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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038 过年(四) ...

  •   就在不久之前,冬雪刚刚得知一个噩耗:爸爸冬梁居然玩地下□□,输了十万块钱。
      走在路边上,体育彩票或者福利彩票的店铺随处可见。以前冬梁就喜欢玩这种彩票,偶尔花几块钱,买上一两注。这种彩票是合法的。
      但是经营这些合法彩票的店铺,也会经营一些地下博{彩}。这种博{彩}和体育彩票或福利彩票玩法相似,但是兑奖时间更快、奖金也更高。所以很多人都会玩。
      这些彩票是不合法的,可是民不举官不究。而且能够在市区,经营这种地下博{彩}的人,背后都有关系、有背景。
      冬雪不知道爸爸是什么时候沉迷于这种非法博{彩}的,但是冬雪知道这种欠钱是必须要还得。这些地下博{彩}生意做得还挺大,允许赊账下注,不收利息,只要在规定时间还钱就可以。
      有人说了,报警不久可以了吗?这种地下博{彩}本身就不合法,报警查他们,这欠得赌资也就不用还了。
      能够经营这种买卖的,黑、白两道的背景都要有,否则根本就不可能做这个暴利的买卖。这种彩票店铺多开在居民区周围,你以为附近得派出所会不知道吗?
      大家都知道这里面的门道。
      如果不还钱,冬雪可以想象家里面即将可能会面对的情况:无止境的被追债。就像电视剧里面演的一样,欠债还钱的血红色大字被写在自家大门上。时不时的,就会有追债的人到自己家里砸门、踹门,叫嚷着“还钱”。
      即便是逃到外地,也会有暴力追债公司不依不饶。
      黑暗,好似夏日的滚滚乌云,骤然降临,遮天蔽日。漆黑如墨的云层中,一道闪电犹如利剑在黑云中划过。一声闷雷,仿佛从天空的另一端传来,隆隆作响。压抑、绝望,从苍穹的深处传来,呈现在人们眼前,灌入人们的耳中。
      即使是乌云压顶、狂风暴雨,但也会有拨云见日,雨过天晴的时候。然而,现在的冬雪只能感觉到暗夜的野兽陡然而至,她完全无力反击,只能任由它将自己拖入无尽的深渊。
      冬雪一夜无眠,辗转反侧。临近天亮的时候,挨不住疲惫,陷入的半梦半醒之间。一大早,冬雪就醒了。冬雪起床梳头,赫然发现,头皮上有一块硬币大小地方,没有一根头发,光溜溜,像和尚的光头一样。
      在冬雪家里这边,管这种现象叫作“鬼剃头”。书上说,人发愁,愁到一定境界会一夜白头。现实中的冬雪没有一夜白发,而是得了斑秃。
      冬雪妈妈晚上刚一进家,就察觉到了冬雪身上散发的无望,就像被霜打了的茄子。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冬雪妈妈知道了一切。
      “小雪,你收拾收拾东西,回学校吧。”冬雪妈妈知道,接下来家中将无宁日。
      而且冬雪是应届生,研究生考试必须回学校所在地参加考试,不能在家里这边考试。距离考试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干脆提前回校备考,还能有一个清净的学习环境。
      “妈,你离婚吧。我支持你。”当初冬梁出轨被抓赔钱的时候,冬雪就和妈妈说过,支持妈妈离婚。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冬雪妈妈却不肯离婚。
      “我不过就输了些钱,你就有何我提离婚。这点钱我很快就可以挣回来,很快就能还钱。”冬梁当场气急败坏,暴跳如雷。
      “你拿什么还?”冬雪径直反问。
      “我……”
      “你想说你还能当工程师,然后就能还钱?”冬梁刚张口,就被冬雪打断了
      “别做梦了,因为经济危机,整个经济都不景气。矿产业更是不景气,地质工程师的工作招聘很多都停止了。”
      “让你先找一个其他的工作,你又不肯,嫌丢人。你都已经在家里带了快一年了,一分钱不挣,竟然还赌钱!”
