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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江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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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几碗酒之后,花暮开始觉得头晕眼花,人有些晃。盯着又被叶方填满的碗,她想起不知多久之前的喝酒比赛,有人附在她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心中有秘密的人不宜喝得烂醉。”
花暮偷眼看了看叶方,见他依旧面不改色,自己摇晃了几下脑袋,再撑不住趴在桌子上睡去了。
叶方见她如此,便放下银两。唤了她几声,确定花暮是睡过去了,这才准备要将她扛起。
谁知伸手去拿剑时剑却被另一只手按住。
叶方抬头看见一张他所熟悉的脸,不免有些厌恶。使了蛮力想把剑夺回来,那人却死死按住,并大叫道:“看看这是谁?叶方大侠。被朝廷重金悬赏缉拿的叶方啊。”
花暮被叶方看在肩上不省人事,叶方急着要走,不想惹事。可是剑却迟迟拿不出来。“快松手,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呵,难不成你还要杀人?也是,反正你已经是个通缉犯了,多做一件坏事也不算什么。”话音刚落,就被叶方肩上扛着的人那腿踢重胸口。
——哎呦。那人吃疼一下就坐倒在地上。叶方趁机提剑走人。
“等等。这位眉清目秀的公子指不定就是叶方害死的。”那人揉着胸口叫道。
几个持剑的人纷纷围上来,“叶方,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居然真的干出不光彩的事。”
“快快随我们去投案吧,我师父与官府的衙令相熟,能为你说说话,指不定死罪可免。”
叶方看着自己被一群人包围,已经无路可走,他只好向后退了几步,推到走廊边上。只有这个背后就是流水的位置才没有人围堵。
“你们这些小人,亏我还当你们讲义气。”若不是见到告示板上的重金悬赏他们能这么积极不计后果的与自己为难。
“大家人多一起上,谅他武功再好又如何。”刚才劝他投案的人组织大伙一起围攻叶方。第一个冲在最前。
叶方心中一股气无处可发,却又无心恋战。宽大的袖子一挥,前面冲来的几人就被他甩飞了出去。一应倒下。
叶方扛着花暮从走廊的扶手一跃而下,跳入一艘小船。小船像长了翅膀似的一下子就飞出数米之远。
花暮心跳得突突的,刚刚那些的人手里的剑都是真的,听声音可以辨别出还磨得无比锋利。若是一个没留神就被削去一块肉了。
“贤弟为何装睡。”叶方把她放在船头。
花暮立刻做起来,不好意笑道:“我酒量不行,又怕坏了大哥兴致只好装睡。”
叶方笑道:“那提了铁老头胸口一脚就是你故意为之的?”
“是啊,那老头看着是个蛮不讲理的人。”
路过隼眼渡头时已经是黄昏时候,这个地方的水域不太平,与鬼怪之说无关,大概就是地理位置不好,总能起旋涡,若是旋涡凶些,船只一般都会被卷入。虽说这条河流不是很深,但若是被卷入其中就会在旋涡范围内被搅至没命。
眼见天气不好,恐怕夜里还会落雨,于是他们商量上岸住宿一夜,明日再赶路。
这个县只是小县,人不多,也不繁华。灯火昏暗。花暮见街上的行人三三两两再一眨眼就不见人影了。道路两边的树木光秃秃的,一副凄凉萧条的情景。
要不是身边有高手同行,花暮想自己现在大概已经瑟瑟发抖了。
找了一家有点破破烂烂的小店,推看门看见里面橙黄的灯光,花暮顿觉温暖无比。
“二位客官住宿?”见有人推门进来那店家急忙热情迎上来。
叶方和花暮环顾一圈发现客人真少。只有两个人坐在楼下各自吃饭,其中一个不断抬头看他们。还有一个跑堂的。加上店家和他俩也就五个人。
“是,一件房即可。”叶方说。
“什么?”花暮瞪大了眼看他。虽然她的灵魂是男人可以不介意,但是□□这种看得见的却是个女人,若是和叶方住在多有不便不说,要是被他发现她是女人身那就要解释不清了。
叶方低头看她是眼中分明别有意思,但碍于有外人在场他只对花暮说:“我们兄弟俩住一间就够了。”
店家见他们不分开住有些失望,毕竟这个月的生意惨淡,他很希望多几个客人,多开几间房,他就能多赚一点钱。
料想这两个抠门鬼一定是穷蛋,态度就差多了。端了两碗清汤寡水的面,粗鲁的拍在桌上,还洒了不少在桌上。花暮抬眼看了看他,只见店家不耐烦的模样转身便走。
“这什么服务态度啊?”花暮不高兴了。
“小兄弟有所不知,这家店是这个小县城唯一的客栈,你们要是不住就只能去四里多远的寺庙落脚了。将就将就。”说话的人是那个抬头看他们的客人。他似乎很自来熟,把自己的碗筷搬到他们的桌上坐在一起吃。
花暮有些反感,却见叶方无所谓的样子不好赶人家走,否则显得她很小气。
“我叫何浅籽,淮西人。你们打哪来的?”那人年纪不大,也就三十多岁,看起来很是随性。
二人没有隐瞒只道了姓名。何浅子不认识黄牧,不过得知身边坐着的人是叶方他直盯着他瞧。“叶方,你是告示上的人吧。”他小声问叶方。
看见叶方点头,他无比惊讶。“你犯了什么事啊?”
