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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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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近两个月不事生产的米虫生活,我终于良心发现的准备找工作了。实际是呆着无聊了,康子谦自从那次诡异的上门后再次没了声息。那些来来往往的夏家亲戚都见得差不多了,这一两个星期都没有人来烦我了。
夏眠虽然也已经回家,但是由于公司事务繁忙,他在家的时间并不长。常常是我醒了他就走了,我睡了他还没回来。因此我的睡眠质量就不是太好,他总在半夜回家闹醒我,面对他的精力我一向是自叹弗如的。
我不是那种温柔贤惠的传统女人,没有等门的习惯,了不起帮他留一盏门灯。在即将嫁为人妇的小竹口中,我这种妻子早该被拖出去人道毁灭了。因此大都时候我都觉得小竹像是生活在上个世纪的女子,想法行为充满着老式女子的三从四德,对于这些我没有什么批判评论的余地。只能说,每个人的价值观,人生观不同,对于爱情的理解也不同。
她磨破嘴皮子也改变不了我的想法,我恨铁不成钢的心情她也觉得难以理解。即使这样,鸡同鸭讲的我们都能成为朋友,实在不能不感叹人类超强的适应能力。
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吓了我一跳,顾不得找拖鞋,我赤着脚往桌几旁的电话赶。刹车不及撞上了桌脚,我接到电话的同时整个人重心不稳扑跌到地上。
“扑通!”很大的声响,通过细细的电话线路传播出去,那边由此传来属于尉同学特有的咋呼,康子馨你没事吧?世界大战打到你家了?
剧痛袭上神经中枢,以致我开口的声线不稳,“我没事!摔了,你别啰唆了,什么事啊?”
我很佩服自己,这种情况下右手还死死抓着电话,左手借着桌几的角用力撑起自己来,看看手腕,膝盖,破皮的破皮,红肿的红肿。所以说人体是世界上最脆弱的物体啊,别说和车撞了,就是和桌几撞,吃亏的都是人。
由此想到一个很变态的脑筋急转弯,石头和南瓜撞头,哪个比较疼?当初我还傻乎乎思考了半天,真是无聊。
“什么态度,不是让我给你留意工作吗?现在特地打电话通知你!我叔叔所在的小学要找个历史老师,不是正编啊,是代课的那种老师!有没有兴趣?”
我都忘记了,前几天拜托他帮我留意工作的事。这个家伙大概是因为缺席了我的婚礼,所以才这么热心的帮忙吧。
老师?从小到大对于这个人类灵魂工程师的职业我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小学三年级之前的愿望是当卖豆腐花的,这样我就能天天吃到免费的豆花了,这想法传到母亲和阿姨那里,两个人的反应截然不同。阿姨是赞我有勇气,母亲大人叹息为没出息。
之后理想改为书店的收银员,因为觉得夹着票据的大夹子在空中滑行很有趣。这个光荣的愿望持续到书店改革,吊在头顶的大票夹全部下岗为止。纵观我大学毕业至今,365行里从事最多的是服务业,端着假笑送往迎来,都快赶上古时勾拦园里的姑娘了。
所以说生活和理想是有差距的,在现实的生活面前,很多人都会失去追求理想的动力。生活本身就是还原真实的过程,当今社会还能有几个人坚持得了自己的理想。所以我一直认为,那些能为了理想一路走下去的人,才是真正的强者。
一发呆就神游太虚去了,等到元神归位就听到电话那边浩然的大呼小叫:“喂,怎么不出声了?回答阿!康子馨!”
“别那么大声,我在!我在!”
“你能出来工作吗?我觉得像你现在这种身份,应该没太多人生自由吧!”还未等我发作,他话音一转,变得低沉:“还是……你不开心,其实你不用太委屈自己。因为……”
“行了行了,尉同学我没事。你不用发挥自己充沛的想象力了,我现在虽没到心想事成的地步,实际也不差了,真的。所以不用多想,我只是呆的太无聊了!纯粹没事找事!”忍不住截断了他的喃喃自语,我抢白了一通。
那边沉吟了半天,才接到:“是这样最好,不要怪我多话,要记住你的婚姻并不简单。”
挂了电话,因为他那句话,我一时忘记了身上的伤口突然站起来,膝盖上袭来的痛楚让我整个人重新跌坐回地毯上。
“你怎么了?”痛不可抑之时,一个最不可能出现的声音奇迹似的出现在耳边,面对这种奇景,不信佛的我是不是该上庙里还愿?
