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妹妹的角色扮演日志》深红血液

28、她与龙

　　坂口安吾皱起眉头，显然没有相信龙之峰帝人的说辞。
　　但在他的眼中，穿着深蓝色制服的高中生少年神色却十分淡然。
　　“抱歉，为了更进一步确认，能否打开那个背包让我查看一下。”坂口安吾依旧用了礼貌说辞。
　　“嗯？抱歉。”然而帝人确实这样回复的。“您有能够随身搜查的许可么？”
　　坂口安吾心中冷笑，心想这个小鬼应该是那种形式老套的电视剧看多了，那我可就不是现在这个态度了。他从口袋里掏出证件，将正面明确写了职责盖了公章相片的部分出示给帝人，同时再次陈述一边自己的职责。
　　“现在我要进行证物搜查，希望你配合。”安吾的语气很严厉。“打开你的背包，把里面的东西倒在地上。”
　　“他是不是疯了，在做什么？”相距不远处面包车里的几人都能听清楚那边的情况，正臣焦急到恨不得扒开车门冲到那边了。
　　安吾突然转变的气势也把帝人吓到动弹不得，在周围全是持枪警察团团包围的情况下卖弄？我究竟在做什么，只要思考一下他就立刻变得慌张起来，慌忙拉动拉链的手指颤个不停，不断地说着：“好，好，我这就……”
　　兹拉，背包拉链被相当顺畅的拉开，在如此多目光的注视下一件鹅黄色的连帽衫掉在地上，溅起一片灰尘。
　　“他究竟在做什么？”正臣不安的注视着外面，就在他膝盖下面座位底下，那个晶莹的绿色罐子安然沉睡。是帝人在车一停下就趁乱塞进去的。
　　“衣，衣服。”帝人额头上还有汗。“你看。”
　　坂口安吾吃惊的表情只在一瞬，接下来他顺势捡起这件衣服，拍打两下还给帝人。在那一瞬间，海量信息串流不息的汇入他的脑海。
　　名为【堕落论】的异能力能读取围绕物品发生的所有过去。其中就包括id是{田中太郎}的管理员在dollars网站上发布贴文。以及输入密码登入操作界面时弹出的那个{admin}的称呼。
　　所谓{admin}，最高管理者，一切的一切的源头，也就是说在这一瞬间里，坂口安吾已经知晓了这位名叫龙之峰帝人，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男子高中生就是无色党的创立者。也是池袋分布势力最广，根源最为神秘的组织。
　　由此说来【堕落论】，在信息战方面简直是堪称bug的异能。
　　“真的是衣服，抱歉啊。”坂口安吾此时气势又恢复成那种随和的姿态。
　　等到帝人悬着的心脏小小的放回肚子里，他又说。
　　“那么，方便我们对整辆面包车进行搜查么？