      “吃喝嫖赌,你样样占全了。黄赌毒,你只有毒没有沾,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
      “你别忘了,你读大学的钱是我供的。”冬梁感觉自己的脸皮被女儿揭下,扔在了地上。
      “你也好意思说是你供我读的书?”
      “之前那么多年,你所谓的工作,能开多少工资你心里清楚。我高一的时候,我运动鞋的鞋底都穿的断成了两半,才买了一双打折鞋。”
      “我上高二的时候,你才真正干回你的老本行,做地质工程师的工作。你也确实开始挣钱了,可这些钱里,又有多少钱花在了这个家中?”
      “被别人一口一个冬工,一口一个冬总叫着,你就飘了。你在外地工作没多久,就和有夫之妇勾搭,和人家看电影、买礼物,甚至开房。”
      “还被那个女人的老公抓了个正着,赔了好一大笔钱。但是是妈妈顶着亲朋好友的嘲笑,和他们借钱给你平的事情。你之后的赚的钱,全都补了这个大窟窿。”
      “我读大学的钱,是我妈妈供的,是我自己打工赚钱挣得。不是你供的。”冬雪像一挺机关枪,突突突地倾泻着心中地怒火。
      “我是你爸,你居然敢这样说我,你不孝。”冬梁顿时恼羞成怒。
      “你的确是我亲爸,我在你的身上见识到了一个男人全部的劣根。”冬雪说这句话的时候,怒火嘎然而止,平静异常。
      “那也挺好的,省得你后被男人骗。”
      听完冬梁说的话,冬雪笑了:“谢谢你,亲身给我上了这一课,让我终身难忘。”
      冬梁一个大男人没有注意到,可是冬雪妈妈却看到女儿翻红的眼圈,黑色睫毛上沾的晶莹液体。冬雪妈妈从这笑容中感受到了女儿的绝望,深深的绝望。她当即让冬雪回房间收拾行李,直接打断了他们父女之间的冲突。
      冬梁做的再不对,但是他有一句话说的对:他是她亲爸。冬雪这样指着亲爸的鼻子质问亲爸,容易被别人说大不孝。冬雪妈妈坚决不能让女儿因为冬梁,而背上“大不孝”的帽子。
      女儿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专心备考,所有的风雨,妈妈会将它们挡在门外。
      “张秀英敢离婚,我就去死!”
      张秀英是冬雪妈妈的名字,而歇斯底里叫喊的人是冬雪的姥姥,张秀英的亲妈。
      冬雪姥姥年纪大,身体不是特别好。虽然都住在一个小区内,但是冬雪妈妈担心老人一个人生活,所以就搬过来和冬雪姥姥一起住,方便照顾。
      冬雪来姥姥这里吃饭,她还没有进家,刚刚到姥姥家的大门口。隔着防盗门,冬雪就听到姥姥的咆哮。这一瞬间,冬雪明白当初爸爸出轨的时候,妈妈没有离婚的原因。
      任凭冬雪放飞想象,无尽的想象,冬雪都不可能想到,阻挡妈妈离婚最大的阻碍,竟然会是姥姥。姥姥可是亲妈呀,女儿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当妈的不是应该第一时间跳出来给女儿撑腰吗?
      无语、无奈和无助,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犹如海啸一样汹涌而来,瞬间将冬雪吞没。
      冬雪打开大门,连鞋都没有换,直接冲到姥姥面前。冬雪一把将妈妈拉到自己的身后,直面眼前这个声嘶力竭的“亲人”。
      “你妈要和你爸离婚!”冬雪姥姥看外孙女来了,稍微收敛了一下语气。
      “我让我妈离婚的,我支持我妈离婚。”冬雪像念新闻稿一样,平静的说出。
      “你居然撺掇爸妈离婚,你不孝。”冬雪姥姥指着冬雪的鼻子骂道。
      “我对谁不孝?我怎么不孝了?”