“你怎么回来了?”夏眠看着我身上的伤口,眉头微皱并不搭话,只是一把抱起我,放在沙发上。等上完药,他才慢腾腾回复我:“我的文件忘在家里了。”
“干吗不叫我送过去?”顺口而出的体贴,我根本不觉得哪里不妥。
他的背影因为我的话僵住,静默了几秒,吐出一句:“算了!”
算了?!
我发呆的功夫,他已经拿了文件回到客厅。
“因为我姓康,所以你还是不相信我?”
对着他手中的文件,心底涌上酸涩。正如尉浩然所言,我们的婚姻并不单纯。这段日子我没有后悔爱他,却升出挫败以及对自己先前那种天真想法的愧疚。每个女人都希望自己是所爱男人心中的唯一,或者占据特殊的地位。我是女人,所以,我也逃不开这个魔咒,我再也做不回当初那个对感情不求回报的康子馨了。
夏眠闻言只是安静的看着我,并不答话。在这诡异的寂静中我站起身,往房间走去。由于腿上的伤口作祟,我跨出的每一步都夹杂着伤口传来的巨痛。
我的忍痛值一直都很低,小时候不小心的磕着碰着都能让我哭个日月无光,长大之后也好不到哪里去,在宿舍里不慎割伤手指都要用上一打创口贴。此时,不知是汗或泪滑进了我的眼里,我觉得眼前视线不明起来。
“怕疼就别逞强。”夏眠的声音离我很近,他抓住了我的手腕。
“放手!”我不知何处涌上的火气,一把挣开。往前踉跄了没几步,身后一股力道拦腰抱起了我。
“放开我,夏眠!”我在他怀里挣扎,抬头时他眼底闪过的茫然无措生生止住了我的动作。已经很久没看到他露出那种神情了,现在,我还是为他心疼。
“康子馨,你是夏太太。这就是现在的事实,你该明白!”
夏太太?原来我不是他夏眠的妻子,而是“夏”家的太太,多可笑的事实。
“我只是你的妻子,我嫁的人是你夏眠,只是你一个人!我也不是康竣的女儿,我只是康子馨!”我朝他摇头,不用照镜子就知道自己脸上的神情比哭好不了多少。
“我只是想爱你,我只是想做你的家。”我不奢望得到同样的回复,同时也不希望听到拒绝。我想要什么?我也不知道。
他低头看着怀中的我,闻言笑开了那灿烂的桃花眼,启唇道:“想不到,你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不切实际吗?是的!我的想法太天真,太单纯,起了这样一个糟糕的地基,自然不会建有平稳的高楼。
“你不可能将康竣的血统抹去,就像我不能离开齐正一样。所以,接受现实吧!”他抱我坐回沙发上,笑容迷人,眼神冷然。
“或者,你想离婚?我可以找律师和你谈!”见我不语,夏眠起身准备离开。
“我不会离婚!”只要你没有爱上其他人,我在心底补上一句。
“……随便你!”他反身拿起了桌上的文件,走到门口又抛下一句:“你不希望我做的事,我同样不希望你做!”
风流韵事吗?他太看得起我了,虽然生活在当下,我骨子里还是延绵着中国数千年来女子从一而终的思想。那种事情,他大可不必担心。
我们现在把话都说开了,很明显,他不可能爱我。只是,早已知道的事实赤裸裸的揭露出来,我还是觉得难受。
听着他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外,那一刻,我突然很想阿姨。索性穿了外套出门,回家蹭饭去。
“阿馨?”阿姨看到我回家,显是吃了一惊。
“阿姨,我好想你,你都不来看我!”我张开双臂,将娇小的阿姨拥入怀中。
“回家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我什么都没准备啊!”阿姨捧着我的脸,急切问:“想吃什么?阿姨去买!啊,我还得通知姐姐。”
“为什么你们都不来看我?”我赖在阿姨怀里,撒娇。好久没有这种轻松的感觉了,真好。
“哪有长辈跑去看小辈的,你有良心就该自己跑回家看我。”阿姨捏捏我的脸,接到:“瘦了,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吧!”
