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树》锦瑟之弦

2、２

　　我把师父葬在我们屋前的一株桃树下，师父生前最喜欢看桃花，现在她可以看着每年桃树的开花了。拿把鹤嘴锄我慢慢地把土坑填平再压紧，直到一点都看不出痕迹。师父生前就不喜欢跟人接触，现在她肯定也不想让人知道她躺在这里。虽然这几天已经哭得几乎没有眼泪，但这时候想起师父在这下面再也不会爱抚我，我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我从小是师父养大的，现在师父没了，我以后怎么办？

　　突然意识到身后有人我霍地转身，只见桃树下多了一个中年人和一个青年。那中年人穿着一件黑色的神武战袍，面容坚毅，神态威严，青年神情憨厚。两人容貌相似，看来是父子。
　　我心里很奇怪，这里虽然离落霞闹市不远，但通来之路极为曲折，外人怎么会到这里？
　　把眼泪擦掉我若无其事地问，“两位怎么到这里的？”
　　青年人说：“我们是来找人的。”中年人目不转睛看着我突然问，“你是如如什么人？”
　　如如？我骤然想起，如如就是师父的名字。记得小时候师父教我写我的名字，当时我坐在师父怀中攀着师父脖子问，“师父，你叫什么名字？”师父把我抱在怀里笑着在纸上写下了“如如”两个字。
　　忆起往事，我眼泪夺眶而出，“师父……”我咬紧牙齿没哭出来，“——是我师父。”
　　那中年人看着我温柔地说：“你的气质跟如如完全一样，当初我认识如如的时候，她也是这般神态。”顿了顿他又问，“如如呢？”
　　我几乎要放声大哭，强忍着低头说：“我师父，我师父已经过世了。”
　　“什么？”中年人身形巨震几乎要摔倒，青年立刻扶住他，“父亲！”中年人定定神手已经搭在雷裂刀上，厉声对我喝问：“你说什么？”
　　我吓一跳，师父从来对我说话细声细气，这人怎么这么凶？师父刚一过世就有人欺负我了！我几乎就要哭出来，一想已经没有了师父来保护我只好又忍下去，半天冷冷地说：“你想干什么？”
　　我一直以为他是师父讲的故人，这时候心里也有了几分怀疑。
　　那青年也焦急地对他父亲说：“父亲，”但他究竟不敢说他父亲的不是，又对着我，“姑娘不好意思，我们千里迢迢找到落霞来，不是，不，我父亲是心急了点。”他很是焦急却又一时说不清楚，不由急得满头大汗。
　　中年人神情平静下来，涩声问我：“如如真的死了？”
　　我扭头看着师父埋葬的地方点点头。
　　“什么时候的事？”
　　“三天前。”
　　“如如是怎么死的？”
　　我再也忍不住哽咽着说，“师父她一直身体不好又不肯去治……”突然想起，这人是谁我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么多？于是抬头问，“你是谁？”
　　中年人不理继续问：“如如，”似乎不忍但他还是问了出来，“她葬在哪里？”
　　我忍不住眼睛瞟向桃树下，中年人立刻走上几步，“她就葬在这树下？”
　　“你到底是谁？”
　　中年人看了看我，终于说：“我叫雷惊天。”
　　雷惊天？这人是谁啊，我都没听师父说过。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我问：“前辈可是我师父的大哥？”
　　雷惊天又惊震一下，“如如是这么说的？”
　　“不是，师父临死前，”想起师父临死前的情景我心如刀绞，“叫了两声“大哥”。”
　　“如如临死前还叫着“大哥”？”
　　我点点头。
　　中年人看着桃树下那刚被铺好的土，沉痛地说：“不错，我是如如的兄长。”
　　一字一句说完这句话，雷惊天沉默下来。我跟那青年都没不敢接口。

　　突然，他摆摆手，“你们走开，我跟如如呆一会。”
　　我看着他，不过一柱香光景，他看起来老了很多。师父如果知道她大哥这样怀念她，会不会欣慰一点？师父有这样一个大哥，为什么她从来没说过，甚至她病重的时候也没有通知他？我满腹疑问，这时候也只有退开引了青年到屋子里去喝茶。

　　几天没吃东西了，可是一点都不饿。但不管怎么说，来了客人总要做饭，于是跟那青年互通姓名后我进了厨房。那青年叫雷晋，比我大三岁。
　　做好饭出来见雷惊天已经回来，他坐在椅子上看着屋子里的陈列和摆设，眼中满是思念。我叫了一声前辈他却柔声应道：“你是如如的徒弟也是我的徒弟，如如是我妹子，你以后叫我师伯吧。”忽然他皱皱眉头，“你叫畔儿？”
　　我嗯了一声。
　　师伯看着我，神情微微有点疑虑，但是终于没说什么点了点头。

　　当天我招待他们住下，雷惊天详细问了我师父的情况，当他知道自我懂事起师父一直呆在落霞岛连闹市都不去的时候半天才苦涩地说了一句：“如如，你这是何苦呢？”
　　我握着茶有点害怕，轻声叫了声师伯。
　　雷惊天用手指弹弹桌子，“畔儿，现在如如已经不在，你是想一个人呆在这里还是随我们去中州？”
　　想起他们就要走了我有点不舍，“师伯，你们不在这住几天？”
　　“不了，我会中还有事。畔儿，你就随我到中州去吧，也让你伯母见见，这些年，她一直挂念着如如。”
　　雷晋本来一直听我们说话，这时候也插嘴进来：“对啊，娘知道阿姨去世了一定会很伤心，畔儿，她见到阿姨有了传人肯定会高兴一点的。”

　　这间屋子，本来是我和师父一起住的，现在师父已经入土，我实在不想一个人孤单单住在这里，再说我还要去跃马平原看师父的爱情树呢，于是我点了点头。
　　雷惊天也点了点头，带点欣慰的神情说：“畔儿，照顾你是我唯一能帮如如做的事了。”
　　雷晋更是喜之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