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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婚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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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思宁再留在冯府显然不合适了,所以她不顾冯蘅的挽留,跟着那个老管家回王府了。
“何姑娘。吃些糕点吧。”何姝自从黄药师被抓走后就用食减少,虽然她不喜她,也还是要装个样子。
何思宁摇摇头,神色凄悲:“你师父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事,我怎么吃得下。”
梅超风一听先是跟着担心,随后嫉妒和愤怒涌上,她这语气已经把自己当师娘了!
“小姐,咱们到家了。”苍老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
何思宁下了马车去见她的“哥哥”。
当王府的现任主事,王少爷看到何思宁时一阵震愣,他没想到老管家寻来代替她妹妹的少女这么美。
旁边欢喜的声音才打断他的痴神,“姑娘,真是有缘我们又见面了。”
何思宁眼神望向出声的那处,那人正是段智兴。他早先被何思宁拒了兴致败坏,在临安城中游历雪景风光,才慢慢好起来。
无意间和这府上的王少爷相交,他原是看不上这个人的,坐吃山空,连祖上基业都要守不住了。未曾想竟遇到了何思宁。
何思宁微微一笑,表达同样的喜悦又不失端雅。“能再次遇到段公子,姝儿也觉得十分有缘,甚是开心。”
王少爷平时是纨绔子弟,当时故态复萌,拍手兴奋道:“这名字好,这名字好听极了!”
何思宁疑惑地望向他,王少爷这才恢复正常,想起自己现在是他兄长不应该不知道她的闺名。讪讪放下手:“咱们爹当年取名字取得好,昳丽姝色唯我妹妹担得起。”
段智兴虽然听着他们说话,神识早已酣醉,方才王姑娘对他一笑,端庄矜持,但初次见面时的疏离却散尽。“甚是开心”,他此时亦是是开心极了。
梅超风站在何思宁旁边,却如同被忽视了一样。
外男与未出阁的少女聊这么久毕竟不合适,王少爷对梅超风道:“小姐在外面肯定受了苦,你快点扶她去歇息。”
一种憋闷或者不甘在此刻汹涌澎湃,原来不是忽视了她的存在,是把她当丫鬟了。师父说日后她就叫梅超风,再没人敢欺辱她,因为没人能欺辱黄药师的徒弟。
悲剧如何产生?源于懦弱、自卑、虚荣亦或是嫉妒?
何思宁柔柔一笑:“哥哥她不是我的丫鬟……”
王少爷见她这样,心已经酥软一半:“都一样,我叫你待你下去休息。”
“超风,我们走。”有些人的敏感来源于自卑,就算你避开她所谓的“雷点”,只要她觉得你比她过的好她就不舒服。
梅超风没有犹豫地跟了上来,只是她的眸色幽沉,像看不见底的古井。把愤怒和不甘心带来的痛苦掩藏在黑暗的光里。
何思宁已经回房休息,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好待得了。段智兴在王少爷的再三热情下还是走了。他带着侍从走到王府院门时,一个小丫鬟手里拿着灯笼,急匆匆地奔赴向自己。
“公子莫要走。”
“姑娘这是?”
小丫鬟站稳行礼,将手中灯笼帝給他说:“这是我家小姐送给公子,天色渐黑。愿这盏灯给公子开明。”
段智兴接过灯笼,一愣继而狂喜:“多谢这位姐姐为段某给灯,也请……也请带我向王姑娘问好。”
朱子柳看一路盯着灯发笑的殿下,忍不住打断:“殿下,咱们明日何时启程?”
段智兴提着灯左看右看越发喜欢,“明日就别先走了。”望着这灯他仿佛看到了王姑娘再冲自己笑,那日被她再三拒绝的不快早就散去,现在只剩下满心欢喜。
自然而然的他想到那日何思宁旁边站的黄药师,心中揣测难不成王姑娘被那古怪人给抛弃了才回的家。无怪乎今日对自己这么温柔。
他是又开心又伤心。最后冲着几个侍卫道:“我们再多留些日子。”
他看了眼手里的灯笼,小声的坚定道:“待我娶了王姑娘,带着她一起回去。”
此时何思宁正在卸妆,拆珠。梅超风眼里黑沉沉,现在却也没走开。
她望着烛火下,菱花镜里的容貌。容颜美丑皆是表象,百年后都是一堆白骨。理是谁都懂,可世人还是喜欢美丽的容颜,总会为表象神魂颠倒。女子若有了美貌做绝大多数都会事半功倍。
嫉妒已经凝练,痴心也妄想了,悲剧可以上演了。
你被人操控了命运,轮回千百,矜寡绝缘,又怎么要同样控制别人的命运。为什么要在不知不觉间变成自己曾经讨厌的人。
王府的书房内。王少爷将书案上的茶盏嚯得挥地上,他从椅子气得跳起来:“什么?一个穷医士也想我的美人!”
