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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66 灰衣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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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祖铭的车往公路人烟稀少的郊外开去,几百米之后猛地提速,岔进一条更狭小的沙泥路,将我和苏振辉的电动摩托远远地甩在身后。
那方向似乎是返回市区的捷径,四周都是因市区扩建而挖得千疮百孔崩崩塌塌的丘陵地带。
我们跟着费力地追上一段上坡路段,高祖铭的丰田车早就影子都看不见了,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个刚推平的山头,下面是废弃的田野荒草和推土平顶落下的山石碎块,高低落差将近三四十米。
我和苏振辉傻眼了,两条下山的泥路通向东西两个不同的返城方向,高祖铭走了哪一条路?
天色已经昏暗,为了避免再误闯冥界,我早早就带上了遮阴镜。
“老张,是不是高祖铭已经发现我们跟踪他,所以故意整蛊我们的吧?”苏振辉疑惑道。
“谁知道?这个老狐狸!”我忍不住骂道。
“要不我们别理他了,原路返回吧,说不定他会设个圈套让我们往里钻!”
“瞧你那胆子!冥界我们都死里逃生多少回了,还怕这个?我们从这边走!”我一抬车头,往东边下山的泥路冲去。
但苏振辉眼尖,一眼就看到什么,连忙拍了一下我的肩沉声道:“老苏,先别急,你那是什么?”
我连忙停住车,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路口的入口两边,各竖立着一根两指大小的简陋的竹片,竹片上吊着一束稻草扎成的小草人,上面粘贴这一张黄色的道符,道符上面沾着几点鲜红的血,下面并排插着三炷已经燃烧过半的香炷和一些散乱的白色纸钱,香烛下还并排摆着三个酒杯。
这些摆设都设置在堆起的晚黄泥背后,不仔细看,一下子还真不容易发现。
香烛燃烧的烟气在夜色中随风飘散,一钻进我们是鼻孔,就像再也无法清除的记忆久久不散。
苏振辉警觉道:“老张,这里有古怪,我们最好不走这条路!”
这现场看着确实有点让人不舒服,我皱眉道:“高祖铭走的这样快,不会这么快就弄这些玩意吧?农村人在路边烧个香拜个佛什么的也很常见,应该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但你说不走就不走吧。”
于是改道向西,但在西边那条泥路入口,出现了同样的东西:小草人、酒杯、纸钱和燃烧的香烛。
苏振辉疑惑道:“老张,这肯定有古怪,会不会是针对我们的?”
我心里也充满疑惑:“可是,我们不走这两条路,难道要原路返回不成?”
苏振辉看看身后,小心翼翼道:“原路返回就原路返回,就算我们追上高祖铭,也不一定能发现什么,安全第一!”
于是我们再往原路掉头,但很快就都傻眼了。回头的下山路口处侧边,也出现了同样的情况,都摆着草人香烛和纸钱,布置排列几乎完全一样。
我和苏振辉心里的惊疑更甚,走还不走呢,我们开始犹豫不定了,停车四顾。
然后我们很快发现,不单是这上下山的路口,整个山顶被推平的边缘,全都每隔十米左右就燃烧着一柱香,将整个山头全都圈了起来。
红红的香炷青烟袅袅地弥漫在昏暗的夜色中,味道由淡而浓,几乎无处不在,我和苏振辉仿佛就是这香烛燃烧中的瓮中之鳖。
“老张,怎么办?”苏振辉说话的声音开始有点发抖了。
我摸了摸身上的降魔杵和阴司公署的护身之物,咬牙道:“没什么好怕的,我们有降魔杵,冥界我们都进出多少回了,眼前这点东西还能吓到我们?”
“可是……”苏振辉嗫嚅道。
“可是什么?难道你还想在这里过夜不成?”我咬牙壮胆道,“他奶奶的,大不了我们再冒险跑进冥界,走!”
这次我选择了西边下山的泥路,因为那里汽车碾压过的痕迹更明显。
下山的路看着很平坦,但电摩开过去却显得很颠簸,仿佛路面下埋着一个个暗坑。
顺利开到山下,泥路两旁再没有出现燃烧的香烛和纸钱,晚风一吹,眼前景物没有任何异常,四周一片清凉,但那淡淡的香烛味道还是挥之不去。
我回首看看身后的山坡,那些点燃的香烛还在昏暗中发着红红的亮光,我不禁微微松了一口气:“看到没有,什么都没有,我们身上有法器,什么妖魔鬼怪都避着走!”
