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光》巷陌深竹

5、硝烟

　　第五章。硝烟。

　　智者们说，当命运来袭，你只能通过现在的行为改变你未来的状况，却不能变更你现在所看到的任意东西。

　　“他们即将攻击北部要塞。”占卜师把水镜里的景象告诉伊锡丝，“王，需要知道结果么？”
　　“不需要。”伊锡丝摇了摇头，“不论提前得知的结果是什么，都会使军心涣散。”
　　“不愧是精灵王……”占卜师轻轻把盖子放在水镜上，对精灵王微笑着说，“实际上，我还看到了一些有趣的事。王，你记得如何让人类变成精灵么？”
　　伊锡丝眯起眼睛。

　　“大家注意了！请年龄不满1000岁的精灵全部前往森林深处！”伊锡丝站在最高的台上，下达命令。
　　精灵们抬起头，略有不解地看着精灵王。
　　“人类将攻击北部要塞。”伊锡丝缓缓道出事实，“各位有足够战力的精灵将被分配出一些前往北部要塞应战。”
　　战争的恐惧在人群中弥漫开来。伊锡丝朝站在墙边的四人招了招手。深竹皱起眉头走了过去，一月在后面推着另外不情愿的两个。“另外，小竹也一起去督战，小季你也要去哦。”伊锡丝拍拍被点名的两位。
　　“是。”深竹点头。黑色的披肩发随着脑袋动了动。
　　“可是……很危险的吧。”一月犹豫地看着精灵王。
　　“深竹只是督战而已。而且人族的学生也都已经回去了……她下手也不必留情。”月矢回答了她的问题。
　　“但是……”
　　“够了。”深竹打断了她的话，“言多必失。”她回过头去，“唰”地抽走了月矢和其季别在腰间的杖，不等他们疑问就回答：“上次出去的时候看到了风和水的结晶。”
　　“去吧去吧。”伊锡丝摆了摆手。看着她几步就跳出了视野，喃喃地说：“这孩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啊……小一，你过去看看，总觉得让人有些不放心。”
　　“……嗯。”一月鞠了一躬，向冶炼屋跑去。
　　月矢突然从后面扯住其季的手肘，其季猜到大概是暗示，低声对精灵王说了再见，瞬间就带着冉离开了人多的地方。

　　“咳！咳……”一离开众人的视线，月矢就跪了下去，痛苦地咳嗽。
　　“天……又复发了？”其季按住他的后背，轻轻地拍着，“上次和卡伊尔战斗留下的伤早就应该好了啊。”
　　“那一次，”平和了呼吸，月矢回答了他的问题，“为了取得他的信任，我吃了矽砂。”
　　“矽砂……”其季咬了咬牙，“就是那种只能用竹子中贮藏的汁液才能缓解的毒么？你未免也太冒险了，这一百年来是怎么撑过来的？”
　　“深竹给我们做的杖，一般是以桃木制。但我的杖，用的是香樟的枝干。”月矢被其季扶着站起来，“那香樟是用竹子中贮藏的汁液浇灌的。”
　　“你的意思是，平时你是用那根杖来维持你的生命的？……还是太过冒险了。”其季摇了摇头，“不能根治的话……”
　　“其季啊。当年向我学习魔法的你，可不是这样的呢……”月矢话题一转，微笑地看着已经会为自己着想的男子，“长大了啊，你。”
　　其季扭过头，松开了扶着月矢的手，大步向深竹的冶炼屋走去。
　　“喂……”
　　“……你自生自灭吧！”

　　深竹转着手中的铅笔，她现在在画成品的草图。“应该把结晶镶在哪里呢……”窗外有东西一闪而过，她猛地抬头，在房门被打开的一瞬翻转手腕把铅笔扔了过去！
　　“诶！竹子，是我啊……”一月挥着季洳刀把那根铅笔从中间竖劈成两半，“你在干嘛啊你。”
　　“……你倒是有进步。”深竹拾起铅笔，中间的石墨啪嗒一声落在地上，看着中间光滑的切面，“来做什么？”
　　一月刚刚被猝不及防地“偷袭”，没好气地回答：“怕你想不开投身进火炉啊！”深竹瞪她一眼，做回椅子继续画草图。
　　她能出什么事……一月想起精灵王的吩咐，愈发有些生气。此时窗外却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她就看着深竹顺手把那两块已经变成月牙的“铅笔”又丢了出去。
　　“喝！”其季的声音。一个光球与铅笔撞击，深竹冷静地看着这个闯入者，仍洋洋洒洒的木屑撒了一月一身。
　　“……呃。”其季和一月同时愣住。
　　“把这里打扫干净，然后赔我只铅笔。”深竹丢下话，拎着两人的杖走到了火炉旁开始打磨出镶结晶的凹槽。

　　“老师你来干什么？”在其季的帮助下弄干净了身上的木屑，一月打扫着，问。
　　“帮月矢来看看他的杖。对了，”其季抬起头，看着正在细心研究的深竹，“能把水之结晶让我看看么？”
　　“在外面那个浅绿色的木桶里泡着。不要碰它。”深竹头也不抬地回答，“不要揭开桶盖太长时间。”
　　其季放下扫帚，到外面去看。
　　屋外排列着一排木桶，他找到浅绿色的，揭开桶盖。在水中悬浮着晶石焕发出柔和的光亮。他看着，竟有些失神，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
　　“老师！”
　　“……啊。”他反应过来，把桶盖放回去，“抱歉，出神了。”“竹子说，很多人类都是这样的。所以让我来提醒你。”一月站在他旁边。“嗯。”他应着，头脑还有些恍惚。
　　“老师……后天就要出发了么？”一月转了话题，“战争……很严酷么？”
　　战争？对，战争。他想起幼时似乎曾经随父亲去战场看过，具体的细节已无从回想，他只记得漫天的鲜血把夕阳都染成红色，惶惶地下沉，令人不安。
　　他沉默着，额前的刘海遮住眼睛。他的故乡曾是一处军事要地，使它消失的那场大火也是敌人放的……
　　“是的……战争非常残酷。”其季突然转过头面对着她，声音低沉，“人在战场上，一不留意就会被贯穿身体，离开这个世界。每每战争期间，都可以听见被血浸透的大地上有无数的死灵在叫唤，让人喘不过气来……但，也只有那样的严酷，才能改写历史。”
　　“老师……你能活着回来么？”
　　“嗯？”其季看着年幼的精灵，听见她的担心，不禁有了笑意。他蹲下来，揉着她的短发，微笑着说：“当然能了。”
　　在剑拔弩张的环境中，这样一处地方，尚自保持着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