“有!我每顿都有好好吃。”我不服,只是心情不好,吃的少。心不宽,体自然胖不起来。
“不开心吧,还是没有后悔吗?”阿姨牵着我一起出去买菜,在走道间出声道。
我摇头,果然是看我长大的人,什么都瞒不住。
“这种情况是不后悔还是不能后悔?”
“都有!”我很诚实,想要拥有夏眠那种男人,本身就得承受很多潜在的危机,只不过现在危机多到超出我的想象,我似乎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坚强。
“阿馨,你和你妈妈真像,那个时候我们全家都不同意她和康竣的事,她和你这时候一样,坚定的说是她自己选择的路,怎么样也要靠自己走下去,失败痛苦也要亲身体验。结果,她体会到了失败。那样一个有钱大少,不过是贪图姐姐的新鲜,时候一久,受不了清贫的生活,一拍屁股就走了。想想康子谦和你才差2岁就看的出来,康竣真不是个东西!”
“阿姨,不管怎样,妈妈现在有了她自己的生活,那就够了。既然是自己选择的东西……”
阿姨难得打断了我的话,接口说:“就没有后悔的余地!现在,阿姨就后悔告诉你这句话了。”
“你还是担心我?”
“你这孩子,看着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其实心里藏的东西都不肯告诉别人,总是一个人兜着!还有,夏家的情况确实不简单,据说夏眠的上次婚姻就是他的家庭情况使然,你真的没事?”
“阿姨,我觉得你的口吻越来越像洪阿婆了!”潜台词,八卦。
“你怎么知道我准备竞选居委主任?”
“真的假的?你!?”话题换得真快,我有点糊涂。
等吃完了饭,从阿姨家倒车回到小区,已经是晚上8点多了。看着眼前坟墓一般寂静的楼道,四周的路灯散发出的淡黄光芒更吸引我,我转身往外走去。
草坪里,温馨的光影间,四散着不知名的灿烂小花,展现出一片无声的热闹。初春的夜晚,风吹到身上,是沁入骨髓的寒意。
“阿嚏!”一个喷嚏,在这样的时刻和地点,自然是声势浩大。
身后传来脚步声,我保持蹲在草坪间的姿势不动,想不到,他今天回来这么早。更加想不到,我会在这个时候发声,似乎有点故意的意味。突然想起半年前,也是这样一个喷嚏,让我们在凌晨的酒店后巷再遇。时间过得真快,已经半年了。
“走吧,天太冷了!”他的大手覆在我的发顶,像对待一只宠物那样轻拍。
我不想理他,把自己想象成一块没有知觉的石头,“阿嚏!”
石头会打喷嚏吗?显然不会,所以我不是石头,夏眠把我抱上了楼。
“还疼不疼?”他翻找着我手上的伤口。
我抽回自己的手,还想当石头。
“你要出去工作?”他看着我别扭的神色,突兀道。
“你怎么知道?”话一出口我就懊悔,我明明准备实行封口政策的,怎么又说话了?
“某人的短信错发到我的手机上了!”他笑着翻出那条我以为发给尉同学的信息。
“呃?我发错了!”事实就在眼前,居然还有脸怀疑。
“要我帮忙吗”
在我眼前的男人和上午那个言词冷漠的男人是一个人吗?转变太大了吧!夏眠这样的眼神让我觉得自己就是他心中的唯一,但是事实上,我根本接近不了他的心房。
当人情妇还有钱拿,当人佣人还有假日,我现在是把佣人情妇的工作都担了,却不见得有双倍的好处。
我垂头看着脚下,不知道自己碎碎念了些什么。
“情妇佣人?”夏眠伸手探上我的额头,“刚刚在楼下吹风,发烧了!所以一派胡言乱语的。”
“你才烧坏脑子了!好的坏的,什么话都是你说的。”我拍下他的手,觉得心情轻松起来。我的喜怒哀乐,竟然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不甘心却抗拒不了。
看我笑,夏眠趋前亲我。心怀不甘的我闪避他的吻,见状,他索性伸出双手固定住我的颈子,不再让我逃避。
被他轻松的制住双手,我压根动弹不得。
“我想要一个悦悦那样的孩子!”他沉声在我耳边道。
“我也想要!”抛开一切不讲,单就那样可爱的孩子本身就值得我想要拥有一个了。
“那么我们就该努力了!”
“还不够努……”我的尾音被他堵回了唇中。
只是这样诡异的家庭,这样的两个人,真的够格当一对称职的父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