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劫》侍花主人

46、赠扇

　　一听来人声音，白雪脸色骤变，停下了脚步。席枫问道：“怎么？有什么不对？”白雪摇了摇头，一步一步的走下阶梯，果然见到宇文拓那高大的身影立在柜台之前，胸口不禁一滞。
　　店掌柜对宇文拓说了什么，他转身便欲离去，却在感受到背后的目光后停了下来。
　　他转身，蓦然见到了站在楼梯口处的白雪，二人目光撞在一起，顿时百感交集，一时里竟不知说什么是好。
　　宇文拓刚欲上前，目光却在落在席枫身上后变得冰寒无比，再看了白雪两眼他不发一言的转身向店外走去。
　　白雪心中一寒，仍是追上前去，问道：“你……你可是在找杨朔将军？”

　　刘璃从搁在桌上的水盆中拿起一块手巾，拧干了水擦去杨朔额头的汗。杨朔双目紧闭，两颊潮红，显然是发起了高热。刘璃将手巾搁在杨朔额头上，便在床边坐了下来。望着不停呓语的俊脸，刘璃有些失神，其实她自己也不大清楚为何自己会一路跟着杨朔到了这儿的。自从在龙舟上见过一面后，不知缘何，她竟对这杨朔念念不忘。和白雪分手后，她跟丢了宇文太师，只得向东追赶白雪，没想到竟而在半路遇到了杨朔。不知出于什么心态，或者还是因为神农鼎？她一直跟着他，他虽几次三番与她翻脸动手却斗之不过，只得想尽办法甩开了她。等她再找到杨朔时，他正和那名叫血影的女子对峙。那女子口口声声要向杨朔讨要一件东西，只要他交出她便不与之为难。杨朔岂会受她威胁，二人一言不和便即动手。打斗中杨朔胸口中了一掌，眼看危在旦夕，她插手进去解了他的围。
　　现在想来，自己到底为了什么才会一直跟着他呢？那个神农鼎对自己而言真的那么重要？还是只想要个借口呢？她总是笑话白雪找尽借口接近那宇文太师，如今她自己又何尝不是……
　　刘璃摇了摇头，起身从水盆里沾了些水拍在面颊上，丝丝的凉意让她清醒了些许。

　　门口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有人在门上轻敲了三下。
　　“这么快就回来了？”刘璃狐疑着，前去开门，谁料站在门口的人竟是宇文拓和席枫。
　　刘璃奇道：“你们？白雪呢？”
　　席枫淡淡的道：“白姑娘去买药了，她要我带宇文太师来见杨将军。”
　　宇文拓绕过刘璃，闪身进屋，径直走向床榻，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杨朔，满面寒霜的握住杨朔的右手，把起脉来。三人都没有说话，一时里房中一片寂静。良久，宇文拓放下杨朔的手腕，转头看向两人，问道：“谁将本座的部下伤成这样的？”刘璃干笑道：“要算账可别来找我，不是我干的。”席枫却冷笑道：“自来是强将手下无弱兵，这句话用到阁下身上却并不合适啊。杨将军是久经沙场之人，受伤不过是家常便饭，他技不如人还要逞凶斗狠，被人打伤只能说成是活该吧？”他此言一出，刘璃顿觉额上冒出一阵冷汗，宇文拓却不动声色道：“这么说来，席公子是知道究竟是何人将他打伤了的？”席枫道：“便是知道又如何？阁下要去寻仇？在下又凭什么非告诉你不可？”宇文拓道：“席公子不愿说便罢，本座岂敢相强？”
　　刘璃在一边看着两人，心道这两人是怎么回事啊？上辈子有仇吗？便岔开话题道：“白雪自己去买药了？天已经晚了，她一个姑娘自己出门，我不大放心。”席枫道：“我去瞧瞧吧。”说罢，他迈步走出房间。
　　宇文拓却是走到了床边。刘璃看着他，心道怎么他对师妹行踪全不关心？难道他对白雪无意？那为什么那天他……想到此处，刘璃脸色一暗，欲待相问，却不知如何开口，又见那宇文拓一直看着杨朔，思前想后最终只是轻叹一声，出了房间。

