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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修改捉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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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病房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他推开病房的时候,我还在做梦,门嘎吱一响,我蹬了一下被子,醒了。
此刻有一种掉下悬崖的感受。
我心里感谢了这个门声,噩梦来临之前及时醒来。
他穿着一阵棉白的连帽衫,黑色长裤,头发整理得很服帖,看起来就像一位翩翩公子哥,脸上带着笑意,手上捧了一大簇康乃馨,右手是一篮新鲜的水果。
我心里默念他的名字。
陈树。
“醒了?”他问道。
手上没有闲着,将手里的一篮水果放在我床头柜上,鲜花插进花瓶。
我摇了摇床边的把手,把病床摇起来。
用手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即使我知道现在的我肯定好看不到哪去。
“陈树?”
我没想到他会来看我,我们之间不能算熟悉。
他的眼睛是上挑的,即使不笑,也会感觉他的眼睛很深邃,更何况他现在笑着和我说话。
他应该不知道我曾经暗恋过他。
“吃苹果吗?”
我抬起脸看他,他的深邃的眼睛,像深海里的星星。
咽了咽口水,其实我是想要拒绝的,但嘴里不自觉地说道,“吃...”
修长的手指摁着刀尖,慢慢地一点点削开手里的苹果。
苹果皮连成一串,颤颤巍巍地垂下来。
我望着那串苹果皮,不经意地问:“你怎么会来看我?”
陈树勾起嘴角:“同学之间互相关心一下,不行吗?”
“可以,那些警察竟然会让你进来?”我故意抬了抬右手,铐在床栏上的手铐哐哐哐发出刺耳的声响。
外面那么多警察堵在门口,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更何况他大模大样拎着这么许多鲜花和水果。
或许我看他的眼神有些犀利,他察觉了,安抚似得拍了拍我的肩膀,解释道:
“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别担心,我不会做什么对你不利的事。”他停了停,眼睛里发出狡黠的光,“反而,我会帮你。”
我在心里权衡他的话,是真还是假。
“徐叔叔,徐建业,哈哈,你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他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语意不明。
“什么意思。”
“表面意思。”他跟我打着哈哈。
我说道:“感谢我什么?帮你杀了徐叔叔?或者说帮想杀徐叔叔的人当了替死鬼?”
“我这可没这么说。”他一脸受伤的模样,仿佛我的话中伤了他一般。
“哦?”我就说了一个字。
他现在来看我,不简单吧。
肯定不简单,但我又看不清他的意图。
他坐在我面前的椅子上,双手抱环。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拐弯抹角。”
“说。”
“我今天是专门来帮你的,帮你逃出去。”他盯着我,仔细地看着我脸上的表情,“你这一进去,过失杀人,起码要判个十年,说不定还会更多。”
“不值得啊。”他摇了摇头,扼腕叹息。
我晃了晃手上的镣铐,“你觉得可能吗,别说人,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事在人为,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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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外科新转来了个医生,高大俊朗,不少护士都在谈论他。
说什么,又帅又高啊,医术高明啊。
啥话都有。
闲来无事,我拿出藏在枕头下的那本便签,往上面写东西。
“周六,天色不错,快要离开医院。”
新来的医生推开病房,照旧给我做了眼睛和心跳的检查,手段熟练,丝毫看不出任何破绽。
我不知道我的病房有没有监控,等到医生出去的时候,我的手心已经冒出了许多冷汗。
手里多了两颗粗糙的药片。
手掌心的温度和冷汗和药片的交融,药片几乎化成一滩液体。
吃,还是不吃呢。
我不知道陈树到底为什么帮我,但我现在太想出去了。
光是在医院的这些日子,我就像一条困鱼一样,走投无路。
合上那本便签,揣进病号服里。
我摆好枕头,慢慢地躺下去,将被子拉过头顶。
就像小时候看鬼片一样,心里的忐忑和不安包围着我,一丝光亮从被角露出来。
我张开嘴,把快融化的药片塞进嘴里。
掀开被子,我躺好。
我听见有鸟叫声,原来是窗外的几只麻雀,在树上叽叽喳喳,好不吵闹。
沉睡过去之前,眼睛面前出现了以片灰蓝的深海,遥远的尽头挂着一轮圆月,波涛汹涌的海面浮着碎碎的星星,我变成了一只海豚,跃起,跳下,尝遍了自由的味道。
我的尾巴一痛,回头一看,原来是深色的海面上袭来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鲨鱼。
它一口咬住我的尾巴,无论我游多快,无论我怎么甩它,它都丝毫不松口。
尖锐的钝痛从尾部传来,我慢慢地从海面坠入到海底。
呼吸变得微薄。
耳边隐约传来各种声音,人的说话声,机器的滴滴声,脚步声。
我想被扔进了一个大杂烩,但无论怎么听,都听不清声音。
终于,我掉进了海底,连最后一丝光亮都被剥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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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台报道,系军人徐建业一案,警方已展开调查,大力追捕在逃嫌犯楼某某...”
老旧的电视机就这点不好,屏幕上一直有雪花,声音还是毕毕毕的。
我拿过遥控器,按灭了电视,靠在硬邦邦的破沙发上。
头顶的天窗打开,透了一些光亮进来。
墙壁有些年头了,黄得瘆人,一块白一块黄,脱落下来。
紧闭的门竟然动了动,震落了一些墙屑,我心里一惊,拿出了贴身的一把短刀,紧紧地握在手里。
匡,门开了。
原来是陈树。
我紧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说道,“快关门,后面没人吧。”
陈树嗤笑一声,“没人,放心吧。”
原来不是空手来的,手里拎着几大袋吃的。
我舔了舔嘴角,几天没吃,肚子早就空得不像话了。
“先去洗洗手,再吃。”他将吃的放在沙发上,站在一旁看着我。
我看看陈树,他穿着整齐的衣服,衣冠楚楚,连根头发丝都透露出沉稳的问道。
我...
好几天没洗衣服,没洗澡,连头发都是庵拶的味道。
我缩了缩手,黑糊糊的手指仿佛在嘲笑我现在的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