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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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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邈原来天真的以为这一切只有两种结束方式。
第一,他和谢新寒老死不相往来,以后唯一的见面机会是隔着千山万水在聚会上丢个眼神,第二,谢新寒回头吃草,他回头吃谢新寒,他们两个重归于好。他时不时还能见到邵晚冬两眼,回忆一下能用拳头亲吻他脸颊的峥嵘岁月。
但是再一次,生活打了他的脸。
昨天晚上他和邵晚冬打架,当时还没什么感觉,今天早上一起来全身每个细胞都在嘶吼着疼痛,下个床都嘶了好几声,几乎就是个半残了。
疼着疼着他还有空嘿嘿一笑,邵晚冬的情况比他好不了多少,自己怎么样没关系,只要他知道邵晚冬也不好过就行。
齐邈就这样半残着挪动到厨房找东西吃,刚刚把鸡蛋磕在锅边上,就听见外面一阵吵吵嚷嚷,还有人喊了声“小心!哎呀!撞了!”
齐邈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被勾起来了,他做不出听门口的事,但并不代表别人说得太大声他也要堵上耳朵非礼勿听。公司在市中心,他平时也不去差不多郊区那里的别墅住,最长时间停留的就是这个高档公寓。复式结构,居住面积一百一十四平米,还有大落地窗,一层只有两家,太大了,不好卖,齐邈对面的那套之前都没卖出去过。
齐邈竖起耳朵来听对面的声音,他想知道自己以后每天早上起床后看见的邻居是谁。他心不在焉地用铲子搅一搅鸡蛋。门外的人仍然在热火朝天地搬家,那个听起来像是指挥的人在小声说着什么,鸡蛋在蹦着油,齐邈没怎么听清楚,他把面包扔上去盖住鸡蛋,刚好听见那个人说的下一句话:
“…说他可能住在这…”
然后另一个人的声音朦朦胧胧,就像四月的晨雾,似有还无。
“…又怎么样,他在我还不活了是吧。”
我的妈,齐邈手一抖,鸡蛋在不粘锅上滑了小半个圈。
齐邈敢说在今天之前他的一生中从来没对别人怂过。
从小他就是那种招猫逗狗被鹅撵八条街的货色,面对大自然的力量从来不怂。后来在小孩子里也是领头羊,什么坏水都是他这先冒,干烂事的种种手段能申请挂满整面墙的专利。就在所有人以为他就这么混下去的时候,他突然改过自新改头换面,变成了现在这个让人啧啧称奇的文雅模样。
这一度被称为齐邈的朋友圈里的十大未解之谜,只有跟他真的是穿一条裤子那么亲的发小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在齐邈十四岁的那年,终于退居二线的齐爷爷用管理国家的铁腕手段好好管理管理了他。别人正好青春叛逆期的时候,齐爷爷把他管得清心寡欲心如止水,戴串念珠剃个头就能进金顶寺。发火的次数都十个指头数得清,其中就有谢新寒贡献的一次。
除了对他爷爷怂之外,他在以后那么多的日子里,根本没有任何理由怂。
然后今天他怂了。
他老早就把自己打点完了,坐在客厅里就是不敢出门。昨天刚刚出现过这种事情,他现在最不想看见的就是他的前小情儿,特别是昨天谢新寒看他的那个眼神,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想再看见一次。
那和谢新寒之前六个月的时候看他的眼神太不一样,他只想那种眼神留在他的回忆里,而不是昨天的那种,让他有点心底发凉。
谢新寒的声音每次在他准备开门的时候就传过来,听着听着,后来还多了个邵晚冬。听得齐邈满头都是汗,觉得现在外面简直是为他齐邈量身定制的地狱,出现的人都只是为了给他带来折磨。
齐邈坐立难安,平时他从不迟到,今天竟然要死在这个上面,顿时感到一阵英雄末路的悲怆。
他这边急得要发疯,门外搬家的那边不紧不慢不弛不缓,享受得如同度假。
邵晚冬看着他弟弟坐在房间里还没拆封的沙发上玩游戏,叼着棒棒糖,脚踩在椅子上,扭成一个不舒服的“N”型,玩了整整一个小时,搬家公司的人都走了,他还坐在这呆着,“小寒,你可以到里面坐着去的,”邵晚冬低声说,“我在这里看着他,他一开门我就叫你出来。”
“哥,”谢新寒抬起头来,“你怎么还不去上班?”