　　待得刘璃离去后，杨朔才悠然醒转，一见宇文拓便欲起身，刚一动弹便牵动伤处痛得低吟了一声。宇文拓道：“不必起来了。伤的如何？究竟是谁打伤你的？”杨朔道：“属下的伤没什么。属下自出了东莱之后，一路上便一直有人拦截追击。好容易走到这里，却又被一名红发女子截住，那女子开口便问属下要万灵血珠，属下自是不会给她，我二人便动起手来。那女子武艺好生怪异，属下平生从未见过，一不留神属下便被她打了一掌，后来……后来就来了这里。”宇文拓听他讲起脱困一节含糊其辞，便已了然，当下也不细问，只道：“那东西呢？”杨朔摸索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交给宇文拓。
　　宇文拓打开盒盖，一道红光从盒中射出，待得红光散去，果见一颗弹丸大小的暗红色圆珠盛在其中。他打量了那圆珠两眼，便收起盒子，道：“辛苦你了，现下你安心在此处养伤便是。”杨朔点了点头，忽然脸上一红，但好在他现在正在发烧，红上加红，宇文拓倒也没发现异样。他吞吞吐吐道：“太师，我……属下是被那位刘姑娘救的……她、她和那位白姑娘在一起……”宇文拓静默了片刻方道：“本座知道了，你休息吧。”

　　白雪在药铺里买了血竭出来，便见到一卖扇子的摊子，摊主正在收拾东西。想到先前席枫将随身携带的折扇丢了，虽说与自己无甚想干，但到底是因救自己而起，不如便买把扇子还他。这般想着，白雪走到摊子边，见那折扇大多做工粗糙，仔细挑选了一番才选中一把勉强合适的。那摊主急着收摊回家，没怎么与她讨价还价便做成了这桩生意。
　　回到客栈，才走到门口她便见到席枫从里面出来，便问道：“席先生，要出去啊？”席枫道：“天晚了，我看你没回来想去找你。你买这个男人用的东西做什么？”白雪将手里的折扇递上前，道：“先前劳烦先生救我，还把扇子丢了，这把扇子是我刚刚买的，虽然比不得先生的那把铁扇，但请先生将就用用吧。”席枫接过扇子，打开看了看，笑道：“那扇子是我自己丢掉的，你又何必客气？不过这扇子很合手。”白雪微笑道：“先生不必哄我了，先生那把铁扇绝非凡品，白雪看的出来。只是一时匆忙不及寻找，这把扇子就请先生先用着。若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再找一把铁扇送还。”席枫一笑，将扇子收起，轻声问道：“为什么你最近又开始叫我先生了？”白雪没有答话，心道总不好说是因为那时候生气了吧？席枫见她不答话，又道：“往后，你还是叫我大哥吧。先生先生的，还真别扭啊。”白雪点了点头，刚想说话，却猛然见到宇文拓就在席枫身后不远处站着。
　　他……他什么时候来的？他听到了多少？白雪一阵慌乱，欲待解释却又不知说什么为好，自己分明什么都没做，可……可心底就是不愿他看到这一幕……
　　宇文拓面无表情的望着她，目光中的冰冷让白雪身上一阵阵的发凉。

　　席枫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见到宇文拓笑道：“怎么，宇文兄有什么事吗？”宇文拓看了两人几眼没有答话，径自出去了。
　　看着他的背影，白雪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勉强笑道：“我……我要去给杨将军上药了。”

　　在一番内服外敷折腾完之后，白雪告别了席枫出来，眼看楼下的店小二已经开始上门板了，心道这会儿功夫师姐和师妹又跑到哪里去了。想起方才宇文拓那番冷淡的态度，心里还是酸酸的，在楼道口站了好半晌，她才叹了口气，垂着头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谁知刚推开门，她便见到宇文拓正坐在桌前，不由一怔，随即合上门走到桌前问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宇文拓放下手中的茶杯，道：“你们师姐妹救了我的部下，我是特来道谢的。”
　　闻听此言，白雪一阵黯然，低声道：“不必了，救人的是我师姐，我不过是听我师姐吩咐罢了。”
　　宇文拓道：“是么？”言毕起身向外走去。走到门口时，他伸手想去开门，犹豫了半晌后终究缩回了手，转身问道：“你为什么跟他在一起？”
　　白雪愣了一下，方悟道他说的是席枫，便道：“我们是……偶然遇上的，我们在十香铺遇袭，他救了我……”不待她说完，宇文拓便打断了她的话道：“我不是跟你说过少和他打交道么？为什么不听？”白雪一时气结，道：“我为什么一定要听你的话？你、你又是……又是我的什么人……我……他救了我，我感激他又有什么不对……”宇文拓没再答话，只是凝望着她。
　　白雪低着头，不敢对上他的目光，心里既感惶惑又是后悔，不知是什么滋味，张口道：“我、我们……”
　　“我对你们的事情没兴趣。”宇文拓恢复一贯平淡冷漠的口吻，“那就是你的心里话吗？你说的对，我不是你的任何人，我们什么关系也没有。”说完，他拉开门向外走去。
　　白雪追至门口问道：“东莱……东莱的事情真的是你干的吗？”声音在整个过道里回响着，宇文拓却是连头也不回的进了自己的房间。