      “我阻止我妈离婚,强行将我妈捆绑在我那个混账爸身边,这才是不孝!大不孝!”冬雪仰起头,掷地有声的说到
      “你不孝!你看看你养的这是什么!我就说不要让她去那么远的地方读书!你看看她,现在翅膀硬了,居然敢和长辈顶嘴了!”冬雪姥姥看了看梗着脖子,拒不认错的冬雪,她转头就开骂冬雪的妈妈。
      “我妈妈不孝!那谁孝顺?”
      “是你的儿子?还是你的儿媳?”
      “从我记事起,在我记忆里,你那儿子,我舅舅都没有给你做过一顿饭。你”
      “的好儿媳,我那舅妈别说给你做饭了,她连一句妈甚至婆婆都没有叫过你。一直以来她都是叫你他奶奶。”
      他是指的是冬雪姥姥的孙子,冬雪的表哥张睿智,比冬雪大8岁。
      “至于我表哥,”冬雪不屑的哼了一声:“你生病的时候,我还给你做饭,端水喂药。他连一杯水都没有给你倒过。每次来说是看你,哪次不是你忙前忙后的伺候他!”
      “你……你……你,”冬雪一通连珠炮似的疯狂输出,冬雪姥姥被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你个没有亲情的东西!”
      “我没有亲情?不顾亲情的是你那好儿子和你那好儿媳!”冬雪的怒火腾得一下子燃烧至顶点,烈焰火舌吞噬了冬雪仅有的克制。
      “当初冬梁出轨被抓赔钱,我妈妈没有办法了,像舅舅和舅妈借钱。打欠条,按银行利息还钱。”
      “可我那舅妈不但没有借钱,还奚落了我妈一顿。”
      “我那舅舅,我妈妈同父同母的亲哥哥。知道亲妹妹遇到这种事情,不但没有出来给我妈撑腰,还任凭他老婆欺负我妈!”
      “这就是你的好儿子,你的好儿媳,有亲情的东西!”咆哮,只有咆哮才能让冬雪宣泄的愤怒。
      冬雪感觉到她眼角留下的眼泪是热的,带有人着身上的温度。可是她的心里却是犹坠冰窟,仿佛雪山上万年不化的冰川,冰冷异常,亘古不变。
      冬雪的舅舅家住T市,那里的房屋均价大概是三到四万。冬雪舅舅在T市的市中心有三套房子,家庭条件比较好。
      冬雪舅舅家里条件比较好,而且还是亲哥。冬雪妈妈认为亲哥会帮一下自己,度过难关。借给钱是顾念亲情,如果不借人家也没有什么错。
      但是冬雪舅妈在电话中不但一口回绝,还不停的奚落冬雪妈妈。冬雪舅舅不但站在亲妹妹这边那,还很赞同冬雪舅妈说的话。
      冬雪妈妈最后是向堂姐和堂哥借的钱。堂哥和堂姐知道事情的原委,直接说:钱先拿去用,等以后宽裕的再还,利息坚决不要。还有如果需要他们过去帮忙撑腰,直接打电话,娘家有人!