邵晚冬一口气梗在胸口,你哥昨晚为你受了伤呢你这是什么语气,“我今天没什么事。”
“唔,”谢新寒哼了哼,“哥,我是要天天恶心他,你还要天天在这陪我?”
邵晚冬皱皱眉头,“小寒,”他的声音又低了一点,“你不是还抱着破镜重圆的想法吧,我不同意,你也别想了。”
“圆个什么?”谢新寒用力嘬了一口他的荔枝味棒棒糖,“我们之间连镜都没有。”想起这个来让他觉得有点不舒服,吃口糖就能觉得甜一点了。
邵晚冬松了口气,他知道谢新寒的为人处事之道,说断就断,从不拖泥带水。也知道昨天晚上谢新寒在房间里翻来覆去叽叽咕咕了半晚上,估计是越想越觉得替自己不值得,越想越生气,所以今天一大早起来就决定要搬过去齐邈对面给他一些分手后的甜美报复。
过了几秒他突然又欲言又止。
谢新寒感觉到了这种奇妙的氛围,又把眼神从手机上移开丢给他哥一个“?”
邵晚冬纯直男,即使有那和谢新寒如出一辙细得比过女人的腰和称得上漂亮的脸,也是个宁折不弯的,让他开口关注他弟弟的生活说实话有点尴尬,“那个,呃,小寒,”邵晚冬满脸写满难以言喻的表情,“你们…”
谢新寒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抢先提高音调道,“没有!无论你问什么都没有!”
看到这种反应邵晚冬心凉了半载,大起大落差点得心脏病,“你…你们有没有带套?他的生活有多乱你知不知道?”
在邵晚冬的心目中,齐邈就是私生活混乱的代名词。别人包一个国家的小情儿都没有关系,坏就坏在别人没搞他的弟弟,齐邈搞了。
谢新寒捂着耳朵不听不听王八念经,要不是今天他都想不到“套”这个词能从他的性冷淡哥哥里说出来,“我们什么都没做过!”他尖声道,好像邵晚冬要强迫他吃掉世界上最可爱的小猫咪。
当然没有,自从第一次之后就没有了,但是谢新寒敢说吗,他敢说邵晚冬现在就敢拔他裤子检查他的身体健康。
邵晚冬沉吟了一小会,“你去做个检查,我给你联系医院。”
谢新寒嘴里啦啦啦啦啦假装不知道他哥在说什么,和自己亲哥哥探讨这些事情羞得他脸颊燥红,低着脑袋装鸵鸟,看得邵晚冬心里就给他贴了“可爱”两个字。华英的总裁想什么就做什么,觉得弟弟可爱就一把上手捏他脸颊,捏得谢新寒唔唔叫,手脚并用推开他哥哥。
两个人闹了一小会,邵晚冬不得不去上班了,谢新寒还闲得很。他哥在的时候他嫌烦,他哥走了的时候他闲得,想来想去决定把椅子放在门后面守株待兔,等齐邈一开门,就给他个惊喜。
齐邈贴在门上看了半天,邵晚冬走了,谢新寒闭门不出,他觉得这个时候是今天去上班的最好机会了。
殊不知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对面门的深渊在齐邈悄悄拧开门之后马上一拉门,吓得齐邈差点把脚缩回去。
不过要是现在缩回去的话简直怂过鸡,齐邈硬着头皮假装惊讶,“小寒…?你搬到这里来了…?”
“啊,”谢新寒挑起眼皮,用他那漂亮的眼睛瞄了齐邈一眼,然后微不可见地簇了簇眉头,“你…算了,以后我早点出门。”
然后他就走了。
转身走了。
齐邈满脑子“?!?!?!”,怎么回事,对面的那个是谢新寒吗,他只见过一看见他就冲上来把他当作猫爬杆顺着往他身上缠的谢新寒,没见过这么毫无保留地嫌弃他的谢新寒。齐邈懵了几秒钟,在脑子空白的时候锁了门,快到电梯口的时候又见到了谢新寒。
电梯刚刚到,谢新寒也刚刚看见他,齐邈眼睁睁地看到电梯门打开,谢新寒快步走进去,疯狂按关门键,电梯门关上的整个过程。
齐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