花暮吓唬他说:“你别瞧他这幅忠厚老实的样子,他什么坏事都做。”
“你是谁,怎么知道?”
“我是黄牧啊。”
何浅子见她说话疯疯癫癫,不知可信度有多少,不屑的瞥了她一眼不在理她。
“叶大侠,我这人看人一向很准确,我相信你是好人。你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别人。”
“叶某不怕人知道,不过还是谢过何兄好意。”叶方吃完面眼神略过花暮,示意她上楼休息。
“大哥,我觉得那个何浅子人不错,就是有些啰嗦。”进屋之后花暮小声对叶方说。
叶方没有接她的话:“贤弟今晚在床上歇息,明日一早还要赶路。”
“那大哥你睡哪?”花暮心想不会要两个大男人挤在这个张小床上睡觉吧。
“我睡长凳上。”说着就躺下来了。
“那怎么行?”花暮不好意思。
“你别跟我客气了,我说行就行!”叶方今晚脾气有点躁,花暮见状识趣闭嘴。
不知是环境不好还是认床,花暮睡得很不安稳,好几次感觉刚刚入睡又醒过来。到后来索性清醒了,看着天窗外乌漆抹黑的天,大概也就三四点。这么无聊的夜实在难熬。
她看了一眼板凳上睡着的叶方,他呼吸均匀,睡得很好。真是羡慕。
突然听见房门有轻微的响动,花暮适应了黑暗,可以清楚的看清门边的情况。她看见一根香烟缓缓从门缝伸进来。冒着烟雾。
她猜到可能是迷魂药之类的东西,下意识捂住鼻子。想起叶方全然不知情,便伸手想去推他,可是手太短够不着。准备下地去叫醒他时,叶方突然轻轻翻身到床上,压住花暮。“别慌。捂好口鼻。”
又过了一小会,便见房门被推开,一个猫着腰的黑影垫着脚尖溜进屋里。对方拿着一捆绳子,连被子带凳子捆了起来,扎得无比结实。随后又举起手中的刀,对着床上的花暮一顿乱砍。
大概是觉得没有该做的事都完成了,便准备背起长凳子离开。手还未触及到凳子,就见又出现两个人影。
黑灯瞎火的,谁也不知道是谁把那张凳子踢到一旁去。
三个人都不能开口说话,只能大眼瞪小眼,怒视对方、无声争夺那张板凳。
可是各凳子又被移开,不管是谁,再即将要触碰到时凳子总被对方踢开。
“你想干什么!”其中有人忍不住小声质问。
“你想干什么我就想干什么。”
“行行,我们别争了,就五五分怎么样?”
“成交!”
这时二人抬起凳子时却发现分量之轻。
房梁上飞下一个身影,三人定睛一看是那个矮个子。
这时门口走过来一个那烛台的人,就是另一个客人,这下子屋子被照亮了,每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你们大半夜不睡觉在干什么?”那人表示很生气,他就住在隔壁,这间房窸窸窣窣严重打扰了他做清梦。
何浅籽见到花暮时吓得倒退几步,做到了绑着叶方的凳子上,他已经砍死了这个小个子,怎么他还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而屁股上也软绵绵的,低头一看是张棉被。
他哭丧着脸看向店家和跑堂的,三人争了许久的叶方只不过是张凳子和一床棉被。
叶方从梁上跳下来,“何浅籽。就凭你也想算计本大爷。”
“爷,我错了。”何浅籽跪下一把鼻涕一把泪认错。“我不该有非分之想,我不该唯利是图,您别杀我,我知道错了。”
店家急忙也辩解:“叶大爷,叶大侠,小的原本不知道您是谁,只是这厮找我的小二去给他跑腿买迷魂香这才知道您是什么来头,是小的一时贪心,以后再也不敢了。”
叶方皱着眉头对何浅籽说:“你可真狠,绑我是为了钱,可是你为什么要对我黄牧兄弟下手?”