      冬雪姥姥用手指着冬雪,哆哆嗦嗦。冬雪姥姥嘴唇张了又闭,闭了又张。她的嘴巴嘎巴了半天,最后憋出一句话:“你敢离婚,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冬雪姥姥冲着冬雪妈妈怒吼,还用手指着窗户。
      “家里装了防盗窗,从这里跳不下去。”
      “姥姥,你要跳,我陪你。我妈辛苦了半辈子,她应该享享清福了。”
      “我下去陪你,我替我妈妈给你尽孝。”
      冬雪一边说着,一边连搀带拉的将姥姥往门外走。
      冬雪的内心在不停地盘算:从哪里跳下去能够痛快的死去,不拖泥带水;而且不能从自家的楼上跳,这样会影响自己家的房价,以后妈妈买房子会少赚很多钱。
      冬雪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要将阻挡妈妈过好日子的所有的牛鬼蛇神,统统带走,扫除一切障碍。
      冬雪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情绪之中,外界的任何事和人都已经与她无关,可是这个时候外界开始惊慌,不知所措。
      冬雪的妈妈和姥姥知道:此时的冬雪是认真的,她不仅在认真的思考,同时也在采取实际行动。
      冬雪在做这一切的时候,异常的冷静和平静。仿佛今天只是寻常的一天,现在做的事情只是平常的事情。冬雪就像是在思考和安排今天吃什么,这些都是普通、无趣的日常琐事。
      惊愕、恐慌都不足以形容冬雪姥姥和妈妈当前的心情。冬雪姥姥力气抵不过冬雪,她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用了一招千斤坠,试图将冬雪困在原地。
      现在不仅仅是冬雪抓住姥姥,冬雪姥姥更是死死的抓住冬雪。她生怕自己稍微一松劲儿,外孙女儿就要出去,带着自己一起跳楼。
      与此同时,冬雪妈妈上前一把抢过冬雪手中的家钥匙。冬雪妈妈又立刻转身将房子大门上锁,然后把所有的她能看到的家钥匙扔的远远的。
      冬雪妈妈还是不放心,她直接堵在大门前,阻挡冬雪。
      “小雪,妈的小雪。妈求你了,咱们不能寻死。你要是死了,你让妈妈怎么活啊!”冬雪妈妈双手紧紧的抓住冬雪,不停地摇晃着冬雪。
      冬雪怔住了,愣愣地看着妈妈。她古井无波的眼底,浮现出一丝涟漪,之后泛起层层涟漪。
      是啊,她要是死了,妈妈要怎么活下去?
      她要是死了,妈妈又怎么可能独自活下去?
      冬雪知道,自己是眼前这个女人能够继续生活的所有的力量,唯一的动力。
      理智开始回笼。
      冬雪妈妈知道女儿听进去了自己的话,“小雪你放心,妈妈能够处理好所有的事情。妈妈不会委屈自己的。”
      “小雪,回学校好吗?你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好好准备考研。”
      “只有你考上好学校,以后找一份好工作,妈妈的以后才有保障。”
      不甘、无奈、无力和无能,此时的冬雪百感交集、五味杂陈。好似厨房所有的调料都添加到了一起,酸甜苦辣咸,说不出心中到底是何滋味。
      “我这就订票,回学校。”冬雪一字一句的说出,她的眼中是干涩的,可是她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哭腔。
      冬雪不知道她是为妈妈而哭,是为自己而哭,还是为所有的这一切而哭。
      订票,打包行李,飞过华北平原,飞跃秦岭淮河一线,一架飞机将冬雪送到了千里之外的学校。
      在学校,冬雪用所有的理智让自己全神贯注于备考之上,可是身体却身体力行的告诉她:你撑不住了。
      回了学校没两天,冬雪就发了高烧。
      高烧到什么程度呢?体温表刚加上不到一分钟,上面的数字直接飙升冲破了38.5°。
      恩,达到标准了,可以吃退烧药了,剩下的四分钟也不用等了。
      冬雪找出退烧药,吃完后爬回床上,裹紧了棉被,静静地等着药效发挥。但是退烧药没有想象中发挥作用,深入骨髓的寒意却从脊椎骨开始,逐渐布满全身。