　　*** ***
　　叮，电梯侧边的显示屏上一串串数字上划，预示着有人抵达楼层。
　　坂口安吾回到这所租住的公寓时，时间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钟。操劳了一天，他感到由内而外全身心的疲惫。
　　所以接下来就是摄取大量咖啡因，依靠气势早点把报告赶工出来，这样其他公务也能紧跟着排上号处理……如此这般的再过上五六天，说不定就能把积压的业务一次理清……这样就能继续进行其他业务了！
　　名为坂口安吾的青年，身体内没有任何考虑与休假有关的基因。
　　食指认证指纹锁后他下意识地想要掏出手帕擦拭液晶屏，突然意识到手帕还在哭泣的那位女性手里没拿回来，不由得有一丝怅然若失。
　　等他打开房门，立刻没了这个想法，因为一进门的洗手池边上，挂着一条内/裤。
　　坂口安吾瞪大了眼睛，紧接着他觉得脚下踩到什么柔软的布料，提起来一条蓝色百褶裙向他打招呼。玄关接口处的木地板上瘫软的白衬衫，黑色丝带，还有两条纠缠在一起的白丝袜……衬衫下面隐隐透出的粉色是什么他根本不敢细想。额角处仿佛有十几个纠缠的青筋蹦出。
　　“我说——你啊！”他提起那堆衣服奔向卧室，包括那条粉色蕾丝边内/裤。是他用裙子裹着拿起来的。
　　“衣服不要乱丢！”
　　卧室里空无一人，被褥团成乱糟糟的一团，湿漉漉的床单甩在地上，一道透明胶状的粘液，跟几片类似鱼鳞的物体粘在一起，顺成一条指路的线。
　　浴室里传来水声，坂口安吾打开门后门缝倾泻而出的雾气蒙蔽了他的眼镜。双手都被衣服占据的情况下他只能委屈用手指锴过水晶打磨的高档镜片，视野终于将将恢复。
　　一条白皙的手臂像是水蛇一般柔弱无骨的从浴缸边缘耷拉下来，浴池水面漂浮着污渍一般青黑色的鳞片，像是市井摊贩杀鱼泼在地上的那种水。女性的面庞就在滩脏污的水面一起随波漂浮着。颜色极浅的睫毛半遮掩下蔚蓝眼珠的光泽显得极其黯淡，有一种很深很深，深入骨髓的疲惫从画面里流淌出来。
　　这让坂口安吾原本想说的话呛在喉头。
　　太宰幸支起身体，从水面探出头，从安吾的角度刚好能看见她脱离水面的锁骨，连一滴水珠划过都显得分外娇艳。于是他低头假装去欣赏脚下瓷砖蹩脚的花纹。
　　“晚上好，你回来啦。”少女问候的方式一如她往日伪装的贤妻良母姿态，恭顺，温和。
　　“嗯。”坂口安吾的声音不知为何有些干涩。“你又用了龙的姿态。”他眼下只关注这个话题。
　　“是啊，情非得已罢了。”太宰幸半阖着眼睛，搅动浴池里小小的水花。“比起死，人格污染算是不值一提的代价。”
　　“你不能总是约见弗洛伊德，就好像他真的能救得了你。”坂口安吾的声音里含着怒火。他应该知道的，【龙】是她手上现有的最有分量的一张手牌，但世界上本没有便利到能够解决一切的力量，越是好用其背后索取的代价越是扭曲。
　　“平替的东西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我可不想最后要把刀口对着自己人。”他单手把一进门就没离手的黑色手提袋举高。“现在无头骑士的头也拿到了，你快点把它吸收掉吧。”
　　下一刻少女灵巧的从浴缸里一跃而起，坂口安吾大叫一声卧槽慌张的闭眼，手里勉强拾起的衣物刷拉拉的都从指缝滑落在地。太宰幸满心欢喜的抱过来袋子蹬蹬蹬跑进卧室。跳跃着把自己摔进床垫。
　　她怀着拆开礼物的心情雀跃的打开层层包装，甚至愉快的哼起了歌。直到看见安静沉睡的头颅她才心满意足的捧起罐子，还顾不上赤身裸体抱着它转了三圈。
　　从浴室里出来的坂口安吾勉强能听清她哼唱的歌词。
　　【炫目之幻想，世界之变容】
　　【不知不觉间，只徒增孤寂】
　　【花瓣的深处，隐藏着秘密】
　　【飘散间诱惑，吸引我视线】
　　这调子拉的诡异而婉转，偏偏她还要边唱边拉着罐子起舞。
　　“给我穿好衣服啊！”坂口安吾忍无可忍大吼一声，顺手把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来甩过去。
　　“略。”太宰幸最终还是翻箱倒柜出一件浴袍穿在身上。“安吾，小气鬼。”
　　“哈？这跟我小气有什么关系。”他完全跟不上对方思维的跳跃的脚步。
　　然而太宰幸只是随便说些什么谴责一下他，并没有将对话进行下去的打算。少女半跪坐着压着一条腿，从始至终视线都没有离开过罐子。
　　“安吾~安吾~安吾君~~~”
　　“什么？”安吾不懂她拉长调子是要干嘛。
　　“罐子里只有一个头未免太寂寞了。”太宰幸扁嘴。“接下来我要巫女大人的头，还要达官贵人的头，这样大家就能一起过家家了。”她把罐子拎起来又仰面躺倒。
　　“那你自己辛苦去手动操作一下。”坂口安吾知道接下来的对话都不需要经过大脑思考。“如果是我去我会被人揍得鼻青脸肿，会有一百个巫女和保镖冲出来围殴我。如果是你，你都能火烧本能寺。”
　　“我这么厉害啊，你真是看得起我……这东西是折原临也故意从他手里漏出来给我的。”
　　话题突然往正经的轨道上拐，坂口安吾睁开眼睛。
　　“监控什么的也是故意留给我看的，现在想来能够轻易知晓的真相就是诱饵。他还亲自乘船来观看我吃瘪，以及接下来炸上天空变成烟花爆竹咧。”
　　坂口安吾的拳头逐渐收紧。“现场有留下证据么？”
　　对此他心里的答案已经明了，有关此人的资料就是他亲自通过内网经手查办，有用的信息里没有一条指向性有利到可以为之定罪，甚至有这个男人蛊惑民众成立信仰他的宗教。
　　“没有。不过这个东西既然到了我手上。比起吃掉还有更重要的用途。”太宰幸微笑。“我想用来卖个人情。”

