袋,看闵然,“你们是朋友?”
“嗯,你认识。”
“谁?”她在脑海里搜索记忆。
“你在游戏里见过的。”点到为止,他不说了。
她狐疑地望着盛力啸,想半天,想不出是谁。
“先去吃饭,人家等久了。”闵然还抓着她手腕,一路走。
进了餐厅,闵然绅士地帮她拉开椅子,她坐进角落去。闵然坐在她旁边,盛力啸坐在闵然对面。
盛力啸开口了:“说起破产,享有债权的企业最没办法。法院一判,事情就结束了,享有权益的企业只能认栽,做坏账处理。但民间借贷倒是还没有结束,胆子大的企业家借高利贷的,还是要被逼着还。”
闵然略带警示:“你也是做企业的,将来别碰民间借贷。说是民间借贷,其实大都是高利贷,利滚利,恐怖着。”
“我哪能去碰啊,我也从来不给民间借贷机构放钱。我们企业现在利润还可以,如果将来做不下去,就散伙呗,不死撑。”
盛力啸翻看菜单,摆去傅央央面前,亲切地笑:“想吃什么?尽管点。”
傅央央翻了一下菜单,馋了,点了一份慕斯蛋糕。
盛力啸翻开了另外一本菜单,招来服务员把菜给点了。
“对了,法院承认的民间借贷利率是多少?”盛力啸合上菜单。
“24%。”闵然答。
“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了,前几年我们当地有个做木材生意的企业,老板姓姜,原本企业做得红红火火,突然一夜之间就倒了。资金链断裂,老板要死撑,借了高利贷,结果不仅自家企业没了,那家人也被搞得妻离子散。”
她猛地抬头,这个姓氏让她联想到了姜海。她咬了咬唇,问:“姓姜吗?生姜的姜?”
“是啊,好像那家人的儿子在美国。这个姜姓老板也算是白手起家的人了,那个年代的企业家啊,心里想着一帮靠公司吃饭的员工,总想把企业努力点撑下去,结果天不遂人愿。”
她记得姜海家也是A市的,看来真的是他家。
见她脸色不对,盛力啸问:“怎么,小傅妹,不会是你认识的吧?”
她神色惴惴,“好像认识。”
闵然握了水杯喝,瞥她,声音淡然:“是她前男友家,既然她感兴趣,你给她多讲讲。”
盛力啸笑吟吟:“前男友?看来你挺了解。”
“不了解还真不行,你慢慢说吧。”闵然把手在她的腿上搭了一下。她有点腿抖,或许是因为餐厅温度太低,也或许是她太紧张。
姜海家的事,她真不清楚,前段时间姜海也只是简单地提了提,现在亲耳听到,她依然心中震撼。
毕竟是在一起这么多年的人,如果他们没有分开,这些事情应该是由她跟姜海一起面对的。
“姜家原本还真挺有钱的,但做生意嘛,总有资金周转不灵的时候,能抵押的房产压给了银行,银行一旦停贷,资金链就断了。这种木材企业,不像我们的互联网科技企业,现金流需求大,一旦在现金流上有了缺口,生产线就要停滞了,”他停下来歇了口气,继续道,“后来姜老板就到处找银行借钱,能抵押的房产都抵出去了,之前的欠款又还不起,银行就没放贷。这姜老板就找了民间借贷,俗称高利贷,利息高,企业也没能坚持多久,就坍塌了。高利贷追上门,差点闹出人命,还上了当地新闻。基本上就是这么一回事。”
闵然做了个陈词总结:“很多人创业成功后看着风光,其实公司负债率很高,一个不慎,就只剩下皮骨,里面的肉都被毒蚁啃烂了。”
盛力啸道:“还是你好,没这些个烦恼。”
“我每签一本审计报告,就要承担一次风险。风险这个事,只要我把控好了,也就没什么大事。说来说去,人活着,都不可能避免所有的风险,只能降低风险。”
一顿饭下来,她已经猜出来了。在游戏里跟闵然熟的,也就那几个人,盛力啸是大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