      冬雪将所有能保暖的被子和羽绒服都盖在了身上,怀中还抱着暖宝宝。可是暖宝宝散发出的那份炽热,却如泥牛入海,杳无声息。
      冷,仿佛掉入冰窟一般的寒冷。
      烧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冬雪听到咯咯哒哒声音。这声音十分清晰,就在她的耳边。冬雪用尽了全身力气,撑开眼皮,寻找着声源。
      然后她发现,这咯咯哒哒的声音就是自己发出的:她的牙齿完全不受大脑的控制,在不停的打颤,发出了咯咯哒哒的声音。
      还好,还好。舍友们出去实习,没有住在宿舍。要不然大晚上的,这个咯咯哒哒的声音太瘆人了。
      折腾了一晚上,冬雪一夜未睡。退烧药没有如冬雪所想发挥作用,她依然高烧不退。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冬雪发现她的尿液竟是血红色。颜色红的,就好像是生理期血量最多的时候。
      冬雪首先确定,她的生理期的确没来。这种情况也不是生理期造成的。冬雪明白,她的身体出了问题,而且是大问题。
      她必须、立刻、马上去医院。
      尿检、抽血、做B超、拍X光片,一系列检查下来,医生做出了诊断:肾结石。而且医生说冬雪肾结石位置不太好,不太容易排出。如果用中药排石汤无法排出,就必须开刀做手术取出结石。
      冬雪的肾结石非常小,医生说结石大概是一粒沙的大小。可就是这一粒沙大小的结石,让冬雪的各项身体指数极其异常,重点是血尿太过严重。这表明肾盂或者是肾盏内的结石移动,损伤肾脏集合系统的黏膜。
      听完医生的话,冬雪的双手死死地扣着桌子边缘,指甲泛白。一时之间,冬雪感觉她万千思绪翻涌,却又感觉她脑中一片空白。
      “好,我~积~极~配~合~治~疗!”冬雪一字一句地向医生保证。
      如此大的事情,冬雪不能向家里隐瞒,而且冬雪也需要妈妈给医药费。
      “妈,你先不用过来了,我自己能行。”
      “我现在还是保守治疗,每天做检查,输液和吃药。”
      “现在我是在校医院治疗,说明病的不是很严重。如果严重的话,会让我去大医院的。”
      “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你来了也做不了什么,还要多添一笔开销。”
      “妈,倒不如把剩下来的钱,给我买营养品,好好补补。”冬雪知道,这是她目前唯一可以阻止妈妈来照顾自己的理由,而且是非常现实的理由——钱。
      冬雪回了一趟宿舍,拿换洗衣物和日用品,还有考研的学习资料。虽然按照冬雪现在情况,每天可能看不了几页书。
      每天早上,冬雪先抽血、做尿检。然后给保温杯里接好热水,再给自己充好暖宝宝,输液的时候用来保温。
      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做好,冬雪就靠在床上,静静的输液。输液的时间越来越长,从开始的不到两个小时,到后来需要四个多小时才能输完。冬雪也想快点输液,可是稍微加快一点点速度,冬雪就会感觉心慌,输液的手臂抽搐式的痛。
      输液中途,如果感觉饿了,冬雪就含一小块巧克力;渴了,就轻轻的抿一口热水。冬雪现在不能正常吃饭,因为吃什么就吐什么,多喝一口水都会吐的翻江倒海。巧克力热量高,含化了后吐不出来,可以补充能量。
      冬雪趁着现在大脑还算清醒,抓紧时间复习。冬雪输的药液中有安眠镇定的成分,极易睡觉。等到下午和晚上的时候,冬雪还会各低烧一次,届时脑子一片模糊、混沌。
      冬雪每天都会给妈妈打电话,告诉妈妈,她感觉她的病情在好转。虽然医生每天看冬雪的检验报告,眉头一天比一天紧缩。
      冬雪每天只和妈妈报平安,家里其他的事情冬雪一概不问,冬雪试图将所有的精力放在治病和备考之上。
      冬雪已经住院治疗两个多星期,可是冬雪的检查指标只是没后变坏,却没有好转迹象。低烧将冬雪从睡梦中唤醒,冬雪静静地躺在床上,等待着这一波低烧过去。
      校医院的住院病人没有几个,还有空着的单人病房。医生看冬雪一个女孩,就让她住单人病房,比较方便。突然隔壁病房传来躁动和喧哗的声响,呕吐声,呼喊声,此起彼伏。奔跑声,伴随着平板床的咕噜声,“快,送抢救室!”
