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天.行九歌]秦时情时》无尽苍冥

7、第五章

　　“是，弟子谨遵师命。”
　　婉灵跪在鬼谷子面前，认认真真拜了三拜，鬼谷不兴那些繁文缛节，这样就算是完成了整个拜师过程。

　　婉灵刚起身，便觉得一阵眩晕袭来，而后一阵天旋地转，一切归于黑暗。
　　重伤初愈的婉灵体力本就大不如前，又在和卫庄的一番打斗中耗尽了所有的气力，身体超负荷运转，导致最后直接昏死过去了。

　　视野再次清晰的时候，婉灵看到了坐在床边的盖聂。
　　“小婉，你醒了是吗？”
　　“……嗯。”

　　婉灵应着就要起来，盖聂赶忙扶住了她，轻轻将她的后背靠在床头。
　　“别乱动，你还没恢复。”
　　“谢谢你，小聂。”

　　婉灵看着这个尽心尽力照顾她的少年，心中有些感动，这种在现代都没有体会到的温情居然会在这异世界里感受到，回想起现代孤独寂寞的日子，又看着眼前的一切，婉灵不禁眼眶一热，险些落下泪来。
　　盖聂却被婉灵这一反应吓了一跳，他想过来安慰婉灵，生来寡言的他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只是笨拙地拍拍婉灵的后背。
　　“小婉，若是后悔了，就去跟师父说吧。”

　　婉灵闻言，诧异抬首，又仿佛明白了什么，有些忍俊不禁，盖聂怕不是误会了什么，她想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干脆索性闭嘴。
　　只是可怜了盖聂，看原本好好的婉灵突然红了眼眶一副马上要哭出来的样子，又不能直接问她，自己想来想去猜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话，看对方的表情貌似自己还猜错了，而且是差了十万八千里的那种！

　　思来想去没想出答案的盖聂只能放弃挣扎，最后决定转移一下小姑娘的注意力，不论怎样，先安抚一下她的情绪再说。
　　“小婉为什么要习武呢？”
　　“不过是想保护自己罢了。”婉灵的目光转向窗外，幽幽轻叹，恍若自语。
　　“你不必……”
　　“我知道，但是我非做不可。”婉灵打断了盖聂的话，目光转向盖聂，“我总不能一直依靠指望别人吧，如果有一天，保护我的人都离开了，那我又该如何？”

　　盖聂看着婉灵眼中的坚毅，心知她意已决，好心相劝只会适得其反，最后开口，许下了诺言：
　　“那好，在你变强大之前，我会一直在这里保护你。”
　　婉灵闻言，心中感动不已，眼神温柔，语气调皮，对着盖聂笑道：“那我得快点变强了，我可没那么厚的脸皮麻烦你太久，会不好意思的。”

　　盖聂看着面前抿唇含笑小姑娘，心中忽然一阵莫名的悸动，只觉得那温柔内敛的笑容比初生的朝阳还要耀眼几分，比冬日的暖阳还要舒适温和，忽然间就晃了神。
　　婉灵当然没有注意到这些，她在身体完全恢复之后，就正式开始了她的修行之路。

　　鬼谷子虽然不承认她鬼谷弟子的身份，但却也将她当做关门弟子一般倾囊相授。婉灵倒也争气，勤学苦练，风雨无阻。
　　婉灵的根骨和天赋皆是上乘，甚至可以说与盖聂卫庄不分上下，入门试炼中婉灵的表现鬼谷子全部看在眼里，小小年纪能与卫庄一战，虽然差距甚大，但也相当了不起了。

　　鬼谷子看了看正在练习对战的婉灵，满意地摸了摸胡子，心中浮上些许欣慰：
　　近四年时光，婉儿剑术已有小成，内力也沉淀的差不多了，再过些时日，便可与聂儿小庄一起出任务了，是劫是幸，届时自然知晓。
　　鬼谷子抚着胡须，半眯着眼，目光飘向不远处认真练习的三个徒弟，只余美好安宁。

　　*

　　古代的日子着实无聊，每天都过着千篇一律的生活，对于婉灵这种二十一世纪的人来说还真是有些不适应。
　　前世，作为女警，尤其还是缉毒大队的一把手，她的生活繁忙没有规律：熬夜阅读案件、通宵蹲点看守、饭点啃个面包了事……都是常有的事情。
　　但现在却大不相同，非但生活规律无比，晨钟暮鼓，修身养性，就连空闲时间也多出来不少。
　　婉灵不禁仰天长叹，古代就是闲啊，想想她以前上大学的时候都没这么挥霍放纵过。

　　就在婉灵整日无所事事不务正业的时候，鬼谷老爷子交给了她习武以来的第一个出谷任务――鬼谷附近的镇子上最近常有人失踪，让他们去调查调查，顺便买点油盐酱醋茶回来。
　　――听起来很简单。
　　……也只是听起来而已。

　　失踪案？这种案件，早些年接触过一两宗，运气不好的话，非常棘手！
　　婉灵一边听鬼谷子安排任务，一边在心里吐槽。警察当的久了，就有这么一点不好，啥事都喜欢从案子的角度出发，来这儿这么久都没改掉，婉灵在心里狠狠鄙视自己。果然，这职业病就像毒品，一旦染上，就别想再戒！

　　饭后照例到处乱晃消食，一路埋头神游踢着小石子向前走，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走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
　　婉灵看了看周围，一片葱荣绿色，一眼望过去，树树树，除了树还是树。