“我,我怕他醒来会阻碍我,我怕他去报官。”何浅籽吞吞吐吐。
“黄牧小爷,你饶了我吧。你看你不也没事吗?”
“饶你容易,不过总要受点惩罚。”花暮倚着门睨视他。
“怎么惩罚?”
“给钱吧。”花暮想了想,本想说自废三根手指,又觉得太狠了,既然他喜欢钱,我也喜欢,那就向他勒索吧。
掂量了一下何浅籽的钱袋,不错,沉甸甸的很有分量。
次日他们二人不敢吃早饭就离开了。
“原来昨天夜里大哥就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难怪他昨天一直都绷着脸,脾气还不好。现在想想原来是有原因的。
“我还以为那个何浅子是个好人呢,看起来一副慈眉善目的,没想到却是个一肚子坏水的人。”花暮甩了甩手中的钱袋。“偷鸡不成蚀把米。”
“江湖上人心就是险恶,有时候你不得不提高警惕。不过没看出贤弟是个头脑还算聪明的人加之又是个爱财之人,不知哪日哥哥被你卖了还要替你数钱。”叶方面无表情的开玩笑。
“你要是觉得我是会出卖你的人我们趁早各走各路。”花暮没听出他的玩笑话生气了。
叶方很无辜:“贤弟怎么就生气了,大哥不过是逗你玩,刚刚还说你聪明这会就傻了不成?有时候我还有些错觉,感觉你像个小姑娘偶尔会使使性子。”
他的话像一把箭刺中了花暮的心,她瘪了嘴没有搭话。
花暮也觉得自己是不是被原主那颗女人心同化了,有时候感觉自己很小家子气,一点也不像过去的自己。似乎还比辛漾那个真女人不如。
唉,不知道辛漾那丫头在哪里,我们不会这辈子都见不着面了吧。突然悲从中来,想哭。又来了。= =
昨日那掌灯的客人见到他们在渡头,急忙追上前说要一同过河。花暮这回警惕心吊得老高,却见叶方与那人谈笑风生。都搞不懂自己这次是不是多疑了。
三人乘船又行了半天水路,终于到了北边地界。一踏上土地便发现与之前所到之处的气氛截然不同。
“二位确定要往边境去吗?那里人烟稀少,有的只是将士军队。”
“我们正是朝着那些将士军队去的。先生往何处?”叶方问那人。
那男子指了指反方向,说自己家在东边,就不陪他们一起走了。在渡口别过,背影消失在蒙蒙浓雾里。
凝重的气息,潦困的百姓,环境也是一副冷灰色滤镜。
他们在附近走了一圈,探了探情况,边关有个小镇,均有士兵把守,天黑就不允许百姓进入。今天天色不早了,看来今晚只能在这附近随便找个地方暂时歇歇脚,明日再进边关的小镇。
“唉。有钱又怎样,没处可花再多也无用。”花暮摸摸何浅籽的钱袋,无奈叹息。
次日,二人走走停停,越往前走越荒芜。
“站住!”背后有人叫住他们。“你们是什么人?再往前走就是沙场,没什么事快往回走。”那是个穿铠甲的将士。
“这位军爷,我们是来找人的。”叶方见他气势汹汹,便和气解释。
“找人?找什么人。就算你们再往前走也不过数十里,过不了边关的。”
“我娘她老人家一个人独居,我兄弟二人在外讨生活,现在战乱我们只是想来接她离开,并不是要过境啊。”花暮又开始表演,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比说的还叫人伤心。
那将士似乎触景生情,联想起自己的老娘,再说,边关也是有专人把守的,就凭他们两个人不是想过就能过得去。便放软了声音:“那你们尽快出来。”
“多谢军爷。您好人会有好报的。”
“没想到贤弟这么油嘴滑舌。”叶方看得一愣一愣的,这小子出乎意料的狡猾。
“我这是权宜之计,是变通。不是油嘴滑舌。”
又走了一段路,只见刚才还荒无人烟的地方慢慢的越来越熙熙攘攘。只不过多数是伤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