      此刻,冬雪头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终于绷断了。冬雪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双手紧紧的抱住膝盖,全身在被中缩成一团,呜咽声从被中隐隐透出,然后被沉寂的黑夜吞没,消散。
      经过长达一个月的治疗,冬雪最终痊愈了。通过喝中药,冬雪体内的肾结石居然排出来了。冬雪永远记得那一天,她痛的满床打滚,痛的生不如死。如果当时有镜子在面前,冬雪就会深切体会什么叫作毫无血色,面如纸金。
      冬雪身体的各项检查指标终于达到出院标准了,可是冬雪又添了一个新病——头痛。那种头痛犹如细丝,密密麻麻的缠绕。而且冬雪说不出话,也不能听到任何稍微大的声音,否则声音就像是有一个立体环绕音响,在头中隐隐作痛。冬雪还不能低头,一低头就会头昏眼花,头痛更甚。冬雪每天就仰着脑袋看书、备考。
      该做的检查和不该做的检查,冬雪都做了,西医查不出任何问题。最后中医给出诊断:气血两亏,压力太大,思虑过重。
      中医建议冬雪静养,可是过几天就要考研了。冬雪恳求医生为自己针灸,暂时缓解头痛,能够参加考试。
      考研结束后,冬雪又接着忙碌毕业论文,准备复试,一刻不停歇。
      至于头痛?
      它痛它的,冬雪忙冬雪的。双方在同一具身体里共处,各干各的,互不打扰。
      过年回家的时候,冬雪妈妈看到形销骨立的女儿,眼泪刷的一下就涌出眼眶,顿时泣不成声。
      寒假期间,家里陷入一种难得、诡异的和平与平静。冬梁终于找了个工作,当保安。虽然工资不多,但多少也能贴补家用。冬雪姥姥瘫痪在床,也闹不出什么大动静了。
      冬雪依旧没有问妈妈后来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冬雪知道妈妈在尽她最大努力,为自己营造一个比较好的学习和休养环境。
      时间就在平淡如水的日子中静静流过,考研成绩公布。冬雪抑制着不停颤抖的手,输错了两次证件号,才查到考试成绩。
      冬雪目标学校去年的分数线382分,冬雪的成绩是377分,低了5分。冬雪知道,她已经基本无望。
      这个结果在冬雪的意料之中,可是在情感上冬雪还是接受不了。
      冬雪抱着妈妈,哭地撕心裂肺。
      “要不我们再考一年。只是低了5分,你还病了这么久。明年再考一定可以的。”关于考研,冬雪妈妈完全不了解,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女儿。可是她知道,女儿已经拼尽全力了。
      冬雪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安静地抱着妈妈,过了好半晌说到:“不,我回本校读研。”冬雪的声音平静中透露出坚决。
      如果等待调剂,前途未卜。可是如果回本校读研,冬雪的成绩算是高分,在复试的时候有优势。而且学校也很欢迎自家的本科生,回学校读书。冬雪的决定是正确的,学校给了他们这几个本校生最好的待遇。复试结束的时候,他们几个的硕导就已经提前选定了。
      冬雪读研一的时候,冬雪姥姥去世,随后冬雪妈妈决然地和冬梁离婚。冬雪得知爸妈离婚消息的那一刻,不由自主地长出了一口气,感觉悬在头上地那把利剑暂时移开了。
      紧接着有一个好消息,冬雪家的老房子拆迁。不仅冬雪家的欠债可以还清,冬雪读书的学费和生活也有着落了。冬雪可以不再兼职家教,可以专心学业、给导师打工。
      物极必反,否极泰来。
      坏的到了尽头,好的就来了。
      往事历历在目,记忆犹新。但旧事重提却又在电光石火之间,宛如白驹过隙、窗间过马。而冬梁这次找她的目的,让冬雪大吃一惊,目瞪口呆:冬梁还想搬回来,和妈妈一起过日子,不复婚也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038 过年(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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