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京台》初醺

1、不配

　　烛火燃了半夜。
　　听着里面缠绵激烈的声响，外面守着的奴才未免面红耳赤，小太监巴结道：“若不然您先回去休息吧，这儿有奴才守着就好。”
　　沈肃身着华服站在殿前，脸色有些不好看，听着手底下的太监这样说，冷声拒绝：“不必。”

　　不知过了多久，里面有人唤沈肃的名字，他面上柔和几分，弯着腰毕恭毕敬地走进殿内。
　　华丽的寝宫之内弥漫着浓烈的石楠花气味，借着摇晃的灯火，他窥见床榻之上妙曼的身姿，借着一只纤细的手从里面伸出来：“服侍朕沐浴。”
　　“是。”

　　服侍的男宠从床榻上下来，沈肃的眼神落在他身上，像是锋利的刀子一寸一寸割着他的脖子。
　　他虽心有不甘，但也知晓面前这位是从小陪在陛下身边的人，比任何人都重要，还是赶紧离了场。

　　外面的门关上。
　　宋宜清半躺在床上，身上满是暧昧的痕迹，光滑的玉石上落着红痕，美得让人不敢直视。
　　她见没了外人，也不再像刚刚那样自称——
　　“沈肃，帮我清理。”

　　空气灼烧起来。
　　沈肃有一瞬间的迟疑，想将刚刚那个男人留下来的东西全部清理掉，一点儿也不剩。可他怎么敢。

　　外人面前一人之下的沈公公，当即卑微地跪在她跟前：“奴才不配。”
　　宋宜清有些恼，她不知道为什么面前的人不肯从了她，明明他们从小一起相伴长大，却连这样的事也不肯帮她。
　　他不可能不爱她。
　　他怎么可能不爱她。

　　宋宜清胸口升起怒火，披着单薄的寝衣就凑到他跟前，手指掐住他的脸颊。
　　他这张脸可真好看，大概是因为缺了点儿英气的原因，反而因这几分柔美显得有些妖孽了。
　　即便京中视他为索命阎王，也无人不感慨他长了一张勾人的脸。更有传闻说，陛下正是被他这张脸引诱，夜夜让他承欢，否则如今这朝政也不会任由沈肃操纵。

　　想起这些年的情分，她到底不甘心，轻笑着问他：“若是我每日都召见不同的男子，你也不会有任何的嫉妒之心吗？”
　　沈肃手背上青筋凸起，脸上仍旧没有任何的起伏：“陛下若是喜欢，奴才自然不敢生出嫉妒之心，只希望陛下是为了自己开心，而不是为了跟奴才置气。”
　　她看着他实在是可气，到底没忍住给了他一巴掌。

　　那样大的声响。
　　她是用了力气的，否则掌心也不会那样疼。
　　宋宜清胸前上下起伏，希望他能说些别的话，却见沈肃只是捧过她的手：“陛下手疼吗？”
　　她想再给他一脚：“滚出去。”

　　沈肃被她赶了出去，方才在殿内卑微的人出来后却是那样冷漠威严，叫外面的侍从不敢出声。
　　谁不知道这位沈公公手段毒辣，杀人如麻，要是落在他手上可是骨头都不剩。

　　夜深露重。
　　沈肃回到自己的住处，他想起陛下给他的一巴掌，眼神阴鸷的同时心里却隐隐生出兴奋的情绪。
　　那一巴掌越疼，他心口的情绪越深。

　　早已平息下来的疼痛又慢慢浮上脸颊，想着她的喘息声，他眉间满是隐忍。
　　如若他是什么京城才子、世家贵族，方才在里面同她还好的人也就是他了。
　　可惜他不是。

　　沈肃垂眼想，他这样出生卑贱的奴才，一辈子活在阴暗见不得光的东西，这辈子也不配站在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