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隐青桃枝上小》式微微胡不归

26、第 26 章

　　青桃向施清风告了二日的假，说自己有些私事要处理，便告辞了。
　　她遁着自己的记忆，走到自己的家，这青砖小院虽然破败，但却是青桃回忆深处温暖的存在。自出了事后，她一直不愿意回来，总觉得如果没有回来也许敏姨就在家中等自己，她推开门，原以为必然肮脏不堪，哪知道却窗明几净，灶房里好像在烧着南瓜粥，甜甜的味道传来，将整个家都生动了起来，青桃的眼睛湿润了，“敏姨，敏姨”
　　从屋里走出来一位老人，一身的短打，干净利落，定睛一看也是熟人，正是经常来家里接济他们的刘管家。
　　“大姑娘，刘家长房管事刘畅，给您磕头了。”
　　青桃不是第一次听见刘家人这样称呼自己，她有些迟疑，看看身后的明路，让他去门口望风，然后问道：“刘管家，我不明白。”
　　“说来话长，千言万语也不知如何说道。”刘畅答道。
　　“我有许多时间。”
　　“不听，会有许多时间，听了，就没有命。”
　　“你能告诉我什么？”
　　“您是我们刘家的大小姐，是老爷的亲骨肉。”
　　“所以，我是刘颜回？”
　　“是的。”
　　原来，我姓刘，我是刘颜回，我是一个有名有姓的人。青桃微微地笑了起来，随后眼泪涌了出来，她仰起头看着灰灰地天空，大颗大颗地眼泪还是掉了下来，我是刘颜回，我是一个有名有姓的人。青桃哭了，她是一个不轻易流泪的女孩，在这个世界，她没有归属感，没有感情牵绊，受了再多的委屈，并不真的往心里去。可当知道，自己真的有姓，有家族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激动了。所以，也许，自己也是配得上叶隐的吗？自己和他也是有可能的吗？
　　“大小姐，您生下来就是残疾，按律残疾的孩子是要遗弃的，我们老爷这才将您藏匿了起来，您不要怪他。听说您大好了后，他批示公文有好几次签的都是您的名字。”刘畅见她又伤心急忙解释。
　　“他会认我吗？”
　　“会的，一定会的，大姑娘放心，您是我们刘家唯一的亲生骨肉，老爷一定会认您的”其实刘畅也不知道老爷是怎么想的。“只是大姑娘，您先要当心年枝远，他是我们老爷夫人的内侄，夫人没有子嗣一直想将他过继来。您也不能与叶家走得太近，他家老爷与我家老爷是朝堂上的对头，叶家是大长公主一边的，我们刘家姑娘，您的姑母是西泰宫的贵妃。”
　　“那为什么西泰宫要抓我？”青桃心中一动问道。
　　“这就是老爷让我找您的原因了”刘畅想了想道，“您不能进西泰宫，因为您的表妹安平公主有问题。”
　　青桃不解地看着他。
　　“那安平公主与我入宫有什么关系？”
　　“老爷说安平公主有不妥，西泰宫凶险，叮嘱您不要相信任何人。叶隐身边应当有一个叫黄睿的人，您见过了吗？”
　　青桃摇摇头。
　　“黄睿是这一代的金吾卫指挥史，也是下一代的大祭司，这是一个不从属于任何一方势力的存在，老爷说，如果您可以交好他，也许会有帮助。”其实，老爷还经常念叨的是，每次只有一个，这次为什么是二个？
　　“刘大人，什么时候能认我？”青桃很着急，她急于摆脱现在尴尬的身份，她想和叶隐走在阳光下，她想拥有身份。
　　“很快，一定很快。”刘管家说完后，就走了。
　　青桃一个人愣愣地坐在院子里，哭了笑，笑了哭，直到明路进来将她扶进屋子。“我要见叶隐，现在就想见他。”
　　他们回到府衙的时候，叶隐不在房间里，青桃等在他的房间。他与叶隐在京城书院时几乎同进同退，对他的习惯非常了解，她先看了看叶隐的书橱，书橱里全是与数学相关的书籍，那《海岛算经》与《张丘建算经》放在左手第二个的位置，那是叶隐最喜欢、最常用书的位置，显然这二本书是他常翻阅的，以他的水平，这二本入门书籍怎么会经常翻用呢？青桃有些奇怪，拿出来翻了翻，只见那书表面看起来平整，内页似是被水泡过，不经哑然失笑。这二本书是在回京城的路上，叶隐为她系统讲解算学时的启蒙书籍，当时内心惶惶，叶隐教的又快，她怕露怯也不敢提问，一到晚上，就抱着那书掉眼泪，想必是那个时候泡皱的，上面还有自己因为计算时找不到草稿纸，就在空白页上打的竖式列式。她又看向书桌，书桌上的摆放与自己学字街的书桌摆放一致，笔用的也是老周家的羊毫，纸用的也是江西夹吉纸，墨碇上刻着“言多失本意”，原来是一对。青桃最喜欢的那个素淡的如海碗一般的大笔洗这儿也有一个，书桌上堆叠的书里居然还夹放着一张叶隐的手书：“惊觉相思不露，原来只因已入骨，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叶隐的字笔势雄健洒脱，苍劲有力，就如他人一般，任性有序，矛盾而又让人入迷。