　　白雪在门口望着那扇紧闭的门呆住了，胸口传来一阵闷闷的痛楚，窒息潮涌般袭来，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的落下……
　　不知在门口站了多久，直到楼下传来刘璃叫门的声音，白雪这才回过神来，刚要动弹才发觉两条腿已是酸麻不已。
　　待她走到楼下，便见刘璃急匆匆的走来。一见到她，刘璃便问道：“你见到冷师妹了吗？”白雪摇了摇头道：“我还以为她跟师姐你在一起呢。”刘璃从怀里掏出一团纸扔在地下，斥道：“这小丫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留了张字条说自己去找齐师叔他们了！这丫头全无半点江湖经验，出门只知惹祸！这世道又不好，咱们一路上又没少结仇家……”白雪展平那团纸，果见上面留着一行字：我去找齐师叔了。冷香寒留。
　　看罢字条，白雪想到江湖险恶，她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独自上路，不免担心，道：“她怎么会突然想着自己去找师叔他们的？她知道他们去哪里了么？”刘璃看了她一眼，心道还不是因为你。嘴上却也不提，道：“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哭过了？那两个男人谁欺负你了？”
　　白雪脸上微微一红即刻又转苍白，摇头道：“没有，是我自己揉的。”刘璃也不再细问，只道：“今天天也晚了，我们先休息吧。想来她也不会连夜赶路，待得明日起来再去找吧。”白雪道：“那杨将军呢？我们不管了吗？”刘璃顿了一下，道：“有那位宇文太师在这儿，想他也死不了，我们不管了。”白雪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师姐，你是怎么和这杨将军走到一处的？”刘璃沉默了半晌，方道：“我们回房去说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回到住处，白雪点亮了蜡烛，又给刘璃倒了杯茶。刘璃见桌上另一只杯子残留着半盏茶，问道：“谁来过了？”白雪支支吾吾的含糊了过去，刘璃见她言辞闪烁心念一转，笑问道：“是席公子还是……宇文太师？总不会是那个半死不活的吧？好啊，趁着我们不在，你又干什么啦？”白雪想起方才的情景，脸色一白，道：“什么事情都没有啊……师姐，你到底是说还是不说？”刘璃这才敛去一脸笑意，道：“自从上回和你分手之后，我回去就没见到宇文太师。陈靖仇和拓跋玉儿跟着宁珂郡主和席公子去京城了，我本想跟着他们，可没想到那宁珂郡主生性机敏，席公子耳力又极强，几次都险些被他们发现。我见跟不下去，只得放弃了去找你。就在路上碰上了这杨朔，他是宇文太师的得力部下，我找不到宇文太师找到他也是一样。何况东莱的事情和他有莫大的联系，于是我就这么一路跟着他来到这儿。后面的事情你也知道了。”白雪嗯了一声，又问道：“那你们又是怎么和那个红发女子发生冲突的？”刘璃道：“那女子名叫血影，好像也是血族后裔。她向杨朔要什么东西，杨朔不肯给，他们就打起来了。待我赶到的时候，他都快被人打死啦。”白雪道：“那个血影是血族后裔啊，难怪她会如此痛恨我何欢谷了。师姐，你可知道渺云庄？”刘璃道：“知道啊，这庄子以画糖制点心为业，很少插手江湖上的事情，怎么了？”白雪道：“渺云庄的庄主东方天楚很有可能也是血族人。”刘璃心中一震，忙问道：“怎么回事？”白雪便将自己如何遇上简水清，如何碰到东方天楚乃至别后情形一一述说了一番。刘璃越听眉头皱的越紧，直到听完方问道：“那师叔有没有说什么？”白雪道：“没有。”刘璃道：“师叔顾忌血兰，不肯说什么也没什么。只是自那场围剿之后，血族几乎尽数覆灭，便是侥幸有存活下来的，也如血兰的母亲祖母一般，苟且偷生。这东方天楚和那一众婢女的先人是如何躲过层层追捕活下来的？如何又敢公然出现在世上，还招摇过市。那血影更是作恶无数，难道他们当真就不怕……”说到此处，她摇了摇头，道：“但愿这些事情不要牵累了血兰才好。”说完，她举杯饮茶，才发现茶水已经冷了，便泼在地上又倒了一杯，喝了几口又道：“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太过诡异，我一直都想不透其中关节。现下多想无益，我们还是早些休息了，明早去追冷师妹吧。”说罢，她将杯子搁在桌上，走到床边脱了外衣倒在床上。
　　又要走了吗？好像每次和他相处的时间都很短……想到这么快就要和宇文拓分别，白雪不知是喜是忧。只听刘璃又道：“白雪，如果你真的不喜欢欧阳，你不用勉强自己。”