泥路没有任何岔路口,开着电摩往前走,泥路忽大忽小地在前面延伸,时而平坦笔直,时而弯曲盘旋,但开着开着,本来一眼就能看见的村落房屋,走了十多分钟也没有靠近,反而感觉越离越远了。
夜色中还隐隐杂着香烛烟味,我搞不清到底是刚才记忆中的气味还是在路边的某个角落还燃烧着那玩意。
我带着遮阴镜,眼前的景物一切正常,天蓝气清,没有迷雾,没有阴森的事物,没有模模糊糊的诡异夜色,一点也不像是进了冥界的感觉。
天色完全漆黑了,我心底隐隐升起一种不祥的预兆,却不敢向身后苏振辉询问,怕触动他脆弱的心灵,只是一味的和他边走边聊一些轻松一点的笑话。
泥路弯弯曲曲,又开了二十多分钟,转过路边一个茂密得像一个小山的荆棘丛,我们居然毫无预兆的就开着电动摩托上了一个地势很高的坡地,上面是一个宽阔的平地,边缘杂草丛生,堆放着不少陈年的秸秆和木柴,好像是一个附近农村的杂物堆放场所,但四面眺望,除了田野荒地,附近根本就没有村落房屋。
没有路了,高坡北面下临一条江水汹涌的江流,激流的湍急声清晰可闻。
“他奶奶的,这里是什么鬼地方?”我疑惑地问苏振辉。
苏振辉神色茫然道:“不知道。”
夜风送来一股熟悉的香烛烟味,我和苏振辉都悚然一惊,游目四顾,平坡东西两边竟赫然也各燃烧着三炷香,在寂静的荒野中,显得尤为诡异。
苏振辉声音发抖道:“老张,我们走错路了,回头吧!”
他对我划刚说完,一个阴沉的声音忽然响起道:
“既然来了,就别急着走,那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话音一落,“轰”的一声,西南边的一个漆黑角落忽然冒起一团火,火光照出一个背着我们蹲坐着的瘦长人影,和他前面立着的一个木架上扎着的一个大大的草人。
草人用红黑墨水画着狞狰五官的白纸覆盖着头脸,下面还吊着一只只小小的草扎小人,就和刚才我们再那山顶路口看到的一样。
那人的背影在火光中拖着长长的身影,很清晰,不像是鬼。
既然是人,老子就没理由怕他,我松了一口气,大声道:“喂,你谁啊,装神弄鬼的想吓唬谁?”
那人慢慢站起,缓缓转身,阴森开口:“我们已经见过两次面了,两位这么快就忘了?”
瘦长的身形,灰色的风衣,身上横跨着一只破旧的旅行袋,一双略带阴郁的眼睛。这家伙不就是刚才我们在那间米粉店里遇到的那个感觉有点熟眼的中年男子吗?
“哦,原来是你,刚才在米粉店里见过,”我恍然大悟,随即又疑惑了,“可我们这是第一次见面吧,你为什么说我们见过两次了?”
灰衣人笑了笑,阴沉着脸道:“上次在车祸的废弃化工厂旁边,也是像这样的夜晚,我们不是见过面了吗?”
他的话像一道霹雳,惊醒了所有的记忆和谜团,画面像闪电一般回放,然后定格在了我和苏振辉疯狂追赶马三横的汽车那天晚上,那双映着火光阴冷并炯炯有神的眼睛。
不错,就是他!那个在垃圾堆旁边烧纸钱的人,那天晚上逃离废弃化工厂时,我和苏振辉还向他问路!
可笑的是,当时我和苏振辉还在狂追凶手,却从没想过凶手当时就近在咫尺!
我倒吸一口冷气,一股寒流从脊梁升起,全身冰冷彻骨,指着他一字一字道:“我明白了,就是你让恶鬼上身马三横去撞高美霞的,对不对?”
苏振辉也瞬间明白了个中缘由,又惊又怒,激动得声音都发抖了:“我、我们一直追查的真凶原来就是你!就是你害、害死了高美霞!你、你为什么要害她?……”
“她知道的太多了,还不听劝告,断人财路,等于杀人父母。”灰衣人缓缓开口,像在陈述一件对他来说再平凡不过的事情。
“你是不是受高祖铭的指使?他给你什么好处?”
灰衣人面无表情笑了笑道:“严格来说,高局长不是给了我什么好处,但他提供的东西有时候确实很有价值,我的客户很喜欢。”
“你们都是文物贩子?”
灰衣人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但也没有否认,阴沉继续笑道:“其实我想连你们也一起做掉的,没想到你们的命会这么硬,翻车掉进那么高的山沟里还死不掉。”
我早就猜到害高美霞和半路对我们下“针刺降”的是同一个人,但在他的口中说出来时,我还是忍不住心里狂跳。真相终于大白了,但我们要面对的却是一个厉害的邪术高手,他现在要害我们,易如反掌。
一想到这,我迅速冷静了下来,这里四周荒野一个人也没有,刚才一路上的诡异香烛纸钱,肯定是他精心布置来迷惑引诱我们的邪术,最后来到这个场所,就是他的杀人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