　　*** ***

　　塞尔提被约见到一家名为‘爱’的咖啡厅。
　　推开粉红色的叮当作响的大门，里面的装修风格明显是那种只有适龄少女会喜欢的童话风。服务员都身穿浅蓝色洋装扮作‘爱丽丝’，墙壁上彩绘着红白斑点的蘑菇以及手拿怀表的兔子。客人都是成群结队的女学生。如同乌鸦般漆黑的塞尔提一进门就有眼尖的开始尖叫偷拍，几个少女挤在一起用自以为她没听见的声音窃窃私语。
　　“很尴尬？”定好的卡座上是意想不到的人。
　　深红色连衣裙更衬的她肤白如雪，蓝眼如海，精心编制的黑发被红丝带高高束起，露出白皙后颈的一小截。
　　跟塞尔提相比她是另一种方向的不搭，是无论眼前粉红的玫瑰花奶油蛋糕还是软座椅都被少女高雅的气质衬托出幼稚与简陋。
　　“太宰……小姐？”一瞬间的困惑是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会出现在这里，但是答案已经摆在眼前。只有一串号码的明信片约见她前来，那么端坐于此的她已经毫不客气的将真面目出示。
　　“坐。”黑发的太宰幸微笑，而塞尔提已经被她身旁的座位的那个手提包吸引了目光，感觉浑身血液都在沸腾到发抖。
　　“如我们约定的那样，我把{它}带来了。”看到气场截然相反的两人居然聚在一起，周围偷拍的举动愈加疯狂。
　　但是塞尔提此时迟疑了。
　　【等一下，你不会真的——】一手举着手机一手护在胸前，塞尔提的肢体动作十分惶恐。
　　太宰幸还在笑，持续微笑，这让塞尔提面对她品味出不知多少毛骨悚然来。直到无头骑士的身体都在发抖了，她才轻飘飘的补上一句“我没有哦，不要胡思乱想。”
　　如果稍微有心眼的岸谷新罗此时陪在塞尔提身旁，他就能意识到太宰幸是在多么坏心眼的欺负塞尔提了。
　　可惜的是有些妖精明明活了很久但是社会经验并不充足，只能友好的坐在对面被邀请点单。
　　“放松一下嘛，就把这次当作一场友好的聚会。”
　　太宰幸招呼一旁频频偷看的服务生过来，这家店连菜单都是梦幻的彩虹色。
　　“喝什么？我推荐这个萌猫的幻想时刻。”
　　【好】塞尔提不觉得对方的推荐会有什么问题。
　　可是五分钟后她就傻眼了，因为一堆“爱丽丝”小姐围着她唱啊跳啊的，而她面前桌子上放着点了蜡烛的猫咪形状蛋糕，就连黄色头盔上都被戴了一顶小小的生日王冠。
　　太宰幸撑着下巴乐不可支的看着塞尔提坐立不安，嘴角已经弯成了愉悦的猫咪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