　　叶隐入得房来，见到的就是这样一个青桃，她拿着书页，微笑着看着窗外的阳光，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下，脸上微笑虽不大但深入骨中，仿佛整个人都浸在蜜罐里，她听得叶隐的声音侧身看他，眼里希冀的光彩让她整个人明亮了起来。叶隐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青桃，这般真实有欲有求，突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阳光山色中，一缕残照里。遍人间烦恼情胸臆，量这些厚薄纸儿如何载得起。”青桃扬了扬那片手书，扬眉叹道。
　　“有心争似无心好，多情却被无情恼”叶隐见她兴起诗兴，便陪她。哪知起了头，倒是句怨句。
　　“年少轻别离，情薄易弃掷”青桃虽知他心，但也不是不怕的。
　　“空著我透骨髓相思病染，怎当你临去秋波那一转”叶隐也坐了下来，握着青桃的手，将她带入自己怀中。
　　“ 你撇下半天风韵，我拾得万种思量。”青桃窝在他的怀中，只觉得岁月静好。
　　“ 我这里软玉温香抱满怀。抬眼望花台，春至人间花弄色。将柳腰款摆，花心轻拆，露滴牡丹开。颠鸾倒凤，同谐鱼水之欢，共效于飞之愿。。。。。。”他还要说，青桃见他说得露骨忙捂住他的嘴，二人相视一笑，会意不言多。
　　青桃一个下午都和叶隐腻在一起，因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撇去自卑，在叶隐面前不再那么别扭，叶隐见青桃与往日不同，问了她又不说，也不去多想，二人一个磨墨，一个写字，一个念诗，一个批词，待到叶隐要考校青桃的算学功课时，青桃又将叶隐的书稿打乱，二人笑闹。二人虽然早有肌肤之亲，但没有互诉过衷肠，今日才算相互定情。
　　“侍讲，您是叶家的独子，你会配安平公主吗？”
　　“你现在才问？那你在伽蓝寺勾引我做什么？”叶隐笑着又要搂她，被她躲开。
　　伽蓝寺谁是谁非，青桃不想和他多说，只是一想到当时的情形，脸红耳赤。“我说了不要的，你偏要。”
　　“要什么？”叶隐逗她。又见她似乎生气，忙讨好道：“没有结亲的原因有二个，一个众所周知，我们叶家是大长公主一系的。另一个原因是一个传说。”
　　“哦？”青桃很感兴趣。
　　“你知道我们凰朝的来历吗？”叶隐问道。
　　青桃并不是这儿的人，所以对这些情况并不了解。于是摇摇头。
　　“上古的传说中，我们凰朝开国的女帝叫凤衍，她没有过人的武力，也没有什么传奇的手腕，但她有一双神奇的眼睛，这双眼睛能通过大祭祀的祝福看见一座隐秘的宫殿，只要能打开宫殿大门的锁就能进入宫殿得到仙人的智慧和能力。凤衍在那个宫殿里得到了仙人的书籍、历法、农桑种植等，但她也失去了自己的丈夫，她最爱的那个人。从那以后仿佛有了诅咒，每一代皇族中只会出生一个女孩，这个女孩会拥有一双灵瞳，她要带着心爱之人的心脏进入那个宫殿，用宫殿中珍藏的玉玺在自己即位的诏书上盖章，完成女王登基的仪式。”
　　青桃听后只觉奇怪，那隐秘的宫殿，与自己梦中所见是同一座吗？如果是同一座，这灵瞳就不是什么玄幻的东西，顶多是个色盲色弱症而已。“进入那个宫殿就要失去自己最爱的人吗？”
　　“是的，大祭祀的祝福就是巫术，要有所牺牲才会有所收获”
　　“就因为这个原因，七大贵族都早早的将男孩子配婚了。”
　　“对，有时没有特别合适的女孩子，还会配到七大世家以外。”当然除了家里男孩子多的，施家因为有七个孩子，又想要攀高枝，所以没有早早为儿子们配婚。
　　“叶侍讲，如果我不是我，我是另一个人，我是。。。。。。”青桃也不知道要怎么向他说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正踌躇间，传来了观言的声音。
　　“大公子，青州女院的管事求见青娘子”
　　女院？难道是来收帐的？青桃看着叶隐道，“我去去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