　　她又抬头望了望天，西下的夕阳将天边染成绚烂的颜色，略显昏暗光线打在层层叠叠的树叶上再也没有白日的斑驳碎影，反倒是有一种说不出的阴森可怖。一声又一声的虫鸣此起彼伏，越拉越长，仿佛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它们的时间欢庆。
　　婉灵看着越来越暗的天色，三年前被玄虎袭击险些丧命的阴影再次浮上她的心头，心中不由有些毛毛的，不安地搓了搓手臂，想赶紧找到回去的路。

　　不过婉灵很快就觉得今天可能是出门忘记翻黄历了，运气格外差，三转两转，很快就绕晕了，向前走了几步，再走几步，然后她悲哀的发现自己根本看不出这里和之前看到的地方到底有什么不同。
　　婉灵走了几圈，最后放弃挣扎，倚靠在一棵树下仰首看着越发昏暗的天色，无奈地开始思索今天如何在天为被地为床的环境下安全度过一个晚上。

　　婉灵其实并不是路痴，只是四周仿佛永无止尽的绿色植被完全覆盖了她的这条技能。虽然此刻婉灵真的很想仰天长啸，但她最后还是忍住了――她可不想招来无妄之灾。
　　婉灵本想赶紧生堆火，一来取暖，二来驱赶野兽，但是……婉灵回想了一下有关打火石的黑历史，果断选择上树避难。

　　婉灵利索地爬到树顶，一屁股坐了下来，这时她才发现她坐的这个地方视野格外开阔，不仅鬼谷全貌尽收眼底，就连天上星辰也仿佛近在眼前，绚丽壮观。
　　婉灵靠在树干上注视这天上的繁星，任由夜晚的凉风吹拂自己，让自己的心情得以冷静。

　　今日婉灵着实有些烦躁，原本在鬼谷与世隔绝了这么久，在接到第一个出谷的任务理应心生愉悦，可问题就在这里，鬼谷子安排的那个任务，以她多年办案的经验来看应该不好解决，古代不比现代发达，通讯设备落后无比，联系不上其实很正常，至于如此大惊小怪？而且就算出了这样的事情，百姓不是应该求助于县衙吗？还是说县衙已经没用到不被老百姓重视了？
　　最要命的是，婉灵这几日总觉得心中不安，而且越来越强烈，今日鬼谷子一番交代过后，心底那种不安彻底变为了不详，就好像……就好像之前的不安就是直指此事。

　　几只流萤从天空中缓缓的围绕在她身边，停在她的手腕上、衣袖上。婉灵微微仰首，看着空中自由飞舞的流萤，深深叹气。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光芒越来越多，都围绕着她飞舞。婉灵轻轻的摊开手掌，一只流萤在她的手掌中央扇着翅膀。她愣愣地看着它，渐渐变为柔和地轻笑，心情渐渐开阔平静，精致的五官在流光的照耀下越发温婉唯美。风吹过，点点荧光浮动，装点着她鬓角扬起的发丝，平添一份浪漫灵动。

　　寻声而来的盖聂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婉灵只顾惊叹满天繁星流萤恍若幻梦，殊不知自己落入旁人眼中，也是一道亮丽的风景。
　　盖聂没有打扰婉灵，却也控制不了自己不由自主看向婉灵的目光，默默远望。

　　不知过了多久，婉灵不经意地一瞥，正巧看到了树下不知仰头看了多久的盖聂，赶忙起身，轻盈一跃，跳了下去。
　　婉灵突然的动作让环绕满身的流萤随她的动静四处飞舞，原本藏匿在草丛中的流萤也被惊得飞起，一时间，林中目光所及之处竟全是流萤，点点星光漂浮，将他们围绕。

　　她和他一下子就被周遭的景色吸引了，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看到这么美的场景，举手投足皆是流萤飞舞，看着这难得一见的自然美景，婉灵不禁开怀的笑出声，看着面前的盖聂：
　　“怎么样，小聂？漂亮吧？这可是难得一见的流光飞舞！”

　　盖聂抬手，目光清朗，剑眉斜飞。流萤也跟着浮动，却点点光芒留恋不走。他仰观苍天，再静静留意着四周，最后定在她身上，唇角微扬，勾起一个并不十分明显的弧度：
　　“……嗯。”
　　“哇塞！小聂你居然笑了耶！”婉灵看到盖聂唇边还未消散的笑容，仿佛发现新大陆一般，拽着盖聂很开心地笑道，“你真应该多笑笑！你笑起来超好看的！”

　　盖聂没有答话，只是低头愣愣地看着婉灵搭在他腕上的手，心底涌上一阵异样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陌生至极，但又并不排斥，反而有些欣喜和期待，感觉就像是有什么东西一点一点的填满他的心。
　　婉灵见盖聂低着头不说话，有些疑惑顺着盖聂的目光看去，看到自己搭在对方腕上的手，才蓦然惊觉在古代这样的姿势似乎过于亲昵了，赶忙收回了手。

　　手腕上不属于自己的温度忽然消失，盖聂心中竟泛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失落，他不动声色地遮住手腕，轻声道出他来此的目的：
　　“回去吧。”
　　“好！”

　　神经大条的婉灵没注意到盖聂细微的情绪变化，蹦哒地朝着鬼谷的方向走去，没有注意到身后白衣墨发的少年正若有所思地看着方才被她抓过的手腕，许久，才小心翼翼地收回了衣袖中。
　　盖聂那时懵懂不知，多年后，当他追忆往事，不由遗憾万千，若是当年明白心中所感，知晓自己情感所系，是否一切将会有所不同。

　　只可惜……此生已无回头之路，人生难以逆转重来。如果……也只是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