旁边老管家的脸色沉下来。现在王家大小都仰仗老管家支撑才没有亏空得厉害。
王少爷咳嗽一声道:“那个东方青玉也想娶王府的小姐,他痴心妄想得没边了。”
老管家皱眉道:“少爷咱们献给李知府的千年老参、治隐疾的秘方,钦犯消息全是他提供的。此人神秘莫测,还是不要与他为敌的好。”
就在前几日这个城中有名望的大夫找到他,提供给他家如此多好处,只一样要求将一个失忆的认回当做他家小姐。而更巧地是那个失忆的姑娘竟是自己他在郊外捡到塞进轿子冒充小姐的人。天下怎会有如此巧合的事,他心隐觉得不对,但王家已无退路。
“不行,祥叔。我家宁可与段公子联姻也不能便宜这个穷医士。”财帛动人心,想到段智兴的赠礼,他的真实身份,现下府中钱财将尽,王少爷坚定道,“段公子出手豪绰,出身大理皇家,岂不是比东方玉青强上百倍?倒那时我家再多给那穷医士一些钱财就是。”
他心下虽然遗憾何思宁这等绝色自己无福消受,但坐拥金山,成为“国舅”也是极好。
主仆,主仆,终究有高低之分。王少爷一再坚持,老管家只得叹气,寻思该如何回绝东方玉青。
“小姐请用膳。”丫鬟将饭食端进房内,恭请何思宁吃饭。
“你先放下吧。将东院的梅姑娘请来。”
“是。但请小姐务必用饭。”自从王少爷安排了何思宁的婚期后,她就少言少语少食。管家瞧见后没少训斥她们服侍的丫鬟。
“超风你来了。”那声音柔弱里的欢喜溢出。
梅超风因为何思宁特地嘱咐府中管家的原因被人留在王府,当小姐伺候。只是不知道师父现下如何,她心里始终无法安稳。
她进入房内看见的是脸色苍白,眉间更添楚楚姿态的何思宁。她心中又腾升一股气,师父被抓下狱,你却在绣阁稳坐,寝食安稳,如何配得上他!
何思宁挥退下人,拉着她的手,未语泪先流:“超风。兄长他要将我许给那日我们进府所见的段公子。你去找找你师父,我不能嫁给段公子。”
眉间若蹙,春梨带雨,也就是她这样了。这般凄悲哀婉,她个女人看了都有几分心软。只是她更多的是开心,若你嫁了旁人,还能再和师父好吗?
梅超风不动声色点点头。
何思宁又道:“算了这段时间外面不平,你个女孩子我不放心四处游荡。你师父曾说过教我安心在冯府等他,他不多时就回来找我。算算时间他也该回来了,你只要去给冯姑娘说明我情况,叫他回来后快点来找我。”
“若不是你师父,我谁都不会嫁。”
梅超风静静地望着坐在自己面前这个又渐渐露出笑容的少女,她突然明白了一件事。若是何姝一直活着,师父不论怎样一定会回来找她,就像她痴心妄想等师父一样。
当初她跟着何姝从冯府出来,虽不愿承认但她内心深处是知道的,只要跟着何姝一定会再见到师父的,所以她跟随她走了。
“嗯。姑娘放心,我这就动身去找冯姑娘告诉她。”
何思宁喜极而泣:“超风,姝儿的终身就拜托你了。”
不出意外,直到快要出嫁前夕,何思宁也没等到黄药师来找她。
“姝儿姑娘你别难过,也许是因为师父还没能脱身,所以……”
何思宁单衣绫裙坐在床上,在这个天也不觉得冷,她眼神空洞,面色苍白羸弱,精致的眉眼脆弱的就像阳光下快要消逝的雪。
“超风不必说了,我听丫鬟说了外面官府出告示他逃出来了。他不想来了而已。”
梅超风忍住心中喜悦,把一二分的不忍和同情倾泻,劝慰了何思宁一会儿,便离开了。
何思宁对守在外面的丫鬟说:“你进来。”
那丫鬟是王少爷得了段智兴的资助,为府中新添置的人物之一。
小丫鬟怯怯走到床前:“小姐有何吩咐?”
她纤细白皙手掌上摊开一块澄莹碧绿的玉佩,正是黄药师送她的药师佛玉。
“你到临安府冯家,问问里面有没有一个姓黄的公子,把玉交给他。你问他,蒲苇纫如丝,磐石是否无转移?若是见不着黄公子,你就把它转交给冯小姐,让她把这玉和话转述给黄公子。”
何思宁拆下乌发里的金钗,“此物当你的跑路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